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塑》汪泛泛

34、总要往前走3

　　“你怎么没问啊？”齐溪不解。
　　“我总不能刚向一个老板讨完工作，又马上问另一个老板您准备怎么安排我的吧？”齐悦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还真挺重。
　　“我是说，你怎么不问杨与宁，他身边那女的是谁？”齐溪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我跟你聊工作呢，你跟我聊感情。”齐悦看着前面的长路，不禁问道，“还有多久才到啊？”
　　“这是七栋，前面那栋就是了。”齐溪加快了脚步，“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你就是怂。”
　　“我还怂？我要是怂，敢拎着这么多东西，贸贸然就上白真真的家吗？”齐悦举起拎得两只手都快断了的各种礼物，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
　　“万一到时把你赶出来怎么办？”齐溪开玩笑道，还特别认真地演上来，“你放心，就算他们把你赶出来了，我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尴尬的，我会跟着你一起跑。”
　　“不会吧？”齐悦犹豫着放慢了脚步，“我都带这么多东西上门求和了，他们还会赶人吗？”
　　看她姐是真的紧张害怕了，齐溪才放下玩笑，宽慰道：“当然不会了，走吧。”
　　“你真不知道我俩是为啥闹掰的吗？”齐悦还是不放心。
　　“吵架呗，她看不上你男朋友，你看不上她男朋友，她觉得你窝囊，你觉得她会被骗，各种言语刺激呗。其实吧，就这么点事，但凡你俩中间有一个人成熟点，能找个台阶下，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齐溪说完发现自己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她姐愣在那里不走了，她转身回去拉她姐一把：“咱走吧，不然真成赶饭点去人家里蹭饭去了。”
　　姐妹俩终于在这个周末来到了白真真新家，看望白真真和她快俩个月的女儿，齐悦依然感觉不真实。
　　当门打开，三十岁的白真真站在她面前时，齐悦脸上堆起的笑僵住了，那是长高长胖还有了点雀斑的白真真。她笑着来开门，在看到齐悦的一瞬，同样僵住了笑。她甚至忘记该怎么做，手扶在门上整个人定住了。
　　屋里正包饺子的白妈妈看见了一切，到底是老人家见过大场面，笑着上来拉开女儿，把齐悦姐妹俩迎进来，问她们是这么来的，怎么来之前都不说，中午吃青菜牛肉陷的饺子，问合不合她们的口味。
　　这些问题齐溪一一答了，陪着白妈妈寒暄，齐悦跟着齐溪进屋放东西，眼睛一直朝着前方，想看在后面进屋的白真真，却没有勇气扭过头去。
　　屋里还有三五个人，白真真的老公真抱着孩子逗乐，另外三女一男是白真真的同事，正跟她说着公司里的事。
　　白真真给他们倒茶，端了两杯到齐悦姐妹俩面前，整个过程都没看齐悦，眼睛一直对着那三个说话的女伴。放下杯子后，又朝他们走过去。
　　齐悦端着杯子在手里，埋首喝着茶，心里想着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离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靠谱的。这时齐溪接了个电话，说她有事现在就得走了，说完站起来看着她姐：“你跟我一起不？”
　　“你有事你姐又没事，她吃完了饺子再走。”白妈妈热情地把齐悦拉到桌子边，“悦啊，帮阿姨包饺子，我记得你包饺子又快又好看。”
　　“你先走吧，我要留下吃饺子。”齐悦坚定地说。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现在走了前功尽弃。白阿姨都在帮她，她得留下来，尽了力再说。
　　齐溪明了，背起包走了。
　　白阿姨很高兴齐悦能主动过来，于是借着包饺子的空荡把这些年她俩分开之后的事都说了，说真真跟现在的老公周鸣是怎么认识的，周鸣老实话少，但对真真特别好，把她放心上。真真在医院生孩的那天，周鸣听见老婆在里面疼的直叫唤，他在外面哭的更厉害。
　　白阿姨欣慰地笑着：“现在半夜要给孩子换尿裤喂奶，都是周鸣起来做，真真算是遇到了个好男人。”
　　齐悦听得心里暖暖的，为真真高兴，不由得看向那边正抱着孩子逗乐的周鸣。被爸爸逗乐的的女儿正吐着舌头朝她笑。刚满月的娃娃肉嘟嘟的，还瞪着一双大眼睛笑，齐悦的心彻底融化了。
　　“悦啊，你有对象了吗？”白阿姨笑着问。
　　“还没。”齐悦尴尬地摇摇头。
　　“那得赶紧找了，再晚好的都被人挑走了。”白阿姨催促道，说的话跟她妈她姑说的差不多，她不觉得啰嗦，甘之如饴地将这份关心收下了。
　　看她盯着远处被爸爸抱着的娃儿，白阿姨笑着鼓励她：“要不要去抱一下？”
　　齐悦心里痒得很，却摇摇头拒绝了。
　　“周鸣。”白阿姨喊道，要把女婿叫到身边，“让齐悦抱抱牙牙。”
　　周鸣看了真真一眼，见她没拒绝，于是抱着孩子过来了。齐悦摊开双臂，由白阿姨帮忙，才把软软香香的周牙牙抱到了怀里。
　　“她好软啊。”齐悦好奇又欣喜地说。
　　“没事儿，你贴贴她的脸，那才叫真的软。”
　　齐悦照着做了，贴脸离开后猛地点头：“又香又软。”她这副惊喜的样子把看的人都逗乐了，明显还没生养过孩子。
　　“你们家牙牙还挺喜欢这位阿姨呢，抱了这么久都没哭，还会笑。”白真真的一位女同事说。
　　“母女同心嘛，牙牙妈妈和悦悦当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白妈妈坐回桌子旁包饺子，边包边回忆道，“俩个人小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将来要嫁到同一家去，要一辈子在一起。”
　　“上学的时候感情就是好，我和我的闺蜜也是说要一起嫁出去。”几个人感同身受，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齐悦，“你有对象了吗？”
　　齐悦满心逗着牙牙玩，心不在焉地摇头。
　　女同事问道：“周鸣，你还有兄弟吗？”这么一问，大家立马都知道她的意图了。
　　周鸣立马摆手，别说他没有兄弟，就算有，也招架不住齐悦那样的。他听过老婆说起过这位朋友，那是相当有战斗力的一个女人，他是不敢惹的。不过他也庆幸，因为她的强力输出，他老婆才能早点脱离渣男。
　　“你别瞎操心了，人家能挑到现在还单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的。”白真真说完走过去，从齐悦怀里把娃儿抱了回来，径直回了房间。
　　这么一番下来，旁观者已觉察到了不对劲，全都噤声没再说话。
　　“哺乳期压力大，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替你骂她。”白阿姨替女儿感到不好意思，“悦啊，等以后常来玩。”
　　齐悦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答应，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帮着白妈妈包饺子，煮饺子，听着白真真跟其他人聊天，偶尔传来的笑声让她感到难堪。
　　饺子上桌后，她痛痛快快吃了一盘，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她才跟白阿姨提出时间不早要回家去了。
　　白阿姨喊房间里的真真出来送客，里面应了一声但人没出来，齐悦也不愿勉强，此时真要俩人面对面站着，只会更尴尬。
　　齐悦主动走到到门口，让白阿姨别送了。她脸上一直都是笑，直到门关上的那刻，终于放下了嘴角，任由失落的情绪占满整张脸。
　　她没有坐电梯，选择了走楼梯，她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会儿。空荡的楼梯间回荡着她单调的脚步声，她沉沦其中，慢慢回想着今天白真真对她的态度。什么态度？除了开门时的那一眼，之后她再没看过她。
　　走到一楼，齐悦刚出电梯间，正好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白真真。
　　白真真气匆匆地走上前，把一个红色袋子原封不动地塞到她手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去按电梯。
　　袋子里的礼物是齐悦精挑细选的，她答应过要送给她的。
　　白真真明白，可是她不要。
　　这样决绝的拒绝彻底把齐悦给惹恼了，今天的隐忍和退让终于到了极限，她气呼呼地冲过去，挡住白真真的路，不让她进电梯，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白真真看向她，眼神对抗着：“你什么意思！”
　　“我来看你，给你送礼物，你说我什么意思？”
　　“哦，想和好是吧？你想吵架就吵架，你要来看我就来看我，你想和好就和好，齐悦，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看着齐悦通红的眼睛，白真真想到了自己被她气哭的场景，深藏心底的怨愤此刻都被激发出来。
　　“我说你这么一句你就哭，是，你骄傲，你自尊心强，你被徐邦彦抛弃，我一个字都不能提。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每次都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拿各种刀子扎我，你根本没想过我受不受得了，你只顾着自己发泄。你永远都觉得你是对的，你永远都不会说一句对不起。”
　　白真真愤怒地说着，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上，她看着齐悦的眼里只有愤怒，没有一点点感情。
　　齐悦想说不是，却说不出口，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看现在白真真的反应，也能猜到她曾经说过的话对白真真的伤害有多大。
　　白真真走进电梯里。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齐悦还是跑了过去，将东西塞回她手里：“这是我答应送你的。”
　　门慢慢合上，白真真低着头，在最后一瞬，东西还是被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