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16、第 16 章

　　林时衍回到林圳第一件事就是去敲周院长的门。

　　周院见敲门的是他，语气平淡地说了句：“进来。”

　　林时衍走进去，笑着将手里的茶叶扬了扬，放在他办公桌上：“知道您喜欢喝茶，客州徽记的，不知道您爱不爱喝？”

　　周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干什么，看不上我侄女，现在过来讨好我？”

　　林时衍赔笑：“不能说看不上，就是不太合适。”

　　“哪不合适了，你说说？”

　　“您侄女这么年轻，找我这么大的未免也太吃亏了。”

　　周院哼了口气：“我问过了，她不介意，再说了，你这个年龄哪大了？”

　　“三岁一代沟，我们这都大七岁了，而且我平时有多忙您也是知道的，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保证照顾好别人，这也太委屈她了，您舍得？”

　　周院本想再假模假样地兴师问罪几句，但林时衍最后忽然来一句“您舍得”，他要是继续逼问，就好像他迫不及待要推自己侄女入火坑似的，心里顿时明白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再看这桌面上的茶叶，林时衍这头把礼数都给做足了，他也不可能真因为这个事就从此不给人好脸色看，只好拿起茶叶，顺着台阶道：“我舍不舍得不清楚，但你林主任特地买客州徽记的茶给我，倒是舍得。”

　　林时衍笑了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白牙：“送给您的，必须是好的，不然我还怎么混。”

　　周院笑骂了句：“你不是很忙吗，一大早就有空在我这嬉皮笑脸的。”

　　林时衍：“陪您聊下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周院转了转手中的茶叶，说：“我家还有个外甥女，跟你差不多大，只不过以前我老以为你会跟落晚在一起，就没给你介绍，现在我外甥女都已经结婚了。”说罢又苦口婆心地说：“时衍，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跟叔说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问过江落晚，这丫头也不跟我说实话，含含糊糊的。时衍，这么多年了，就算你真有喜欢的人，也该放下了吧？”

　　林时衍收起笑容，从善如流地说：“您说得对。”

　　周院看他这样就来气，挥挥手说：“滚吧，回你办公室去，把门带上。”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请您来家里吃饭，您忙。”林时衍走出他的办公室。

　　等林时衍走远之后，周院才收了笑容，心想还是可惜了。林时衍这个人随了他老子，脑子灵活，没有大多数科研人员的通病，不仅智商高，情商还高，年纪轻轻做事就滴水不漏，不招人诟病，明显前途无量，院里不知有多少人在惦记着，他们家是没希望了，也不知以后会落到谁家。

　　……

　　乔蔓这些天一直在看书，今天又看了一天，直到晚上，她收到快递信息，这才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拿快递。

　　出门前，她问唐如英：“大伯母，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唐如英想了想：“那你买点水果回来吧，再买一箱牛奶。”

　　“好。”

　　乔蔓换了鞋出门。

　　小区外面就有一家超市，乔蔓去了那家超市，橘子、苹果、火龙果、香蕉各买了点。本来她还想再买一箱牛奶的，但考虑到牛奶她家楼下便利店就有卖，没必要在外面超市买，于是没买。

　　提着一袋水果，乔蔓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车停那，一个男人靠着车门抽烟，微微侧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走近一些，乔蔓看清了那人，然后她就提着水果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了。

　　前几天乔蔓回过那条微信后，朱诚没再发过别的。

　　乔蔓走近的时候，朱诚也看见她了，下一瞬，朱诚眸光闪了闪，身体微微站直，有点猝不及防，但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双方一时都没说话。

　　过了会朱诚才说：“……不是故意来的。”下班开车回家开着开着就晃到这来了，但她应该不会信。

　　乔蔓面无表情：“……”

　　朱诚盯着乔蔓，上下打量了一番：“买水果啊？”

　　“嗯。”她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朱诚点个头：“感冒好点了吗？”

　　“好了。”

　　朱诚掐灭了手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的灭烟缸，然后看她：“那天不好意思啊，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江市你想回就回，想去哪去哪，国家都不拦着，我哪有资格说话。”

　　他在解释那条微信，说罢还自嘲般轻笑了下。

　　乔蔓面无波澜，没觉得好笑。

　　她看着朱诚的目光带着防备，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紧绷起来。

　　也完全没有跟他叙旧的想法。

　　朱诚见她表情嗤笑了下：“乔蔓，这么多年来我没怎么过你吧，就连你报警我都配合你乖乖去派出所了，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

　　“……”

　　朱诚拉长声音：“行，我走。”说完便上了车。

　　乔蔓等朱诚开车走了以后才慢慢放松下来，提着水果慢吞吞地回了玉璋庭，在门口的快递柜取完快递以后，乔蔓把快递拆了，外包装扔掉，里面的药放水果袋子里，然后去楼下便利店买牛奶。

　　买牛奶很快，拿了大伯他们常喝的一款后，乔蔓把水果放地上，便利店收银员扫完牛奶的码后，乔蔓把微信付款码点开，让收银员扫了下。

　　“微信收款61.8元。”

　　听到提示，乔蔓一手提着牛奶，一手提着水果准备走出便利店，这时候透过敞开的玻璃门看见外面迎面走来一个人，如墨玉一般，身姿挺拔。

　　乔蔓双脚仿佛被粘在地上，没迈开腿。

　　“林时衍？”

　　林时衍听见这一声招呼，才注意到乔蔓。

　　乔蔓愣了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住这里吗？”

　　林时衍扫了乔蔓一眼，看见她两手都提着东西，反问：“我不能住这？”

　　“你不是……”乔蔓想了想：“你不是在京市工作吗？”她以为林时衍只是专程从京市赶回来参加周廖的婚礼，参加完后又返回京市。

　　乔蔓有点僵直地站在原地，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已经被水果袋子勒出一道深深的勒痕，眉目动了下，难道……？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

　　她是真的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情况。

　　林时衍心底嗤笑了下。

　　他博士毕业以后的确留在京市工作了，但前提是——她也在京市。

　　林时衍忽地敛眉，语气有点冰冷：“……你当初不也说你以后就留在京市了？”

　　结果说了这话的人没过几年就去了美国。

　　乔蔓抿了抿唇：“那你现在在林圳上班？”

　　林时衍垂眼：“不然呢？”

　　乔蔓整个人顿了下。

　　这时，便利店的收银员见他来，走过来笑着问：“林医生吃了晚饭没？”

　　“没吃。”林时衍应了一声，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乔蔓的发顶和脸颊。

　　乔蔓听见了收银员的话，身体动了动，很快回过神来，面色如常。

　　过了一两秒，她抬眼看着他：“那我先上楼了。”

　　林时衍没吭声。

　　乔蔓补了句：“我就住楼上。”

　　林时衍好似不太在意一般：“慢走。”

　　乔蔓说了一声好，提着东西走出便利店。

　　收银员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却很识趣地没有问，只是笑着说：“林医生国庆放假了没？”

　　“放了，你们呢？”

　　收银员：“我们也轮休。”

　　林时衍点点头，又跟收银员随便说了几句，买完东西后结账出门。

　　回家的路上，林时衍拿出手机，输入刚刚看见的，乔蔓拎着的塑料袋最上面那盒药的名字。

　　那是一个英文名。

　　林时衍搜了下——一款止痛药。

　　回到家里，乔蔓把水果和牛奶都放下，止痛药放卧室，立刻打开微信问温姚：【林时衍什么时候回江市工作的？】

　　但刚发送完，乔蔓又像是幡然醒悟过来般马上撤回。

　　结果已经摆在这，其他没有意义。

　　玉璋庭这套房本意是买给大伯他们一家人的，这是学区房，以后无论是乔择旭带着宣宣住，还是大伯他们带着宣宣住都挺好，而且爷爷的年纪也大了，这里紧挨着林圳，医疗资源也能得到保证。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所以曾月就向她推荐了这个楼盘。

　　可惜乔择旭和嫂子的工作不能随意调动，爷爷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大问题，里县的医疗资源完全够用，大伯觉得这套房应该留给她自己，他们一家人在里县有房够住。

　　乔择旭现在开的车是她送的，乔择旭收了她送的车，就再也不肯接受她的房。

　　阴差阳错，现在她跟林时衍成了邻居。

　　温姚看见乔蔓的撤回信息，发了一个【？】过来。

　　乔蔓眼皮落下，在输入框里打了一句【我今天看见朱诚了。】，但想了想，又把这句话删掉，改成：【想看冬瓜(*^__^*)】

　　温姚发了张冬瓜戴着一顶棒球帽，穿一件条纹T恤，和军绿色短裤，脸上露出憨厚的表情和不好意思的笑容的表情包，上面配着“老板给点吧”几个大字。

　　乔蔓忍俊不禁：【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净收集我们冬瓜的黑历史。】

　　温姚：【还有还有。】

　　温姚：【/图片】

　　温姚：【/图片】

　　温姚：【/图片】

　　乔蔓把图片全部保存了才问：【这些都是你们国庆的时候在农家乐拍的？】

　　温姚：【对，旁边还有个草莓园可以摘草莓，那家农家乐炒的菜挺好吃的，鸡都是自家养的土鸡，那个鸡真的……绝了，我跟你说，他们家的鸡跟一般餐馆里的吃起来味道绝对不一样，你要不要去？】

　　温姚：【现在国庆已经过了，人应该会少点。】

　　乔蔓被说得心动了：【真的，那我马上带我大伯他们去。】

　　温姚：【乔宝快去，姐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