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变态又能怎么样？》番茄蘑菇

14、第 14 章

　　天空和大地摇晃起来，松田阵平紧紧护住叶叶。松田阵平前面的整个空间被截断，世界被分裂成一个一个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接着所有空间被重新组合。

　　这次他们直接出现在二宫道高和中村花子面前。

　　经过两个人不断地摸索，他们俩已经差不多将规则搞清楚了。

　　这里出现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可以触碰并改动一定的物品，在此期间其他人并不会察觉到。

　　他们推测这里是某个人的回忆。完全相同的面容是因为人的大脑不会记住见到的每一个人的面貌，于是都用印象里的面容代替。

　　相同的时间段，重复出现的人物，也只是脑海中最经常遇见的场景。

　　没有规律，每过一段时间，松田阵平和叶叶都会经历一遍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碎片的场景，不过他们每一次都会在二宫道高的周围出现。

　　夫妻俩在修剪小院子，中村花子喜欢花，她在院子里精心打理了很多花草。二宫道高笨手笨脚的动作，祸害了许多花朵。

　　中村花子心疼的看向掉落的花瓣，惹得她恼怒的推着他离开。两个人打闹着，二宫道高突然低头亲了一口她。

　　蔚蓝的天空之下，只有幸福。

　　可是如果他们的生活真的如看起来的这么幸福，那后来为什么中村花子会突然自杀？

　　叶叶爬到二宫道高头上憋住了气死劲去拽他的头发。

　　“一根也不留！让你做那么多坏事。”

　　虽然知道除了他，没人注意到，但是松田阵平还是默默与她拉开距离。叶叶已经不隐藏自己的本性，开始放飞自我，主要是在松田阵平面前经历过了多次社死，无法挽回自己的形象了。
　　嗯，可真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阳光高照，可是天色却灰蒙蒙的。

　　“野比，你发现没有随着每一次的变化，光线都会更加暗沉。”松田阵平满脸凝重。

　　叶叶其实注意到了，但是她没有在意。经过松田阵平的提醒，她也开始重视起来。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遇见危险，虽然不清楚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但是显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之前两个人一直跟在二宫道高身边，现在松田阵平和叶叶两个人商量后决定分开行动。

　　二宫道高收拾好了一切，跨好公文包，站在门口等着妻子系好领带。

　　松田阵平在不远处站着，在此期间他有些不放心地嘱咐叶叶，在二宫道高打开门准备去上班时，及时将叶叶放在中村花子的肩膀上，匆匆跟着他离开了。

　　接下来，中村花子会先收拾家务。她俯下身子，收拾碗筷。叶叶早有预料地抓紧她肩膀上的布料。

　　经过几次的观察，她已经摸清楚了中村花子和二宫道高两个人的生活模式。他们俩是典型的日式家庭，男人外出工作，女人照顾家庭。

　　一般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认为不重要的记忆会渐渐淡忘，停留下来的只有那些镌刻在脑海中的记忆。至于每一天生活中的细节，其实认真回想是模糊的。

　　但是在这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细微差别，仿佛置身于真正的的现实生活。比如客厅放置的盆栽，叶叶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还是一片翠绿，现在有几片细长的叶子边缘处变得枯黄。

　　这一次出现的记忆片段视乎格外的长，过了几个小时还没有结束。中村花子忙完了家务，此刻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看着窗外的风景。

　　茶从散发着热气到逐渐变得冰凉，中村花子长久的注视着窗外，一动不动。叶叶好奇的爬到窗边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只是一个街道，街道上不时的会有人走过。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那里开着一家咖啡店，是曾经松田阵平和她跟踪二宫道高时路过的那家店。

　　一眼可见，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叶叶转过身子盯着中村花子看。面容上的变化并不大，但是她就好像是变了个人。叶叶看了许久才发现——是气质。光线穿过窗户斜着打在她的腿部，将她分成两部分。深灰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腿上，感觉不到暖而是更加的冷。她安静的呆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出之前活泼的样子，但也不是平静，如果让叶叶形容就像是深海。海平面上波澜不惊，但是深海之下隐藏着庞然大物。

　　她好像需要一个拥抱。

　　叶叶对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感到不可思议。她的生活很幸福，任凭任何一个人观察后都会这么想。

　　但是叶叶走过去，张开手臂拥住了她。

　　冷，刺骨的冷。

　　这是她的第一感受，然后是手腕处的剧烈疼痛。叶叶睁开眼睛，发现她处在一个浴缸里。

　　她的嘴唇失去血色，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脑袋生了锈似的费力转动着，好久才想起来她在做什么。
　　——她在自杀。

　　从手腕处流出的血液散入水中，又不断地向水中地其他地方扩散，逐渐染出一团淡红的液体。

　　水珠从她的湿了的睫毛处坠落，融入到水中。

　　繁多的思绪从她的脑中闪过，但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慢一步的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个想法。

　　她为什么要自杀？

　　一个又一个的水滴滴落在水面上，她这才发现原来是泪。

　　真的好疼啊。

　　她后知后觉的捂住了伤口。当感知到的痛觉频临到临界点上时，人体的其他感知都会变得迟钝，大脑也变得僵硬。

　　可能是适应了这样的痛感，如迷雾般笼罩的记忆终于浮现。

　　“我爱你。“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耳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爱我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面容模糊的男人。

　　他的姿态，他的语气，他的全部她都熟悉。

　　她……爱他。

　　她从犹豫到相信这个观点。

　　脑海中还是认同这个观点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精神上痛苦。这种痛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将她击垮。与此同时手腕处的疼痛好像减轻了许多，她觉得也不是那么不可忍受。

　　她渐渐松了力气，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沉入晃动的水波，恍如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跟着她的浓厚黑影好像随着血液的流出也消失了，心也逐渐变得空荡和轻松。

　　就这样。
　　什么也不用想。
　　什么也不用做。
　　她的嘴角勾起。

　　松田阵平跟着二宫道高来到了他的私人诊所。从地理位置看是商业街的繁华地段，装修简单大方。

　　短短一段时间内，他的诊所就不断有人上门。

　　二宫道高脸带微笑耐心开导他面前沉默的男人，期间不时安抚他的情绪，亲切大方的表现很快就打开他的心防。

　　松田阵平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略过办公桌上右上角摆着的双人相框还有旁边的基本心理学上的书，看到了黑色笔记本。

　　黑色笔记本上寥寥记了几笔，像是随笔写下的日记。
　　x月x号
　　难过
　　X月x号
　　第一天
　　X月x号
　　没有效果
　　……
　　X月X号
　　有副作用
　　这句话被杂乱无章的黑线涂掉，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

　　它后面纸张被粗暴的撕掉。笔记本上的时间间隔没有规律，有的只隔了几天，有的却是几个月之长。

　　松田阵平又将笔记本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遍，从夹缝中找到了一张中村花子在树下的照片，是偷拍的视角。照片中的她发丝被风吹动，笑的开怀。

　　照片已经发黄泛白，看得出时间已经很久了。

　　从生活中的处处细节中可以看出来，二宫道高对中村华子的珍视。从他的个人档案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生活富足美满，一直直到中村花子死亡都没有发生变故。不是外部原因，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自杀？

　　笔记本上的句子前言不搭后语，像是生活中的随手一记。上面记载的时间跨越3年之久，它摆放在最方便的地方，按理说通常只有最常用的东西才会放在手边，可是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记录，本身就不合理。
　　松田阵平直觉他发现了关键，只是缺少一个可以串联起所有线索的关键。

　　“是，老师。……你找到了国外专攻依赖人格障碍症的专家？……”刚才的病人已经离开，二宫道高走到窗户处接听电话，他的眼睛盯着来来回回的车辆。

　　他和电话那边的人交流着枯燥的专业名词。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电子手表。这段记忆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他的心微沉，但愿野比叶那里进展良好。

　　二宫道高挂断了电话，坐在办公椅上，笔记本从松田阵平的手上消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打开笔记本，照常写下了今天的日期，然后是长久的静止。黑色圆珠笔停在纸张上，晕染出一团墨水。

　　他写下得到的专家的联系方式。良久，又将这串数字划掉。然后看向相框，喃喃自语道，“有我在，花子你会没事的。“

　　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会没事的。”

　　轰然，点与点联系在一起，线与线交叉，整个关键闭环，松田阵平明白了一切。

　　就在此时，大地摇晃起来，所有颜色都褪去，松田阵平眼前的场景变成了黑白画卷，然后他面前的事物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擦掉。

　　脚下是黑色的，空旷的边界远远的延伸到远方，无边无际唯有松田阵平一个人。
　　不好！野比叶！

　　松田阵平立刻朝这空无一物的世界中唯一伫立着的房间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