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变态又能怎么样？》番茄蘑菇

15、第 15 章

　　寂静的空间中水声滴溅的声音尤为刺耳。

　　松田阵平一把将叶叶捞起来，做着紧急的抢救措施。叶叶睁眼就看见他紧皱的眉头，一时间脑袋像是炸了一样，所有记忆纷至沓来，两种不同的记忆混乱在一起。没有细节的虚假记忆一下子被戳破，无边的痛苦如潮水般褪去，然而即使是回想起来都觉得喘不过气。

　　叶叶疼的呲牙咧嘴，翻出自己的医疗箱给自己治疗。

　　这是个封闭的黑色房间，房间很空旷却只有一个浴缸。此刻地板从四周向中间坍塌，掉落至下方的纯白空间。

　　速度很快，几秒间所有东西都掉落，松田阵平和叶叶共同坠下，他紧紧的抓住叶叶。

　　向下坠落时身体的失重感，会带来心理不可控的慌乱。叶叶回握住松田阵平，手中的皮肤带来的触感增添了一份安心。

　　接着松田阵平的手一空，他下意识的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映入眼中的是那个熟悉的密室。重返现实。

　　二宫道高的头垂在胸前，松田阵平只是扫了一眼他就开始观察叶叶的情况。粗略的判断出她没有什么问题，他才缓了一口气。但是松田阵平又不放心问了一遍，他至今对于闯入房间时见到生死不知的叶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你还好吗？”

　　叶叶缓慢的眨了眨眼，她看着松田阵平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虚假的记忆副作用带来的心脏被庞大的情绪挤压后无法呼吸的感觉逐渐消退，叶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她看见松田阵平还觉得不真实。

　　于是便掐了一把身体。

　　松田阵平问道，“你在干什么？”

　　“感觉不太真实，我在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掐的是我。这时候你的小脑袋瓜还挺机灵的。”松田阵平纵容的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他看着叶叶呆呆愣愣的样子，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没事了，野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种力道像是在拍西瓜熟没熟，叶叶的头被拍的偏向一边。头上的力度，让她对一切都有了实感，再也不是看镜中月水中花的态度了。

　　叶叶现在是正常体型，道具在刚才就失效了。她看向手腕处，好像还隐隐作痛。除此之外，其他都正常。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松田阵平才有心情关注其他事情。中村花子晕倒在一边，现在还没有醒来。不过她很快就幽幽转醒。松田阵平立刻和叶叶与她拉开一定的距离。他端详了两秒，确认中村花子已经没有异样之后才放松警惕。

　　中村花子先开口，“很抱歉害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刚才我失控了，将你们拉进了我的回忆中。“
　　此刻的她接近于叶叶看到的捧着杯茶呆坐在椅子上她。

　　叶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都是来自她的。脑海中多的那份记忆还是不免影响到了她，苦闷、压抑和痛苦相互缠绕紧紧攀缠着她的心脏，她现在还觉得喘不过气。而中村花子所承受的又该多么痛苦。

　　“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在被拉入回忆时，二宫道高已经差不多将事情交代完了。松田阵平决定先离开这里。

　　中村花子的身体重新变得透明，她又变回了初始的状态，血液蜿蜒流下。之前的意识占了上峰，即使感情交融在一起，她还保留着理智。二宫道高被松田阵平控制住，三人顺利的回到了地上的别墅。一路上二宫道高没有试图反抗，他一直保持沉默。

　　根据他所言，松田阵平和叶叶分别找到自己的随身物品。松田阵平和叶叶的手机被破坏了，但叶叶的勉强还能用。他们打了个报警电话，话还没有说完，伴随着刺啦的电流声，手机黑屏了。

　　关键信息已经交代了，他们在别墅里等待。

　　路面湿滑，白天的大雨已经停了。

　　警铃声从远处传来。

　　二宫道高被挟制住，他盯着地面，余光中可以看见中村花子的裙摆，上面血迹斑斑。

　　他不敢抬头看向中村花子，眼睛盯得干涩也不肯眨眼。

　　“花子，你知道了。”他张了张口，才发现几乎说不出话。

　　中村花子在回忆中将她没有的记忆都经历了一遍。相遇、相知、相爱。然后支离破碎。她以为是她拖累了他，原来不是啊。她侧头看向二宫道高，枯瘦的面容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而她也不再是她了。

　　“是指在我父母逝世时你的精神诱导吗？”

　　“还是指不动声色地将我与外界隔离？”

　　她清醒的看见自己每一次的崩溃大哭。

　　她也看见自己一点一点努力自救。

　　她看见了自己出现自毁倾向。

　　一只瘸了腿的猫。

　　每次都给她带小花朵。未开的，半开的，还是个花骨朵的，最多的是带着露水绽放的。

　　只是给它喂了点食物。

　　她看见一串紫罗兰摆放在地上，花朵恹恹地。身后的小猫侧蹲着，舔了舔打结的爪子，眼神不经意的瞄向她。

　　圆溜溜的眼睛里装满了她的身影。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笑声，转瞬即逝，像是幻觉。

　　阳光是深灰色，她揉了揉眼，走到楼上浴室，放满了水，然后闭上了眼睛。

　　松田阵平嗤笑，“二宫道高，你还将自己犯罪的原因归于中村小姐。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警车停在门外。

　　二宫道高被押上警车，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轻声叫道，“花子。”

　　中村花子隐去了身形，二宫道高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看见中村花子。

　　叶叶和松田阵平两人疲惫不堪，警察厅也没有立刻要她去录口供，而是贴心的让他们休整，之后再补录。

　　一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人，中村花子才显现出身影。

　　她的身影虚虚实实，好像下一刻就要完全消失在空中。

　　叶叶不知道如果灵魂消失了会怎么样，但肯定不是好的结果。中村花子越来越淡。

　　中村花子双手轻轻按住叶叶慌乱的双手，“已经够了。”

　　她能够明白一切，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其他的不必多做，也不用多做。

　　最对不起的是那四个因她而死的女孩。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替我向她们说......”她止住了。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无法挽回她们的生命，可是她能做的连句对不起都无法亲口对她们说。

　　角落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是一个一瘸一拐的橘猫叼着根黄色的野花。

　　橘猫的摸样并不好看，背后、耳朵上都有被烟蒂烫伤的痕迹，毛皮并不顺滑流畅，有好些地方都秃了，干瘦的身体还带有和花朵上同样的泥污。

　　猫警惕的看着人类，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下一秒就要逃离的样子。风卷走了她最后的痕迹，小猫强装镇定的留下干净的花朵，一溜烟的窜消失了。

　　“我去送你。”

　　叶叶见拒绝不了，抓耳挠腮的想回去的路线。她之前是根据探测仪指引的路线来的根本不记得来的路线，即使记得，奇奇怪怪的路线也很可疑。

　　松田阵平在后面，他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问题走来了。

　　叶叶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了。

　　“你本身对我很熟悉，但是我确定我不认识你。那个消失的男人，还有中村花子，突然变小的你。不要说什么魔法师来糊弄我，这些东西漏洞百出。还有你顺拐了。“

　　叶叶：……

　　倒也不必特地指出来，美少女不要面子的吗？

　　她止住步子，后面的男人也停下。沉默了一会，叶叶转身盯住松田阵平的眼睛，“你先告诉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这个世界一开始就处于危机之中，导致她后来变得敏感谨慎。哪怕是她曾经热爱过的少年，也不敢相信。

　　叶叶不是那么聪明，不会灵活变通，也判断不了是真是假，更多时候会把事情搞砸。离开了一直陪伴她的机器人索尼亚，她只能跌跌撞撞的前进。

　　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她不知道。

　　她躲在龟壳里，被外界的推力推动。

　　她承担着两个人的责任，在角落里徘徊，犹豫着是否踏出一步便会步步皆错。

　　她是个胆小鬼，不敢自己做选择，于是便将选择交给了她记忆中那个自信坚定的少年。

　　松田阵平沉默。

　　“哈，这种问题你还要来问我？难道要我说我是大大滴好人吗？”松田阵平咬牙切齿，“我哪一点不像好人了？”

　　身后有重物坠落。

　　叶叶瞪大眼睛。

　　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往回看，肩膀一沉。“哟，马自达，怎么又在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