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塑》汪泛泛

15、卷后卸任，快乐为王6

　　齐悦正调出相关数据，查看这个子品牌店铺几个波段的销售情况和周报记录，突然被钟毓秀提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都在看着她，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之前的销售例会没提过这个问题，我不清楚什么情况。不过看销售结果，是超目标完成的......”
　　钟毓秀冷笑一声，打断道：“你们都在推脱，说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证明，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部门。你们都把锅甩得远远的，甩给谁背？给我背吗？”
　　其他的职场老油条没什么感觉，新人齐悦却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她本来是有些话想说的，但担心不明就里说出来得罪人，想在回去弄明白之后再看怎么做，于是当下有样学样地跟着市场商品的人走。
　　只这么一次，就被划为他们那一类，齐悦既羞愤又委屈。
　　钟毓秀察言观色的能力了得，看出齐悦的心理防线濒临溃败，接着推波助澜了一把：“齐经理还没甩彻底吧，那接着来。”
　　市场和商品的人见老板把火力对准了齐悦，偷偷松了气，表情复杂地看向她，不知该是庆幸还是该同情。
　　齐悦清了清嗓子，把犹豫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首先，销售虽然是超目标完成的，但这里面有个问题，今年定的目标只是去年同期的百分之六十；其次，新上的这波品是去年弃掉的，却没有用今年的；再次，这波品的首单量远超基本量，按当前销售来看，没有新营销变量的话，必然会滞销；最后，既然弃品是开发新品必不可少的环节，而销售变化常常不在计划之中，多备几波品是十分必要的。”
　　在齐悦说这番话的过程中，先是市场部的脸色很难看，后来轮来商品部。最后两个领导相视一望，心中也是冷笑。这人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聪明，得罪人都得罪得很公平，每个部门各两条过错。
　　市场部主动解释道：“目标是老板让我们定的，齐经理要是觉得低了，可以自己来做做看。至于为什么选这波款，那是我们根据市场反馈选的，齐经理要是觉得自己的选品更精准，也可以来试试。毕竟做比说难多了。”
　　商品部自然不甘落后：“下单有我们自己的逻辑，齐经理觉得不合理的话，欢迎随时莅临指导；上新波次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有经验的都知道这事有多难。市场部最后一句话说得太对了，做比说难多了。在这里指手画脚谁都可以，能解决问题才是真本事。”
　　齐悦的出现倒是让这两个老对头统一阵线了。钟毓秀不由在心里佩服杨与宁，这一招早该用的。
　　“齐经理只是提出疑问，你们的回答也是在解我的惑。既然两位经理都是胸有成竹地在做事，那我就不用多管闲事，放手让你们去做好了，我只要在月末季末看到大家承诺的结果就行。”钟毓秀道。
　　市场部和商品部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立下了军令状，这波胡乱上的新品不给她卖干净了，那就等着季末挨处分吧。
　　钟毓秀很满意地散了会，给杨与宁发消息：确定了，是杆能瞄准有杀伤力的好枪。
　　钟毓秀当齐悦是把枪，齐悦自己并不在乎。
　　她出会议室的时候被那两个经理翻了几个白眼，第一反应肯定是不开心的，可她并没有后悔。虽然那番话被人当成了质疑，但最终也算是解了一部分的疑惑。这样一想，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齐悦心里上没了负担，后面参加会议就不收着了，有任何疑问当场提，而且一视同仁，有时候把老板都给问得想拍桌子。
　　几天下来，既“卷后”这顶桂冠之后，齐悦又得一个新绰号“显眼包”，以概括总结她在任何会议上狂刷存在感的作死表现，以及得罪了人后依然可以问人家蛋糕是哪家的厚脸皮模样。
　　齐悦自己也听到过几回，她把自己跟网上那几个明星显眼包对比了一下，发现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跟帅哥联系最紧密的一次，不得不承认，是她占了大便宜。
　　“悦姐，你都不生气的吗？”唐迦南为她打抱不平。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有过比这难听多了的绰号。”
　　“叫什么？”
　　“小尼姑。”当年她还打过这么叫她的小男孩，打赢了还哭得很委屈，现在说起来反而很想笑。
　　“为什么叫你小尼姑？”唐迦南也是好奇心很重的那种人。
　　齐悦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块：“小时候这里生了一块疮，为了治疗，只把头发给剃了。开学的时候头发还没长起来，只好戴帽子去上学。当时班里有个小男生特别调皮，把我帽子给拽掉了，后来他们就开始这么叫我了。”
　　“那个小男生喜欢你吧？”
　　“你言情故事看多了。他就是纯调皮捣蛋......”
　　俩人边说笑边收拾包，准备下班。齐悦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公司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她背着包打完卡，刚到电梯口，电梯门开了，里面一堆黄卡箱，后面钻出一个人，是抱着半个储物箱的蒋荣迪。
　　自从那天在餐厅偶遇视而不见后，她们就没单独说过话。俩人都是不善伪装的人，一致选择尽量避开。
　　蒋荣迪看见是她，尴尬地叫了声“悦姐”，放下手里的箱子挡住电梯，阻止门合上，转身一箱一箱往外卸货。
　　箱子里装的是公司的端午礼品，每箱都有七八斤，她搬进电梯已经累的够呛，现在再搬出来，人已经有些脱力。
　　“怎么没找人帮你？”齐悦放下包，走进去搬了一箱出来。
　　蒋荣迪停下看了她一会儿，齐悦专心做事，说话的时候也没看她，仿佛帮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她其实找人帮忙过的，但是没人愿意出手，后来她学会不自取其辱了。
　　“大家有自己的事要忙。”蒋荣迪重新开始搬箱子，“谢谢悦姐。”
　　“不客气。”齐悦能感觉到她的疏离，便不再多话，专心当个搬运工。
　　等到俩人终于电梯里的箱子全部卸下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人也喘得不行。
　　齐悦回公司喝了杯水，出来时发现她还在开箱子。
　　“你不下班吗？”
　　“今天要得把它们全部拆开，再装进公司定制的礼盒里。”蒋荣迪道。
　　“你一个人吗？”齐悦评估了下工作量，震惊道，“这得到半夜吧！”
　　蒋荣迪笑笑，复又低头开始拆盒子。不多时，她听到金属刺破东西的声音，一抬头，发现齐悦在不远处，也拿着把剪刀在划拉箱子上的塑胶袋。
　　在她犹豫是说“谢谢”还是“我一个人可以”的时候，齐悦先开口了：“我想吃煲仔饭。”
　　蒋荣迪愣了愣，继而笑了：“好的，我来点！”
　　等到煲仔饭到，箱子全部被他们拆完了，要装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就绪了。俩人坐在前台后面，开始嚼着香喷喷的煲仔饭。
　　蒋荣迪很有心，除了饭，还专门点了骨汤。
　　齐悦是真饿了，一直闷头干饭，看她吃的那么认真坦荡，蒋荣迪逐渐放松下来，舒心地享受着米饭带给人的温暖感。
　　吃完后俩人坐在地上，把礼盒组装好后往里面塞坚果和粽子。
　　齐悦想说话，可又不知说什么，于是独自哼起了小歌，一开始是收着嗓子的，后来越哼声音越大，跑调忘词是常有的事，她自己不觉得，倒把蒋荣迪给逗乐了。
　　“悦姐。”
　　“嗯？”
　　“你为什么不下班？”她其实想问为什么要留下来帮她。
　　齐悦听出来了：“为了那碗煲仔饭和汤呀。”
　　蒋荣迪不说话，齐悦就继续哼歌，没过多久。
　　“悦姐。”
　　“嗯？”
　　“你为什么要主动跟朱朱说话？”
　　这次齐悦没懂：“朱朱是谁？”
　　“就是那天在茶水间说你坏话的人，后来你问她买的奶茶是哪家的，还给我点了一杯。那个女孩叫朱朱。”
　　“哦，她呀。”齐悦想了想，“我当时特别想知道那个奶茶是什么味道。问之前没认出她来，看到她那个反应才想起来的。”
　　“要是知道是她，你还会问吗？”蒋荣迪问。
　　“会啊。”齐悦坦荡地答道。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呢？”
　　“她要是拒绝你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呗。”
　　蒋荣迪又陷入了沉默，齐悦继续哼歌。
　　等她把会唱的歌都哼完一遍，想起刚才的对话，不经意地问道：“你害怕被拒绝吗？”
　　蒋荣迪没有回答，她的手一滞。
　　齐悦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是个脾气很好很爱笑的人，我们几乎不吵架。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吵得特别凶，我们很久都没理对方，那时我想啊，她脾气那么好，经常哄我，这次她肯定会先低头。我等着她，越等越生气，终于等到她来找我时，我又气得甩脸子给她看，结果把她给气哭了。”
　　“后来呢？”
　　“后来我跟她道歉了。”齐悦笑了，“道完歉之后，我特别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第一次尝到了将主动权掌控在手里的滋味。我用我的积极主动，挽回了我们的友谊，这是多棒的一件事啊！”齐悦想到了白真真，心里暖暖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前男友就是我自己主动追的。”
　　主动不丢人，被动才是，被拒绝不是失去，害怕被拒绝才是。
　　“悦姐，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那天你看到的人，是我的哥哥。”
　　“不是男朋友啊。”
　　蒋荣迪赶忙否认：“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