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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总要往前走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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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与宁扶她起来,齐悦挣脱开他的扶持,自己站定了,立定片刻后仍觉得头晕,踉跄了几步走到木椅上坐下。
她再次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等他在旁边坐下,她又咯咯笑起来:“那个老头子看起来是很老,像他儿子的爸爸的爸爸。难怪他们说是他孙子喊他回家吃饭,哈哈哈。”
杨与宁不解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齐悦见他没笑,收敛了些笑容:“我不是嘲笑他老,我只是觉得,当爸的被当成爷爷有点好笑。你要是四十岁结婚,五十岁生孩子,到时候也会被当成你儿子的爷爷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象着杨与宁白发苍苍,老了的模样,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
一个醉了的人说着醉话,一个疲惫的人说不出话,俩人面对着平静的湖,任由湖风吹着发丝,从编织的缝隙中吹进身体里。漆黑的远方慢慢渐变成眼前的灰蓝色,随着湖风偶尔激起的浪翻着点点银光。
“他们唱的是什么歌?”齐悦突然指着远处的流浪歌手说。
杨与宁对着湖水发呆,此刻突然被她问道,不由回过神来听,只模模糊糊听那歌手唱道,你往前走,不要回头,别害怕失去,要学会放手。
他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听,不知道名字。”
一个路过的小孩抢答道:“这歌你们居然都不知道,叫《总要往前走》。”说完还鄙夷地看了这两个大人一眼。
被鄙视了的齐悦没有生气,她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耳朵里总要往前走的歌声和节奏,脑袋里慢慢成了一团浆糊。
曾经的黑帘再次出现在眼前,它似水做的般晃晃悠悠,越来越薄,最后被一道明媚的阳光穿透,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座教学楼,视野逐渐清晰,在一群学生里,俩个女孩手挽手从里面出来。
“你不是说要上课,没空过来了吗?”齐大悦惊喜地挽着白真真的手臂,眉开眼笑地说。
“这可是你二十岁生日,怎么能少了我呢。”白真真提着蛋糕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悄悄溜进阶梯教室等她下课,“哎,徐邦彦什么时候到?”
齐大悦无奈地摇摇头:“他说有个很重要的实验要做,不能来给我过生日了。不过,礼物已经送到。”失落是肯定有的。
“是实验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啊?”白真真打抱不平道。
“算了,看在他是在为我们未来打拼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一次吧。”齐大悦很在意第一个二字头的生日,徐邦彦不来,她很不开心,但除了自我安慰,再劝解下闺蜜,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打拼的未来里啊,肯定有他自己,但不一定有你。”
“呸呸呸,在我生日这天你还咒我。”
“好好好,有你有你,肯定有你。”
齐大悦二十岁的生日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过的,小小的包间里一张六人座的桌子,坐了两个可爱的小姑娘。
白真真插上蜡烛,给齐悦戴上金色纸质的帽子,唱生日快乐歌,让她对着跳跃的烛光,许下了这几年来一直重复的愿望。
“结过婚的人就不能当别人的伴娘了,我们俩总有一个要先结婚的吧。”白真真突然想起这个难以实现的愿望。
“当然可以啊,我们同一天结婚,既是新娘,也是彼此的伴娘。”齐大悦一向脑子转的快些,边吃蛋糕别说。
“那要你和徐邦彦等等我了,毕竟我现在单身,还不知道新郎在哪里呢。”
“这事我说了算,一定等你一起结婚。”
“万一徐邦彦等不及了呢。”
“让他憋着。”
“哈哈哈......”
齐大悦二十岁生日那晚没有回宿舍,和白真真睡在了学校旁边的小旅馆里,一直聊到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她们畅想未来,像每一个正青春的女孩一样,爱情,事业,婚姻,家庭,把能想象得到的美好都放诸在自己的未来里。
随着齐大悦的入睡,齐悦的视线被黑帘被遮盖,晃晃荡荡没多久,一阵微风来,轻轻掀起黑帘的一角,露出高高的台阶来。齐大悦和白真真一前一后走下来。
“对不起啊,许辉急性阑尾炎,他在医院没人照顾,我不能丢下他。”白真真唯唯诺诺地说。
“他又来求你了吗,他还有什么脸来找你?”齐大悦怒气冲冲地看了
“他现在只有我了。”白真真很委屈。
“生病的时候只有你,活蹦乱跳的时候就一堆学妹学姐是吧。”齐大悦拽了一把花坛里的草,仿佛这些草就是许辉的头发,“许辉他妈的就是个渣男。”
“那是以前的事了,他说他会改的!”白真真突然提高了音量。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男人的话不可信!”
“那徐邦彦呢?”白真真突然站到她面前,迎着齐大悦诧异的目光,“他没有事情瞒着你吗?”
“他瞒着我是为我好!”看白真真一阵轻蔑的笑,齐大悦被戳中心事,气得往后退了一步,“别拿许辉跟徐邦彦比,许辉长得丑,学习差,人品还不行。”
白真真被气笑了:“是,许辉什么都不如徐邦彦,是我的问题,我眼光没有你齐悦好,我找的男人肯定不如你找的。”
齐大悦看着刚坐了火车过来,一口饭没吃的白真真离开,她气自己说了过分的话,更气自己还骗了朋友。为了惩罚自己,她那天什么都没吃,也没有接徐邦彦的电话,徐邦彦哪有那么好,他醉心学业,他身边也不乏学姐学妹的身影,他在他们面前也只说齐大悦是他的同学。
齐悦感觉到疲惫和心慌,黑帘袭来翻转,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火车鸣笛声响起,齐大悦站在月台上,看到远处来接自己的白真真,她眼圈通红,满面憔悴。
齐大悦拖着白真真来到一栋废旧的小区前,找到许辉和他女朋友租的小房间,敲门进去后,拿着扳手一阵打砸,期间许辉想要上前抢夺,齐大悦举着扳手一阵胡抡,吓得许辉抱着女友躲进卫生间,他们在里面只敢嘴硬咒骂,打死都不敢开门。
最后警察来了,定赔之后,齐大悦一年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最后还找了徐邦彦借钱。徐邦彦责怪她不该鲁莽行事,齐大悦在气头上大叫:“要不是真真拦着我,我直接呼他头上。”
徐邦彦被她气笑了:“你这是威胁我呀?”
“怎么,你也有找学妹的想法?”
“我可不敢。”
“谅你也不敢,要真有那一天,我绝对打爆你的头。”
齐大悦很快收到了徐邦彦打来的钱,把赔偿金交了之后送白真真回学校。
白真真一路上都没说话,分开后给齐大悦发了信息:“我有钱了就还你。”直到大学毕业一年后,白真真终于攒够钱还给齐大悦,那时候她们已经闹翻有一年了。
黑帘再次坠下遮住视线,流转之间,一阵芳香袭来,春暖花开,大四下学期终于到来,他们边找工作边规划着未来。
齐大悦下午有个不错的面试,她正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化妆,白真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那是一张去西北的车票,日期就是今天。
齐大悦赶忙打电话过去:“你人在哪呢?”
“我已经在候车室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不想瞒着你。齐悦,我想试一试,我知道那地方偏远荒凉,但我愿意跟他去。”
“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傻呀,他比你早毕业五年,到现在还没攒下一分钱,要什么没什么,你为什么要去跟他吃苦啊?”齐大悦一用力,把眉笔尖给压断了,“白真真,你千万别上车。”
“可是我喜欢他呀,我跟他在一起,吃苦都是甜的。”白真真很笃定。
“你可以喜欢别人呀,你之前也很喜欢许辉,没了他不照样过得很好。”齐悦道。
“如果徐邦彦去了国外,你是离开他喜欢别人,还是愿意跟他走?”白真真反问道。
“他不会丢下我的,他肯定会为了我留在这里。”齐悦笃定道,“别跟我扯别人,你赶紧回来。”
白真真挂了电话,直到火车开启,她才回复了齐悦的信息:“只要我还活着,我永远会为爱奔赴山海。”
过了几天,齐大悦得知了徐邦彦出国深造的消息,她第一时间给白真真打电话,那头是幸福的打闹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徐邦彦要出国的?”齐大悦冷声问。
那头没有回应,只有沉默,齐大悦的怒气飙升到顶点,她质问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却帮着徐邦彦骗我,让我像个大傻瓜,我居然还在找去他那里的工作,我他妈的就是个一厢情愿的糊涂蛋!”
那是一段至暗时刻,齐大悦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她恨徐邦彦,恨白真真,更恨她自己。偶尔身体承受不住睡着了,梦里也全是乱七八糟的情况,他们俩在背后联合起来嘲笑她,笑话她自以为是。
直到某一天,白真真再次出现齐大悦的面前,那时她的宿舍已经空空,她也要在这一天离开学校了。
白真真伸手要帮她搬行李,齐大悦一手夺过来,冷声道:“滚。”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真的不敢告诉你。许辉的事,你为了我进警察局,我不敢想象你会对徐邦彦做什么,我不想你干傻事啊!”白真真的眼眶通红。
“傻事?我干的最傻的事就是为你出头。傻事,怎么着都是你干的比较顺手。现在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又被人劈腿了,是不是又被甩了?”齐大悦忍了几个月的气,就是等着这一天反攻回去,往她的伤疤处狠戳。
“你以为你比我好?”白真真被气哭了。
“徐邦彦是我提分手的,我永远不会上赶着追男人,我永远不会被人甩。我永远都比你好!”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齐大悦攒了一肚子的狠话终于宣泄出来,可是她并没有胜利的快乐,她还是睡不着。只是,成人的世界有太多条条框框,她可以没有自己的想法,按照别人的意愿走进去,摆正了,站住了,就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