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 如果重来》月如安

11、第 11 章

　　11、
　　周围的场景再次回到原本的那间客厅，只是这一次，房间看上去破败了许多。
　　黑褐色的霉斑呈放射状分布在墙面和地板上，看上去像是大片血迹常年无人打理后变质发霉的产物，单看这个面积就可以想象这些年有多少人在这个地方失去生命。
　　不过五条悟不在乎这个。
　　在咒力重新凝聚完成的一瞬间他就瞬移到了那只咒灵背后，手上的紫光再次轰然落下，可惜这招只是他盛怒之下灵感爆发参悟出来的，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完善，这一次威力比之前要弱上许多。
　　他不满的轻啧了一声，又补上一招，才将那只刚刚凝聚出身体的咒灵再次柭除掉。
　　不过这依旧不是结束，六眼很快捕捉到空气中异常的咒力流动，下一秒他听到一阵诡异的咯咯声从他身后传来。
　　“嗯哼~”
　　五条悟歪歪头，在发出声音的瞬间身体已经虚化消失，无数黑色头发像钢针一般刺穿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可耳边的咯咯声并没有因为空间转换而变得遥远，黑色的长发在他出现的一霎那就像捕猎中的软体生物一般乍然从他脚下探出，从下而上将他笼罩其中，如同一只巨茧般矗立在房间中心。
　　晦暗的阴影也开始异常鼓动了起来，充斥在每一处角落中的最普通不过的影子此时竟如活过来了一样，扭曲着蔓延开来，如泥浆般黏腻且起伏不定。
　　一张张没有五官的惨白人脸从阴影中浮现出来，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只有一个个漆黑的空洞，却无一例外不对着五条悟所在的位置，像是在凝望，又像是在无声呐喊。
　　无数支苍白的手臂从阴影中伸出来，以一种看似缓慢的速度向五条悟所在的方向涌去，每一根手指上都长着漆黑锋利的指甲。
　　五条悟微微挑眉。
　　动不了。
　　——空间被禁锢了。
　　下一秒，数不清的苍白手臂从四面八方同时挟制住他，巨大的力道能轻易将普通人甚至一般咒术师的骨头捏碎。
　　六眼传来的讯息告诉他，那些黑色指甲上覆盖着一种强大的怨咒，普通咒术师一旦沾染甚至有被对方反过来污染的危险。
　　可他是五条悟。
　　空间对上空间，到底他才是更强的那个，无下限始终维持着最后一线距离，让那汹涌而来的攻势与他如隔天堑。
　　一点光芒从巨茧的中央亮起了来，一开始只是微弱的一点星火，下一秒徒然爆发，将整间房间瞬间从阴暗地府风拉到夏日午后。
　　“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随着五条悟的一只手掌一起从巨茧中探出来，过度澎湃的咒力覆盖在他的手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幽蓝色火焰。
　　他的手一寸寸扯开空间，缓慢但坚定的将桎梏着他身体的头发和手臂一点点撕断。
　　坚韧的黑发如蛛丝般断裂，苍白的手臂像被摔碎的镜子一样片片破碎，黑洞般纯然的暗色从疮口裂缝中流出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统统都被无下限拦在了外面。
　　五条悟的动作一开始还很缓慢，如同幻灯片般一顿一顿的，但随着咒力输出，他的动作也跟着越来越流畅，先是手臂，然后是半边身体。
　　苍空之瞳中闪烁着兴奋里混着杀意的疯狂神色，向前迈开步伐。
　　他的步子并不大，但所经之处无论是手臂、面孔还是黑色头发都逃不过被他硬生生扯开的命运，一切阻挡在他前面的东西都被毫不留情的撕碎，撕碎，撕碎。
　　红光、蓝光、紫光和黑光混在一起，凄嚎、尖叫和畅快的大笑混在一起，到最后已经分不出什么是什么。
　　一时间倒让人有些分不出到底哪边才是怪物了。
　　一直追着那只咒灵柭除掉十来次，五条悟才感到心里的怒火平复了一些，手下稍微放轻。
　　咒灵本能的抓住机会开始反扑，五条悟侧身闪过，一脚踩住对方的躯体。
　　可以看出它的攻势较最开始已经衰弱了许多，看来一次次死亡及复生对它来说同样损耗不少，如果能一直这么重复杀下去，早晚能让这东西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打到这份上，这玩意儿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所谓强大咒灵强大太多了，无论花样百出的诡异手段还是攻击力，都是当之无愧的特级水平，再搭配上它几乎算是bug的再生能力，如果放在他觉醒反转术式前，还真未必能一个人解决这东西。
　　如果直接把这家伙柭除掉的话，五条悟反倒觉得有点可惜了。
　　正好杰最近心情一直很不好，如果能送他一只强力宝可梦的话，或许他就能开心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五条悟微微翘起嘴角。
　　六眼全力运转下，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由咒力纠缠形成的点与线条。
　　在疯狂涌动的咒力中间，那一小团咒力核心显得格外夺目。
　　他曾经跟夏油杰讨论过咒灵操术的运行原理，知道夏油杰捏咒灵玉的大概过程其实就是抽取出咒灵的咒力核心，然后以这个核心为基点形成一个漩涡，将咒灵的咒力进一步压缩固化。
　　现在夏油杰不在这里，一步到位的简单方法显然行不通了，那么或许他用空间压缩的原理强行压制起来效果也差不离？
　　“杰~”
　　“杰~~”
　　“杰~~~~”
　　五条悟一边踩住不断挣扎的咒灵，一边拉长语调不那么诚心的嚎了几嗓子，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然后他立刻精神起来，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冲脚下的可怜咒灵露出跃跃欲试且充满探究精神就是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在手上覆上咒力，从背后插进咒灵的身躯试图握住那处核心，但几秒钟后他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哎呀，出师不利。”
　　“失败次数加一。”
　　另一边。
　　夏油杰同样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消失的五条悟，不过他对五条悟的实力有信心，也就完全没有去找，直接走上二楼。
　　根据目前查到的资料来看，这座房子里的诅咒应该源于一起灭门惨案。
　　一名叫做佐伯刚雄的男子就是在二楼的这个位置残忍杀死并分尸了自己的妻子佐伯伽椰子，他们唯一的孩子也在那之后人间蒸发，大概率同样遭遇不测。
　　如果事情就到此结束，大概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起变态凶杀案，最多当地警司会因为案件格外恶劣的影响而受到牵连，可几天之后，当杀死伽椰子的凶手又一次犯案，杀死了儿子老师的妻子，并将其肚子里的婴儿活活剖出之后，他自己同样被一把刀贯穿身体死在当场，而刀柄上只检查到了已经被杀死的佐伯家女主人的指纹。
　　从那时开始，这件事就脱离正常凶杀案件的范畴了。
　　只不过当时这起案件没有引起咒术界的注意，由于凶手和被害人都已死，也没有直系亲属在世，当地警察在短暂调查后以情杀为由草草结案，直到一家姓村上的人家搬进了这座房子后，开启了后续一连串诡异死亡案件，这里才渐渐走入咒术界的视线。
　　如果他没有猜错，当年被杀的那位佐伯伽椰子，就是现在盘踞在这里的咒灵。
　　过咒怨灵。
　　夏油杰的眸子再次变的暗沉。
　　过咒怨灵的形成方式非常特殊，是唯一一种需要由咒术师作为媒介才有可能出现的咒灵。
　　它的诞生不仅需要足够强烈的情绪，还需要足够强大的咒力作为支撑，人类纯粹的灵魂在二者共同作用下被异化，在保有一定生前执念的情况下被扭曲成另一种姿态——这就是过咒怨灵。
　　由于一般咒术师的负面情绪只会化成咒力积聚在自己体内，能够做到这点的咒术师屈指可数，这种特殊咒灵也极其罕见。
　　如果不是哪位强大咒术师当年刚巧在现场，而且还刚巧对那个倒霉女人报以扭曲的情感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那个名叫伽椰子的女人生前也是一名咒术师，而且还是天赋极为强大的那种。
　　只是她没有被咒术界发现，甚至没有遇到机会觉醒术式，直到死亡降临的时刻，她短暂的一生中所遭遇的所有不幸和痛苦一并冲入脑海，过量的负面情绪在极端怨念影响下一瞬间形成咒怨，对她自己以及承载着她生前痛苦回忆的房子同时施予诅咒。
　　只有这样，她的灵魂才有可能直接跨越了无数等级，得以直接以特级咒灵的姿态重新降生。
　　想到这里，熟悉的恶心感再次袭来，夏油杰干呕了一下，手握成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什么嘛，结果依旧是猴子们自己做下的孽。
　　胸中的杀意按捺不住重新涌了上来，不断灼烤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恶心的猴子！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门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吱呀。
　　思路被打断，夏油杰勉强打起精神。
　　不论这位伽椰子曾经是不是咒术师，现在她都已经成为咒灵了，放任她继续存在只会让更多咒术师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