《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44、第 44 章

　　如果是跟平时一样，林时衍下了班就会回玉璋庭。

　　但今天关院长叫他回家，因为林于泽突然回家了。

　　父亲难得回家一趟，林时衍自然也是要回去的。

　　到家的时候，林时衍看见院子里多停了一辆车，他把车停旁边，关好车门后进了家门。

　　阿姨正把最后一道菜盛上来，关微见林时衍回来了，打电话叫林于泽吃饭。

　　林时衍把外套脱了，换好鞋后去厨房洗了个手，出来时看见林于泽已经下楼，坐在餐桌前了，于是也跟着过去，坐下后问：“爸，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于泽看向他：“趁今天有点时间就回来了，明天早上马上就要走，也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林时衍顿了顿。

　　林于泽说：“知道我想跟你聊什么吗？”

　　关微看向林时衍。

　　林时衍端坐着，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才动动唇，斯条慢理地说：“可能知道。”

　　林于泽深深看了他一眼：“行，吃完饭再说。”

　　林家人在饭桌上一般不说啥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都留在书房说。

　　林于泽很沉得住气，林时衍不知道是有这方面的遗传还是从小耳濡目染，也比较沉得住气，他就一边默默吃饭，一边看着林于泽在他面前不时给关微夹夹菜秀恩爱，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当然，偶尔老林也给他夹一筷子，表示没有忘记他这个儿子。

　　吃完饭后，林时衍跟着林于泽上楼，进入正题。

　　林时衍把书房的门关上后，林于泽转过身来，开门见山：“你妈前段时间跟我说，乔蔓回国了？”

　　“嗯。”

　　林时衍对今天这番对话有心理准备，在沙发上坐下。

　　林于泽看他一眼，踱了几步，想了想：“她回国有多久了？”

　　“三个多月吧。”

　　林于泽挑挑眉：“三个多月了你都还没追到？”

　　“……”

　　“啧……又追不到，”林于泽眼里噙着笑意，慢悠悠地说：“看来不好追呀。”

　　林时衍靠着沙发靠背，抬起眼皮：“爸，你想说什么。”

　　林于泽笑意一收，转了转神色，来到林时衍身边坐下，倒了两杯茶，将一杯递到林时衍面前，正色说：“林时衍同志，爸爸想劝你放弃。”

　　林时衍接过茶杯后喝了一口，淡淡地问：“为什么？”

　　“她不太适合你。”

　　“你对她不满意？”

　　“倒也不是。”林于泽喝了口茶：“小姑娘还是挺优秀的，但是你了解她吗？”

　　林时衍反问：“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

　　令人没想到的是，林于泽点了点头：“可能比你了解得还要更多些。”

　　“你调查她？”

　　林时衍目光一敛，坐直了身体。

　　“别不高兴。”林于泽笑了下，没在意儿子，自顾自地继续说：“她的事情，打个电话向街道办问一下就知道了，我也没那么闲，你的感情问题我一向是主张顺其自然的，也就乔蔓刚出国那阵我感觉你状态不对，所以稍微了解了下。”

　　林于泽想了想，补充道：“真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林于泽才会对乔蔓上心。

　　林时衍沉默了几秒，最后问道：“那你都了解到什么了？”

　　林于泽稍微瞅了儿子一眼，想到一些事情，顿了顿说：“她跟父母的关系不太好。”

　　林时衍：“你就因为这个就不让我们在一起？”

　　“……啧。”林于泽牙酸，“讲这种话，是我不让你们在一起的吗，明明你连追都没追到，别想把锅往我身上推。”

　　“那你刚刚说？”

　　林于泽点头：“对，不矛盾，我也不建议你继续耗时间，十多年了，够久了，你还不明白吗？你们真不合适，什么财富，名望，地位，一往情深，她统统拒绝，她要是吃你这一套，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时衍，你不能指望一个天天给人打离婚官司的人相信婚姻，相信爱情，这不现实。”

　　“……”

　　林于泽转头：“她做律师的时候胜诉率倒是挺高的，而且很拼，我有点好奇她当时为什么突然就出国不干了，话说回来……你知道她做律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

　　林于泽八个字评价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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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酒店回来，乔蔓打开家里的灯，开了空调，对乔正说：“爷爷，你是不是累了？”

　　乔耀民等乔正进屋后跟着进来，边换鞋边对乔蔓说：“他平时睡觉都早，今天有点晚了，我先带他去洗澡，等下就睡觉。”

　　乔正挣扎着说：“我不困。”

　　乔耀民：“别硬撑了爸，刚刚在车上你都睡着了。”

　　乔蔓笑了笑。

　　乔耀民扶着乔正进浴室洗澡。

　　乔蔓向唐如英说：“大伯母，你累不累，要不要现在洗澡，我房间还可以洗。”

　　“累倒是不累，”唐如英说：“晚点再洗吧。”

　　“好。”

　　乔蔓倒了一杯水给唐如英，自己也接了一杯热水。

　　她们在沙发坐下，唐如英喝了口水后问乔蔓：“今天晚上走的时候你妈跟你说什么呢？”

　　乔蔓顿了一秒：“……就说过几天她就回县里。”

　　唐如英没多想：“哦，过几天我们也想回去了，毕竟出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马上宣宣就要放寒假，总要有人带。”

　　这次乔蔓没说什么再多待待这种话，只从善如流地说：“好，那明天带你去买几套衣服，给爷爷和大伯他们也挑几件，再买点江市特产，你们给带回去。”

　　唐如英失笑：“乔蔓，刚来江市的时候你已经给我们买了很多衣服。”

　　乔蔓一笑：“都是秋装，明天买冬装。”

　　行吧。

　　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次来了江市，以后他们也不会像这次这样再来江市长住，唐如英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乔蔓，你感觉乔连女朋友人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乔蔓想也没想。

　　“……那你感觉乔连女朋友家里？”

　　这下乔蔓握着水杯，顿了顿。

　　今天下午，方雅父亲倒是跟乔蔓聊了很久，乔蔓江市、京市、美国都待过，学过法也学过口译，从小做过各种兼职，当过员工也创过业，见多识广，知识面和社会经验都够足，方雅父母跟乔蔓聊了下经济，股票，房地产，制造业，教培行业等等，乔蔓倒是都能接得上话茬……方雅父母明显更愿意跟乔蔓聊天，而不是何芸和乔耀文。

　　如果说雅雅家别的亲戚的态度还不算明显的话，那雅雅父母——

　　乔蔓摇摇头：“他们应该不太看得上我们家。”

　　结这门亲，只是因为方雅喜欢，方雅父母没有办法，而且乔连确实长得好看，又没有别的不良嗜好，挑不出什么硬伤，虽然达不到他们心中期望的未来女婿标准，却也差强人意。

　　难怪何芸迫切想要她跟乔连拉近关系，晚上走的时候还拉着她在酒店门口说了好久，何芸跟乔耀文在这样强势的亲家面前讨不着好处，转而希望她给乔连撑个面子。

　　唐如英点点头，轻声说：“我也看出来了。”

　　话音落下，乔蔓轻笑了下。

　　这头，唐如英看了乔蔓姣好的笑颜一眼，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不是亲生父母。

　　唐如英忍了忍，转而埋怨乔耀民：“你大伯这个人，见着人就跟人吹牛，没看人家都不怎么看得上我们么，他还想跟人称兄道弟吗？”

　　乔蔓忍笑：“没事，聊一聊而已，我们以后跟他们家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她这话是下意识说出口的。

　　这是真没把自己当乔耀文跟何芸的女儿。

　　立场如此坚定分明。

　　唐如英听明白了，一时被噎了下。

　　正说着，乔耀民已经给乔正洗完澡并安排老人去卧室休息了。

　　出了房门后他笑嘻嘻地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唐如英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皱了皱眉。

　　乔蔓扬起头：“大伯，我们说你长得很帅，比雅雅爸爸帅多了！”

　　乔耀民一听，毫不客气地拍拍胸脯，得意道：“那当然，你没看我年轻的时候，那是有模有样的，我们乔家个个……”

　　“……”唐如英干脆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

　　乔蔓笑了笑，也站起来：“我也洗澡去。”

　　乔耀民：“……”

　　乔蔓回到卧室，洗澡前拿出手机查看了下信息。

　　赵姝如给她发：【乔总，宿舍已经租好，预算我也已经做好发给您了，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照着做，很快就可以搬宿舍。】

　　张洛：【有空吗，过两天一起吃个饭？】

　　曾月和温姚在群里聊——

　　曾月：【鸡蛋到底是红皮鸡蛋好还是白皮鸡蛋好？】

　　温姚：【营养差不多，随便买。】

　　曾月：【好咧。】

　　林时衍给她发：【乔蔓，你有没有时间，想跟你聊聊。】

　　乔蔓把屏幕摁灭。

　　今天消耗了一天的情绪。

　　卧室内，乔蔓靠了靠墙壁。

　　过了会，才开始一一回信息。

　　对赵姝如：【好。】

　　对张洛：【行，后天怎么样？】

　　对林时衍：【好，但我这几天都有事要忙，有时间我再联系你。】

　　刚给林时衍发完，张洛已经回了消息：【好的，想吃什么，我提前定。】

　　乔蔓发：【吃火锅吧。】

　　张洛很快回：【行，那我订好后再联系你。】

　　乔蔓回了个好字，林时衍又发了信息来：【在忙什么？】

　　这时，手机屏幕幽亮的光打在她脸上。

　　乔蔓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看了有一会，说不清是什么心理……飘窗处，窗面无声倒映着她真实的脸色，卸下全副武装后的自己，平静，又冷淡。

　　她意识到这点，当即朝着飘窗走近，然后一把拉上窗帘，隔绝掉这沉默的窥视。

　　最后她拿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明天带大伯母买衣服逛街，后天跟人相亲。】

　　输完摁灭屏幕。

　　这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