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天外来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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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前，贺兰潇鼓足勇气再确认了一下心中的芥蒂：“雪儿，一开始你就没有觉得我似曾相识吗？”
他们以前是见过的……
裴泊雪抿唇，下巴线条硬朗坚毅，缓声道：“一开始我只觉得熟，后来我想起来了！”
“当年的事，是一个阴谋，一个陷阱，一个冤屈。我现在只能跟你说我没做过，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站在人前，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Qj和源宗掌门之女陈飞露，他没有做过，也不会为子虚乌有的罪过而忏悔。
贺兰潇点点头，道：“好。”
事实上他的心中沉甸甸的，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裴泊雪就算能洗刷冤屈，找回真相又如何，对贺兰潇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
作为陈飞露的未婚夫，他在掌门的威逼下还是娶了陈飞露，背负了诸多口舌是非。更让他崩溃的是，婚后陈飞露不让他碰，说他这样的浊物配不上冰清玉洁的他。贺兰潇一次次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裴焜的上门迎娶。
为其长子裴昉求娶其妻陈飞露。
他这次依然没有可选择的权利，拱手将妻子让予人，又被口舌之徒在身后议论纷纷。
贺兰潇不是豁达之人，听闻陈飞露偶遇魔君封银崖后被杀害后，他居然感到一阵爽快。
只是陈飞露死了，裴氏诸人还活着，两次让他背负骂名的裴氏。
谢天谢地，他在魔界混的时候遇到了裴暄裴泊雪，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对方却没有认出他，无形之中给他提供了复仇的好机会。
引/诱骆重钊谁都可以，他偏偏要裴泊雪去，他希望他死。
但现在，他又不希望他死了。
情感很复杂，像一瓶酝酿了很久的酒，不能用简单的酸甜苦辣来评述。
他转身离去，断绝地越过树林，如受伤的野兽奋力地跃起，由山麓窜到山巅，发疯般挣脱雨的帘幕。
树林重归寂静，裴泊雪脱力地将弓箭别在身后，垂着手转身离开。
骆重钊还没有习惯摸索事物行走，但情绪已经平和下来，开口问他：“你要去救客白瑜吗？”
裴泊雪没说话，继续往下走。
骆重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古刹洪钟撞击般瓮瓮不绝：“裴泊雪，我之前对你失礼的行为都是缘于药物！”
是贺兰潇在裴泊雪的衣物上洒了针对他的迷/情香，客白瑜进入裴泊雪房间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毫不留情地在骆重钊拆穿他的所谓动心。
他深吐了口气：“现在，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裴泊雪踢飞两三片积水的大片树叶，就像踢掉他胸中名唤不高兴的情绪，含糊应道：“好。知道了。”
骆重钊已经在他身后很远了，如隔一层水雾的带。
李初痕做完晚饭后重新上线，堆欢笑道：“徒弟你可以啊，眉眼长得温和了些，性子是真的烈，跟骆重钊站在一起，我觉得你比他攻。”
裴泊雪并不明白她的形容词，闷闷道：“现在他不会死了，和书里的不一样了，我们的命运也都会改变吧。”
他仰头看天，什么也没看见。
李初痕摇摇头：“不一定，这书一直在修补剧情，可能你现在救得了他，下一个节点他又死了呢！”
裴泊雪扯了扯嘴角，幽怨道：“那还真是，杀人容易救人难。”
“你说哪个人物是活到大结局的，我现在去给他刀了，就不信他还能活回来。这样也算改变结局了。”
李初痕震惊：啊啊啊？
裴泊雪舒颜莞尔，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声：“说笑的，我对这个结局并不看重。”
李初痕一口水没喷出来：“客白瑜呢？”
你心心念念的好媳妇呢！
裴泊雪道：“放下了。”
李初痕又一次震惊。
这就……放下了？
他不应该痛哭流涕，大闹一场吗？不然显不出他很悲伤啊。
裴泊雪比她淡定极了，吃吃笑道：“师傅你不总说我是古人你是今人么？怎么越活越回去，思想变保守了？”
李初痕：？？？
你还调侃上我了？
裴泊雪淡淡道：“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早该学会放下的。贪求我本得不到的东西，又有什么意思？”
他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走下去，前往的正是客白瑜结界所在之处。
“你去救他？”
“不，”裴泊雪快速回答：“我回去拔剑。”
“对了，时间差不多到了，贺兰潇小哥欠的那一箭该结算了。”
金羊城树林的边界，贺兰潇跑得气喘吁吁。他不相信裴泊雪会杀他，跑得这么快不是为了躲他的箭，只为了发泄胸中的忧郁。
为什么对仇人下不了手！
他跑的太急，刹不住脚，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面前等他的男人的胸膛上。
贺兰潇眼疾手快地把像硬纸壳子一样要摔飞出去的老年人扶好，歉意道：“师傅。”
眼前之人，正是贺兰潇叛逃后收容他的师傅，也是黑龙教背后真正的领头人。
身体瘦弱得要被大风刮碎了，贺兰潇却不敢小觑，他知道这老头体内蕴含着多么霸道强大的力量。
老头站稳，□□的胸背熨就一道笔直的长线，威风凛凛道：“如果刚才悬在你面前的是一把箭，你就已经死了。”
贺兰潇垂耳听训：“弟子明白。”
老头眼睛中闪过精光：“白虎和冥凰拿下了吗？贺兰，不要令为师失望。”
贺兰潇语气倦怠：“没有。敌人很强，我不是敌手。”
老头的眼睛眯缝上了，半天也没有说法。
正当贺兰潇心烦意乱时，老头突然开口：“你身后跟的是什么？”
他大吃一惊，四处打量，并无一物。
“没有东西吧……”
话音刚落，老头忽地伸手，展开袖子，露出一根苍老枯瘦却遒劲的胳膊，手掌对天捏住一个诀窍。
天空中出现一道黑色鳞甲，把贺兰潇笼罩在下方。贺兰潇不解，正要诘问，忽然感到一阵上天入地的威压，膝盖一松，倒在地上。
一根金色的箭矢宛如跨过星河的金马欢快地奔腾而来，速度太快，箭尾还遗留这一道绚烂的金色拖尾。
老头面色一沉，鳞甲上升，与金色箭矢相撞，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
贺兰潇心血喷涌，心脏又开始绞痛。难捱不知多久，天地间气压才恢复平衡。
终究是黑色鳞甲高出一筹，将金色箭矢挡住了。
他涌出口鲜血，不敢相信道：“是他的箭……”
他从未想过，裴泊雪是真的想杀他！
他原来是性子那么温软的一个人啊。
老头将他的震惊归结于天外来箭，不假思索道：“这可是天女弓和天女箭，杀伤力只取决于使用者的心性。使用者心中的杀意足够坚定时，它能迸发出的破坏性可以毁天灭地，八百里索敌又算得了什么。”
“看来你运气不好，今天的预言之子心情很糟糕，想杀个人玩玩。”
贺兰潇面无血色，想反驳却没有说服力，他的雪儿怎么可能是迁怒于人的残暴之徒呢！
老头桀桀怪笑数声，把贺兰潇从地上拉起来，走向山的深处。
“你搞不定的人，就让为师来吧。”
“别忘了和为师的约定。在我献祭之后，你一定要替我杀了那两个人。”
他心里慢慢念叨，您很快就要重见天日了，母亲。
客白瑜从幻境中挣脱而出时，脸上余泪未消，后背被冷汗打湿。
他在幻境里斩杀自己，下得去手并不容易。卑鄙的幻境彻底点着了他，他顿时唤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法器升腾在天空，反射左手焰诀的火光，光芒四射，月晚琳无处遁逃。
他看准了月晚琳所在的方向，扇中刀刃已对准其胸膛刺下。
电闪雷鸣，只一瞬间，天空下起了黑色的墨雨。
镜子的光芒被掩盖，碎裂成千万块。
天地间黑得严丝合缝。
月晚琳正要逃走，可客白瑜的剑没有任何迟疑地精准刺下——
他能黑暗中视物！
月晚琳咯噔一声，自以为死定了。
“硿”的一声脆响，是两把剑相互抵消的声音，绵延数里，宛如龙吟。
苍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月晚琳，退下。”
她顿时想清楚了，这就是贺兰潇跟她透露过的黑龙教真正的主子，即将献祭血肉之躯的黑龙。
她是唯一能灵魂指路之人，对方绝不会让她现在死了。月晚琳又嚣张起来，洋洋得意地贴着树皮化为液体离开。
“你走不掉的！”
客白瑜看得清清楚楚，手中玄火扇分裂成两把，一把和老者的长剑僵持，一把已经暴涨数寸刺向月晚琳的后背。
玄火扇附着着客白瑜的灵力，温度极高，瞬间将液化的月晚琳蒸腾成了气体。
老者眼眸沉了沉，赞叹道：“雾开三象，日月恒长。镜魔之子，确实非同一般。”
客白瑜微微吃惊，对方能提出他父亲在世时的称谓，削减了敌意，道：“你是家父的故人？”
老者的笑容更甚，几乎咧到嘴角，带有残忍的滑稽。
“我不仅是你父亲的故人，刚刚还拜会了他。这不，把他的尸骨也请出来了嘛。”
客白瑜皱眉：“你说什么？”
老头嘿嘿一笑，手指灵活地伸向身后的包袱，取出一个物件抵到客白瑜唇下：“怀念吗，父亲的味道。”
那是一个头骨。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天外来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