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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来信 ...

  •   回家的路上,越涯途经了金氏成衣铺。这家店的女儿也是一个有“人气”的人,她很怕生,几乎不和任何外人交流。
      有传闻说金小姐患了疯病,她总是觉得看到的人其实是鬼,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鬼镇,她因此拒绝和人往来,即使是对她的家人她也十分疏远。
      据越涯观察,这位金小姐只会和一个叫钟序的年轻人说话。钟序是镇上的秀才,他白天在书院念书,晚上就会来金氏成衣铺帮忙算账。
      钟序也有“人气”,但是越涯觉得他身上的“人气”在逐渐减少,他和其他人越来越像了。
      如果要问越涯其他人是什么样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形容就是“不像活人”。包括之前的沈梦得。
      他们像是精巧的机关,按照某个规律运行着。你去戳一戳他们,他们只会有一种反应。
      就像住在隔壁的大婶每次遇到他就会塞给他两个鸡蛋,对门的大爷永远都在打盹,街头的小孩玩捉迷藏从来都是躲在同一个地方一样。
      荒谬的是,似乎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或许真正荒谬的人其实是越涯他自己呢?
      哈,不重要。
      回到家的时候,越衡已经在灶房里准备晚饭了。越涯也进了灶房,他不会做饭,但是会帮越衡洗菜切菜递盘子。
      不一会饭菜好了,两人坐在桌前吃饭。
      “过两天收两件衣服,我们回一趟村子。”越衡说。
      村子对越涯来说已经是很陌生的地方了,即使他在那里度过了大半个童年。自从他和越衡搬来镇上后,他们就谁也没回去过。
      “怎么突然要回去?”越涯问,“而且过两天,不就是春日宴了吗?”
      春日宴很邪门,越衡还专门叮嘱过他不要在春日宴的时候靠近村子。
      越衡叹了口气,说:“前两天我总感觉心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结果今天就收到了村长儿子的信,说老村长病重,想见我们一面。想来是要去了结这段缘分。”
      越衡以前和村长交情不错,就算后来有了村子供奉狄山君的事,于情于理越衡也该去见人家最后一面。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越涯听到这个消息不难过也不开心,他其实和村长没有什么感情,甚至都不记得对方的脸了。
      “后天吧。”越衡说,“我也要准备点东西才敢在春日宴回村子。”
      “那我呢?我要准备什么吗?”越涯问。
      “你?”越衡说,“给你好东西你也不会用,你带上你的桃木剑,到时候再给你准备点符纸也够了。”
      “行。”越涯确实不怎么会施法,只擅长打架。
      “春日宴那几天,无论是谁请你去吃饭你都不要答应,咱们爷俩就躲家里,等春日宴结束了再回来。”越衡说。
      “知道了。”越涯说。
      晚上越涯做了一个梦。
      他又梦见了大海。或许也不是真的大海?他姑且把那当做海吧。
      所有人都在海里,每个人都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却一动不动地泡在水里。越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海水给人们上了一层晦暗的底色。周围的一切是寂静的、静止的,没有除了人以外的生物。
      越涯不喜欢做梦,因为做梦是很疲惫的事。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从来没能从梦中挣脱。
      又要度过这折磨一般的梦境了吗?越涯想到。他随意活动着身体,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那些双目紧闭的人,虽然无聊,但这也是他唯一的娱乐方式。
      可能是这个梦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他早已将人们的表情、动作和位置熟记于心。他大致瞟了一眼就知道这次的梦有些不同。有些人的身影变淡了,而沈梦得是直接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就在越涯疑惑之际,他突然感受到了海水的流动。温暖的海水抚过他的全身,让他想起热风刮在身上的那种感觉。
      越涯能感受到异变的源头来自他们脚下,他低头往下看,一些气泡从黑暗的深处漂上来。
      紧接着,他看到密密麻麻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他们的下方“飞”过来。在飞行的途中,那些蝴蝶逐渐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蝴蝶。
      隔着海水,越涯和蝴蝶遥遥对视了一眼。
      越涯睁开眼睛,梦醒了。
      这次醒来天竟然还没亮,越涯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他翻身躺平,觉得有点冷,原来是被子被他一脚踢到了床脚。
      越涯用脚把被子勾过来盖上,可等被子又把他捂热他还是没能睡着。
      “真晦气。”越涯低声说。他索性不睡了,摸黑着穿好了衣服才把屋里的蜡烛点亮。
      窗外一片漆黑,公鸡还没打鸣,越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不觉得饿,只是有点渴,便去灶房烧了壶水。
      喝了水越涯更清醒了,便回屋拿了桃木剑往后院去。
      练了好一会才看见越衡站在屋檐下看他。
      “你怎么起来了?”越涯问,“我都没发现你来了。”
      “没来多久。”越衡说,“看你练的有模有样的,就没叫你。”
      “是吗?”越涯对越衡这种直白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还差得很。”
      “这么说也算不错。”越衡摸着下巴说,“不过今天想教你点别的。”
      越衡走到空旷处,给越涯示范了一套剑法。
      越涯觉得很奇妙,每次越衡教他新东西的时候,他都有种预感。
      一种知道下一招落在何处的预感。
      越涯曾经把这事告诉过越衡,对方那时说:“这可是我的独门招式,你有这种感觉只能说是你天赋好。”
      越涯感觉那是越衡在忽悠他,毕竟要是他真的天赋好,怎么又会苦练多年还是连越衡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剑法叫什么?”越涯问。
      “我还没想好。”越衡说,“你先练着吧。难免哪天用上呢?”
      ……
      送走越涯后,映苍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思考当下的处境。
      首先是时间的问题,原本他还感觉时间很紧迫,但回过头一想,从他发现越涯遭遇危险到他进入梦境中途也不过花了一刻钟,但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却已经度过了近二十年。
      也就是说,梦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上许多。就算在梦中过去个一年半载,现实中越涯和他的同伴们的肉身应该不会受到致命伤害。只是不知道他们在梦中死去是否会影响他们现实中的状况,所以还得注意下时间,至少不至于让梦中的几人衰老死亡。
      然后就是应该如何唤醒梦中的几人。一般来说,叫醒做梦的人可以通过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外力,一种是在梦中受到刺激让做梦之人自己醒来。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梦,而是相当于合体后期修士制造的梦境,人面蝴蝶本身也肯定不愿意让作为它复生的养料的越涯等人醒来,所以无论是哪种方法其实都需要一定的条件。
      前者因为映苍并非实体加上只是一部分灵魂进入秘境,无法做到外部唤醒。所以只能从后者入手,也就是要在梦中制造一些刺激让梦中人吓醒,或者在梦中找到人面蝴蝶的本体并消灭它。
      很显然吓醒越涯比第二种做法更简单。但是什么样的惊吓可以把人吓醒?
      映苍陷入了沉思。他其实感觉到了人面蝴蝶对他这个外来者的排斥,他的行动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最明显的就是当他想告诉越涯关于梦境的真相时却无法说出来。
      是他不被允许说出真相,还是不被允许说出“沈梦得”不知道的事?
      这个问题的答案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还得做点什么去验证。
      这么想着,他从浴池里站了起来。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感觉不到水的重量。
      果不其然,当他把头伸进水里时,他见到了反常中又带着一丝好笑的一幕:他发现水面下没有水的踪迹,只有光滑的地面。
      也就是说,刚刚他泡的池子在视觉上虽然是一个寻常的池子,但是实际上它只有水面是存在的。
      难道这就是梦境漏洞的一部分吗?这样的漏洞还有多少?有可以利用的空间吗?
      怀着这些疑惑,映苍在整理好仪容之后招来了林管事,只是这林管事和记忆中的大不一样。
      “沈梦得”记忆中的林管事是个中年男子,五官端正,蓄须,怎么说也不是眼前这个家伙。
      映苍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应该将眼前的林管事称之为人。毕竟此时他眼中的林管事的脸,就像用劣质的颜料和糟糕的画技画上去的一般。
      那些色彩又因为浴堂的水汽而模糊成一团,代表眼睛的黑色和代表嘴的红色张扬地停放在那张脸上,丑陋而惊悚。
      其他人都得是越涯那样正常的样貌吧?映苍近乎祈祷地想。
      “东家,您找我?”林管事问。
      “走吧,问你点事。”映苍说,“最近这里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来闹事?”
      “生意和往常一样,只有天冷的时候才有点起色……”林管事说,“也没有宵小敢来闹事。”
      不知怎的,映苍竟在林管事七零八落的脸上看出了心虚的神情,恐怕是这种结果让对方也很羞于启齿。毕竟经营一个一直亏损的产业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尤其是当产业的主人正在问起他这件事时,那种羞耻感会无限扩大。
      “这样啊。”映苍又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问题,试图把最近镇上的事摸清楚。
      在得知了许多哪家老人过寿,谁家儿子中举这类于他无用的信息后,映苍决定把话题引入他最想知道的部分。
      “最近府上冷清得很,我想招几个人,你可知道什么好的人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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