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31、第 31 章

　　第二天上午还有急救常识宣导活动，上了两节课后，整个高二年级去了学校大礼堂。

　　礼台上挂着大大的横幅——“江市一中急救技能培训。”

　　林时衍坐好后目光随便一扫，就在礼台上看见了关微的身影，这才发现学校这次活动是跟林圳联合举行。

　　关微见所有人都到了，走下礼台，向着他们班的方向走了过来，找到最前头站着的何韵红后，在最前面跟何韵红讲话，说了没几句，何韵红就转头冲林时衍的方向说：“时衍，快来，你妈来了。”

　　他在学校住校，关女士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林时衍起身走了过去，问关微：“妈，你怎么来了？”

　　关微看了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儿子一眼：“明知故问，院里跟市里一些学校搞卫生宣传活动，别人来也是来，我抽空来一趟顺便看看你怎么了。”其实这种活动根本不需要关微来，只是想借机看看儿子罢了。

　　何韵红笑了笑。

　　关微没跟林时衍多聊，又回了礼台。

　　没多久，高二年级主任在发言完毕后请关微讲话，关微说了几句场面话，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开始拿着假人放在大礼台中央。

　　这种活动，林圳肯定不会安排专家，主要负责讲解的也不是关微，而是一名年轻的医生，周医生。

　　周医生的声音通过话筒回响在整座礼堂：“同学们，我们在生活中，时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风险，玻璃割破了手，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皮，这些都还是轻的，但如果你不小心吃了毒蘑菇，不小心被食物噎住了，这些，你都知道怎么处理吗？”

　　周医生一边说话，礼台中央的假人人偶旁边，就有另一位年轻的男医生配合他的话进行演示，比起昨天的消防演习，大家对这个要感兴趣一点。

　　“同学们，你们知道我们国家每天被食物或者异物噎住造成呼吸道梗阻致死的人有多少吗，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被夺去了生命，那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引起重视，没有学一些基本的急救常识，学了我们今天教的急救常识，或许你们某一天就能用得上，就能救自己，救身边的亲人，救陌生人……那么有同学就要问了，周医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们到底要怎么救？用什么方法救，好，大家别急，我们现在就为大家介绍被食物噎住了的急救方法——海姆立克急救法。那么，海姆立克是谁呢？他是美国的一位外科医生，啊，我们今天学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就是他发明出来的，原理就是利用肺部残留气体冲击异物，啊，海姆立克急救法，现如今已经成为全世界抢救气道被堵呼吸困难的标准方法。”

　　周医生取下话筒，来到同事与假人身边，蹲下身子。

　　“那么大家记住，被食物噎住要把握黄金六分钟，在黄金六分钟内迅速进行抢救，否则就会造成脑损伤，现在我们就为大家演示如何进行海姆立克急救法。首先，被食物卡住的时候没法呼吸，人会不能说话，”周医生指了指假人的嘴，“啊，脸色跟嘴唇都是青紫的，表情很痛苦，啊，焦躁不安……”

　　台下，周廖坐在林时衍旁边，悄悄对他说：“服了，说了这么久都没进入正题，还有口头禅，啊！”

　　林时衍扫了台上周医生一眼，笑了，是挺啰嗦的。

　　“首先，我们要来到患者背部，一手握拳，用一只手抓住拳头，大鱼际向内、向上冲击患者上腹部，从而使膈肌迅速上抬，空间压力突然增加，从而有一道冲力向气道向外排出，使刚才在气道里面的异物排出口腔，从而解除梗塞。”

　　另一名医生将假人扶起来坐着，站到了假人背后，按照周医生的话，一手握拳，一手抓住握拳的手，死死扣牢，按压的同时猛地往上冲击，反反复复进行多次。

　　周医生说：“好了，我们已经教过了，大家有没有学会，现场有没有同学能为我们演示一番？”

　　周廖立即推了推他的手：“时衍，上！”

　　本来平时这种表现的机会林时衍不会争着抢着上去，但今天关微就在礼台上看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心想要在母亲面前表现一番，立即跟周廖一起上去。

　　关微素来严肃，这会见了他上台，目光中还是流露出几分宠溺。

　　周医生本来准备好没人的话就随机点名，这会见居然有人上台，没有像他在其他学校一样冷场，很是高兴，拉着周廖跟林时衍站到中央：“好，我们有请这两位同学为我们进行演示。”

　　眼神交流了下，林时衍表示自己要救人，周廖便心领神会地扮演起被救的那个。周廖痛苦地双手挣扎了几下，努力憋气，虽然他没能将脸憋得青紫，而是憋红了一张脸，但效果还是很逼真，台下的同学们大笑了起来。

　　周廖还嫌不够，双手卡住自己脖子，伸出舌头，双脚在地上乱抖，他可能不是被异物噎住，而是癫痫发作，就差口吐白沫了。

　　台下的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了，就连关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医生适时插话：“同学，被噎住了一般是不会把舌头伸出来的。”

　　周廖又将舌头伸了回去。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林时衍见周廖已经准备好了，开始进行急救，想了想，从周医生手里接过话筒对台下说：“大家如果记不住步骤，我为大家介绍一句口诀——‘石头剪刀布’。石头的意思是一手握拳，剪刀的意思是将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比成剪刀，放在肚脐眼前，刚好是两指宽，我们将石头也就是拳头放在剪刀前，就是在这个位置，剪刀松开，变成布，包住拳头。”

　　说完后，他将话筒递还给周医生，然后站在周廖背后，用他刚刚说的口诀，一手握拳，一手比剪刀，剪刀放在周廖的肚脐眼位置，接着拳头放剪刀前，然后剪刀再松开变成布包住拳头，最后用力扣压周廖的腹部，反复多次。

　　为了让大家看清，林时衍特地放慢了动作，周廖顺着他的每一次扣压吸气和呼气，效果十分逼真。

　　等他跟周廖演示完了以后，他又想到了什么，拿起话筒进行补充，“如果是小儿海姆立克急救法的话，主要的操作是通过拍击背部以及胸部的方式来清除阻塞物。在操作的时候可以将小孩的头朝下，然后将小孩放在腿上，施救者用手掌根部在背部用力的拍击5下，还需要按压小儿胸骨下方5次，这样重复的进行操作，直到异物清除。”

　　周医生见他很懂，演出效果也很不错，干脆继续把他们留了下来，替代假人进行演示。

　　他们没什么意见。

　　但接下来，周医生开始说：“好，感谢这两位同学的大力配合，大家现在已经学会了海姆立克急救法，下面我们再为大家介绍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台下所有人都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甚至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现场的气氛比之前高涨了不知多少倍。

　　林时衍却开始后悔上台来了，这时候周廖推了推他，林时衍才发现自己走神，周医生已经开始要求他们演示心肺复苏术。

　　林时衍虽然没认真听，但本来就会，上手也十分轻松。

　　周廖又开始了他的表演，顺势躺在地上，双脚伸直，头往旁边一歪，就昏倒了。

　　昏了两秒后，周廖戏很多，觉得不够似的，睁开眼睛伸手拿过周医生的话筒，对着他奄奄一息地说：“时衍，救我——”

　　说完啊地一声，像是没力气了般，话筒掉在地上，头往旁边一歪，再次晕倒。

　　台下笑掉了半条命。

　　老师们都看着周廖这个活宝，只有教导主任在心疼学校话筒。

　　林时衍在心底没好气地骂了周廖一句。

　　周医生哭笑不得地重新捡起话筒，咳了一声，试试话筒有没有被砸坏，发现没有，然后进入正题。

　　“好的，那么，我们发现有人晕倒，首先要检查他还有没有鼻息，瞳孔有没有放大，如果已经没有呼吸了，啊，情况万分紧急，我们需要立刻进行心肺复苏。”

　　“第一步，先将患者扶起来躺平放好，并松开患者的衣领，纽扣，让他呼吸顺畅。”

　　林时衍跪在周廖身前，手微微一顿，咬咬牙，慢慢将周廖的校服拉链拉下。

　　“第二步，我们检查一下患者的嘴巴，看有没有异物，清理一下呼吸道。”

　　林时衍一手扣住周廖的下巴，迫他张嘴，检查了下周廖的口腔。

　　“第三步，进行胸外按压，按压位置在双□□连线中央，双手交叠，掌根位于按压点，按压深度需要超过五厘米，频率要超过每分钟100次，每按压30次，要进行两次人工呼吸，之后继续按压。”

　　听到人工呼吸几个字，台下又是一阵起哄。

　　林时衍冷不丁想起昨天，乔蔓快晕又没晕。

　　他们靠得极近，乔蔓眼睛清澈透明。

　　林时衍呼吸快了几拍，不敢往台下看，只专注于对周廖进行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是一项体力活，需要极大的力道，以成年人的力道进行心肺复苏，如果是婴儿，只能用两指进行，如果病患是老人，可能还会造成二次受伤。

　　这次只是演习，林时衍按压的力度没那么大，虽然他减轻力度，周廖还是被他按得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睛看着他。

　　周医生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整座礼堂。

　　“好了，现在心肺复苏已经进行了30次，我们开始进行人工呼吸。”

　　台下众人的兴趣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点——

　　“噢——”

　　欢笑声，起哄声，口哨声……

　　不绝于耳。

　　林时衍骑虎难下，下意识朝乔蔓的方向看了眼。

　　恰好与乔蔓对视。

　　喧闹的人群中，乔蔓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看热闹。

　　林时衍回头，周廖这个王八羔子脸皮厚得要命，本来被他心肺复苏按压得睁开了眼睛，现在眼睛一闭，又晕过去了，就等着他救。

　　所有的声音都成了背景音。

　　林时衍没办法，一手托起周廖的下颚，迫他张嘴，然后慢慢地，一点点靠近周廖。

　　在离周廖的唇还有几厘米处——

　　……

　　林时衍实在做不下去，忽然起身，抓住旁边的周医生：“周医生你来救他。”

　　周医生猝不及防。

　　周廖一听惊呆了，马上诈尸：“靠！”

　　救治者不是他，周廖就不肯配合，一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