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15、第 15 章

　　中午的阳光比早晨的更暖和，吃完饭，乔正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就准备回房间午休。

　　“蔓蔓，你中午休息吗？”乔正说。

　　乔蔓窝在沙发里晒太阳，懒洋洋地说：“不午休，我再晒一会，等下回房间找本书看。”

　　乔耀民扶着乔正：“行，等下我跟你大伯母也睡午觉了。”

　　乔蔓嗯了一声，点点头。

　　唐如英说：“乔蔓，你下午要不要出去玩，你在江市的朋友呢，可以找她们。”

　　“两个都没空，公司国庆也放假，我还是待在屋里吧。”乔蔓有气无力地。

　　唐如英：“这么宅做什么。”

　　乔蔓笑了笑。

　　回了卧室后，乔蔓拿起枕边的手机，看见温姚早上发来了一条消息。

　　温姚：【我靠，又冒了一颗痘！】

　　乔蔓笑了下，手指点了点，回消息。

　　乔蔓：【长痘不是很正常？】

　　发完了，乔蔓去了卫生间刷了个牙。

　　出来后，温姚那头又有消息。

　　温姚：【你说是不是昨天周廖结婚的时候，我吃得太油腻了？？？】

　　温姚：【诶你这个不长痘的人不能理解我们痘痘肌的苦，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找大夫看看？】

　　乔蔓：【我也长过痘痘的。】

　　乔蔓：【你长了几个？】

　　温姚：【一个。】

　　乔蔓：【……】

　　乔蔓：【答应我，我们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好吗？】

　　温姚：【但这是那种囊肿，就是里面硬硬的，鼓鼓的，什么都挤不出来，也消不下去的那种。】

　　乔蔓：【所以？】

　　温姚：【要不我问问林时衍吧。】

　　下一秒，她跟温姚的对话框上头又弹出一个悬浮框。

　　【江市一中06届优秀毕业生】——

　　温姚：【林时衍，我长了一颗痘，快帮我看看@L】

　　“……”

　　乔蔓退出她跟温姚的对话框，点进【江市一中06届优秀毕业生】。

　　她给自己泡了杯茶，来到飘窗上坐着，茶水放飘窗的小茶几上，乔蔓后背倚着靠垫，小腿部分落在阳光里，小腿以上藏在遮光窗帘后，整个人一半落在光里，一半落在阴影里。

　　再看手机。

　　林时衍已经回了：【你有病？】

　　温姚：【你再骂╰（‵□′）╯】

　　周廖上线。

　　“周廖”拍了拍“L”

　　周廖：【小伙子火气不要那么大。】

　　林时衍：【长了一个痘你也要问？】

　　温姚：【是那种很难搞的痘痘！】

　　林时衍：【拍个照片过来看看。】

　　温姚：【/图片】

　　林时衍：【同一个位置经常长吗？】

　　温姚：【对对对。】

　　林时衍：【有炎症，口服维胺酯胶囊，外用维胺酯维E软膏，不要挤，等着。】

　　林时衍：【平时饮食清淡，作息规律，多喝开水。】

　　林时衍随口一说，脱口而出就是医生惯常嘱咐的包治百病三件套。

　　温姚：【如果我做不到饮食清淡，就吃药外加涂软膏会好吗？】

　　温姚：【我尽量吧，吃清淡点。】

　　温姚：【等下要跟我老公去附近农家乐，有好吃的不一定控制得住。】

　　周廖：【我也是，要跟我老婆度蜜月，今天下午的飞机，飞法国。】

　　周廖：【本来不想飞那么远的，就国内随便逛逛得了，可是媛媛非要去。】

　　周廖：【真是甜蜜的负担，时衍，有时候真羡慕你这个单身汉，你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温姚：【班长，你下午干什么去？】

　　周廖：【乔蔓，你下午有人约吗？】

　　群里林时衍没再说话，乔蔓看完了也把手机收了回去。

　　……

　　晚上七点二十，林时衍提前了十分钟到日料店。

　　他们原本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这地址还是他选的，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喜欢吃什么，最后还是选了这里。

　　林时衍等了没几分钟，对方也提前到了，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一个穿着碎花裙和米黄针织外套的姑娘就出现在他眼前，模样和照片上相差不大。

　　她见了林时衍，大方地张口叫了声：“师兄。”

　　“你好。”

　　林时衍点点头，起身将她接进来。

　　包厢外守着的服务员这时也跟着进来，给他们倒茶水。

　　林时衍等她将包放下后将菜单推到她面前：“你来选吧，看看想吃什么。”

　　周佳繁点了下头，三两下便勾选好了，然后又将菜单推到林时衍面前，看他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林时衍说：“等下要开车，酒就不喝了吧。”

　　“好。”周佳繁点点头。

　　林时衍看了下，觉得没什么好补充的，便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领着菜单出去后，把门关好，包厢只剩下了他们俩。

　　周佳繁喝了口茶，看着林时衍微笑：“我今天总算见到师兄真人了，师兄可是我们学院的顶流，院里到现在都流传着你的传说。”

　　林时衍笑了笑：“什么传说？”

　　周佳繁掰着指头一个个数：“那可太多了，说你是什么行走的SCI，发一篇SCI跟吃饭喝水一样，我们院的神人，王老的爱徒，家里个个都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头衔真是太多了。”

　　“夸张了。”林时衍说：“……你们没听说过廖时杰吗，跟我同届，比我还小一岁。”

　　廖时杰跟他是同一届，也是学院老师的宠儿，但他们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区别在于，林时衍出身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外公本人就是心脑血管方面泰山级人物，家学渊源摆在那里，林时衍学得好，出了成果，在外人看来，那都是应该的。

　　廖时杰不同，他父母都是初中教师，一个教历史，一个教语文，跟医学可谓完全不沾边，他完全是凭借自身的天赋入的老师们的眼，后来也顺利拜入大牛门下，能力出众，成果瞩目。

　　所幸林时衍跟廖时杰两人方向不同，不然别人就要惋惜既生林何生廖了。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努力已经无济于事，拼的就是天赋，林时衍自己清楚，他的天赋恐怕比不过廖时杰。

　　不料周佳繁听了林时衍的话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知道啊，廖师兄也是神人，你们都是，但是你比他长得帅一些嘛！师兄你是……雁浦‘王德民’，你有一次获奖，跟王老的合影还挂在院里的橱窗上呢。”

　　周佳繁看着林时衍，果然又高又白又瘦，坐姿端端正正的，跟照片上的没差，甚至见到他本人，更能感受到他那种矜贵的气质。

　　林时衍看着这小姑娘觉得好笑。

　　周佳繁又说：“师兄你知道吗，我导师是你外公教过的学生，我爸也是。”

　　“这很正常，我读书的时候，院里有的老师是我爷爷的学生，有的是我二叔、舅舅他们的同窗，有的教过我爸，然后又教了我……”林时衍脸上一派淡然。

　　六度空间理论，你至多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的任何一个人。

　　医学界这个圈子就这么大，随便揪出哪个人，弯弯绕绕的，总能跟林家人扯上关系。

　　林时衍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了勾。

　　周佳繁眨眨眼：“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林时衍说：“就是想起来，以前我上课的时候，他们老点我的名回答问题，有活要干的时候也叫我帮忙，总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逃不了。”

　　周佳繁点点头，十分感慨：“幸好我们家只有我爸跟大伯干这行。”

　　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进来，将菜一碟碟布上。

　　林时衍帮忙一起布菜：“我们家自家人加起来能开一家医院……他们家的鳕鱼不错，你尝尝。”

　　说着就将盛着鳕鱼的小碟放到周佳繁面前。

　　周佳繁说：“谢谢。”

　　“不客气，寿司也不错。”

　　林时衍又将寿司也放在靠周佳繁比较近的位置。

　　周佳繁低头夹了一个寿司吃。

　　两个人都开始吃东西，一时没再聊天。

　　静了片刻。

　　周佳繁偏头想了想，起了个头：“师兄，你平时看不看电影？”

　　林时衍摇摇头：“不太看。”

　　“那平时听不听歌？”

　　“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会听下。”

　　周佳繁对他的痛苦十分感同身受：“你也会失眠的吗，我也是，有的时候太忙了反而睡不着。”

　　“不经常，”林时衍想了想：“偶尔吧，有次我值班值了36个小时，自己能感受到身体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回了家躺在床上居然还会睡不着，可能是精神太过亢奋了吧。”

　　“太难受了。”

　　“所以我建议你们女生平时多做些有氧运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也别做那些太激烈的，循序渐进一点，不然对身体也不好。”

　　“嗯，师兄你经常运动健身吗？”

　　“有时间就会，没有就算了。”

　　周佳繁：“真厉害。”

　　“你们女生更厉害，我一直觉得学医的女孩都是很有韧劲的。”

　　“师兄你这是在夸奖我吗，我当真了啊。”

　　周佳繁对林时衍的褒奖很是受用，扬起一张笑脸看着林时衍。

　　林时衍认真地说：“的确是在夸你，也是夸我妈、外婆、舅妈、奶奶，所有女性工作者，等等。”

　　周佳繁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打趣道：“师兄你完全可以不带后面半句，就夸我就好了，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林时衍脸上带着笑意，却没说什么。

　　周佳繁继续说：“师兄你从医是因为家里人的缘故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学医的话会是在干什么？”

　　林时衍听了她的话顿了下，眼眸好似深沉了几分：“……曾经想过。”

　　“想做什么？”

　　“律师吧，”林时衍朝桌面上精致的日料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不过现在说这个没多大意义，他们家的生鱼片不错，你可以试试。”

　　所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周佳繁没想到林时衍出了学医这个坑，居然又想投身另一个坑。

　　“你怎么老想做那种累得要命的行当？”她下意识吃了一口生鱼片。

　　这姑娘满脸都是“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几个字。

　　林时衍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所以你为什么要学医？”

　　“我大伯是医生，填志愿的时候他让我填，所以我就报了。”周佳繁耸耸肩，“你是不知道，我家里人对我要求很严的，每次考不好都要挨骂。”

　　林时衍看她一眼，淡淡说：“周院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让你今天来跟我见面你也来？”

　　“呃……”

　　周佳繁有点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不知道我今年已经32岁了吗，听说你才25？”林时衍觉得有点好笑，他也真笑出来了。

　　周佳繁尴尬地点点头。

　　“这么小，比我小了7岁，周院长倒是舍得。”

　　“……”

　　“7岁怎么了，师兄你年纪轻轻已经做主任了，而且你还这么优秀，我其实……”周佳繁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还是诚恳道：“其实听说以前院里追你的人很多，你长得又那么帅……”

　　周佳繁后面没说下去，但林时衍听明白了。

　　“就是很想跟你认识认识。”周佳繁弱弱地补了一句。

　　她在收到林时衍添加微信请求的时候快紧张疯了。

　　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但似乎也只是崇拜他，还没到想跟他谈恋爱那一步。

　　林时衍会意，心里竟然放松了下来。

　　他说：“看来你也……”

　　听到那个“也”字，周佳繁莫名一阵恐慌，她怕林时衍会错意，也说不清自己那点心思，如果仅仅只是认识一下的话好像又挺可惜的，于是她脱口而出：“今天我们已经认识了，我觉得如果是师兄你的话我也愿意谈恋爱……不，我是说我很愿意，嗯。”

　　这姑娘——

　　第一次相亲吧。

　　林时衍有点哭笑不得。

　　良久，他才有点无奈地对她说：“我不太想骗你，抱歉，我们做不了恋人，这几天你还在江市的话我可以带你逛一逛，尽地主之谊。”

　　周佳繁懂了，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觉得有些五味陈杂。

　　传说中的人物诶，她既想接近他，又不敢接近他，这时听见他拒绝自己，又觉得有点失落，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

　　而且大伯还交代了，如果能跟林时衍在一起的话，她在这一行，以后的人生一定顺风顺水。

　　说她毫不动心，这也是骗人的。

　　林时衍目光坦然，面带微笑说：“吃东西吧，回头我来跟周院解释，你不用担心，欢迎你来江市玩，祝你以后学业顺利，前途宽广。”

　　周佳繁被他的笑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