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之城》橘又橘

5、升温

　　看温妍和戈一凡相继离开致和以后，刘溢静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敲了敲倪程办公室的门。
　　“进。”倪程正专注看着一份案件材料，抬眼看了下来人，“哦，你来了，正好我要把这个给你。这是你的实习生做的吧？你的实习生都是怎么招的，居然这种质量的意见书也敢交上来，落款、格式全是错的。”
　　刘溢静拿过文件，随手放到一边，这不是她来找他的目的：“倪程，你结婚了？”
　　“是。”倪程明白了刘溢静的来意以后，也将手里的案件放下了。他并不排斥提起结婚的事，甚至恰恰相反，如果不是身份的约束，他想告诉全世界，他跟温妍结婚了。
　　上次倪程来问刘溢静有没有推荐的买戒指的店，还挑了几个款式问她女生会不会喜欢，刘溢静就有所察觉，但她安慰自己也许是案件相关。最近的工作很忙，她却总是心不在焉。她很怕，那个“最坏最坏”的情况发生。可她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求婚对象，也并不是她。今天看见倪程和那个嘉盛来的温律师手上的戒指，是那样合适的一对，刘溢静懂了。可她还是不明白。
　　“你怎么会选择那个温律师？”刘溢静声音有些颤抖，“倪程，你不是对婚姻大事会这么随便的人。”
　　“溢静，你知道在工作的时候我不喜欢讨论私事。我认为，我的婚姻还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和理解。”倪程听到她似乎对温妍颇有微词，面露愠色，“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怎么负责律师的业务了，但是手底下的实习生态度实在是敷衍，交到我这里的材料，你都没有再审一遍吧？如果你忙，你大可以找高年级律师审。我不想花时间在这种四不像上。”
　　倪程用手指点了点被溢静放在旁边的文件。
　　“是你太自私，倪程。你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工作。”刘溢静其实知道自己有疏忽，但认识倪程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听到倪程对她说这么重的话，溢静伤心彻底。
　　“你明明可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倪程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点重了，而且溢静最近确实忙着拉资金和找案源，已经是焦头烂额。
　　倪程叹了口气，道：“溢静，对不起。无论是作为你的同事还是好朋友，我结了婚应该跟你们说清楚。我······”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溢静打断了他。
　　倪程沉默。他不想说谎。
　　“其实，她是我很重要的人。”这是倪程第一次向外人袒露自己的心迹，“跟我在一起，我觉得反而是亏欠了她。在我眼里，是她值得更好的人。只是现在，也是一些机缘巧合吧，就······结婚了。正如你说的，我很自私，这个婚姻，我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也许会后悔我的选择，但不会是因为对象是她而后悔。溢静，你可以理解吗？”
　　溢静久久没有回话。她长舒一口气：“你也是为了她跟嘉盛合作的吧？”
　　倪程知道溢静想要表达什么，看着撇着嘴的溢静，倪程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我不会拿致和开玩笑，和她结婚，或者说和嘉盛合作，我都不会害了致和。我有······我的原因，这个，希望你谅解。”
　　“我知道了。”溢静点了点头，拿起那份“四不像”，“这个，我会好好处理。”
　　溢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应该已经平静，可泪水却不自主地往外涌。毕竟这是她从大学时期就开始的暗恋，而在此刻终于宣告了结束。
　　溢静对倪程的感情，倪程不可能不知道，他也有想过跟溢静坦白，但他认为溢静是一个可靠的、有趣的朋友，也是得力的合作伙伴，他必须考虑坦白之后的后果。他实在不想因为一些情感问题让两个人陷入尴尬的境地，或者让溢静难堪，所以他只能在溢静想要戳破窗户纸或者有“越界”的情况时委婉提醒她，在他的眼中二人只是朋友。而如今这样的局面，也算是他能给溢静这段单相思最好的交待了。

　　自从倪程手上多了一个戒指，致和里大到合伙人之间，小到刚入职一周的实习律师都在八卦，工作狂倪程到底什么时候去结了个婚？结婚对象又是谁？所以即使倪程没有去向倪志宏报告，倪志宏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倪程结婚的事。他当然怒不可遏，他没想到倪程真的计划得这么绝，也真的做得出来。
　　倪志宏这两天不间断地打了倪程几十个电话，倪程无奈还是接了起来。
　　“倪程，你是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如果您再打电话给我，我会告您骚扰。还有，我拭目以待。”
　　倪程挂断了电话。
　　倪程知道这一局，倪志宏算是输了，短期内他大概也没空处理致和的事。但是，他还是担心心狠手辣的倪志宏会不择手段，去对温妍做什么，或者拿温妍威胁他。
　　“倪律师，你找我。”张助理叩了叩门，进来后小心观察了一下门外的情况，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他知道倪程要问什么。
　　“小张，上次让你去跟的事情怎么样了？”倪程压低声音。
　　小张递上一份文件，但文件夹里装的是几张照片。
　　“如您所料，倪律师，”小张微微俯身，“倪董事长在派人跟踪温律师了，甚至用的还是跟踪您的那一位。”
　　“倪董事长还真是信任他。”倪程嗤笑了一声，“辛苦你了小张，我会给你多加薪水。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这阶段，还是得麻烦你继续帮我盯着。”
　　小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文件夹留在倪程办公室就离开了。
　　想来想去，倪程还是觉得跟温妍直说比较好。他迅速发了条信息给温妍：
　　“温妍，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今晚我去一趟嘉盛找你。”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我去致和楼下那个咖啡馆等你吧，关于戈一凡先生的案子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也想跟你商量。”温妍回得很快。
　　“好。我让小张去接你。”

　　发完短信后倪程临时又接了一个新案子，跟当事人交涉得很晚，他到咖啡馆的时候，温妍似乎已经等待很久了，咖啡喝了一半，正埋头看厚厚的一叠资料，一边记录着什么。
　　温妍抬眼，看见倪程提着个文件包，风尘仆仆向她走来。她还没有仔细打量过倪程，因为平时接触也不敢直勾勾盯着他，现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直跟着他，看着他坐下时把西装的扣子解开，更显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很是不错，应该倪程平时自己有在锻炼吧？虽然彻夜工作，倪程明显有些累了，但五官还是那么标致分明，对自己的眼睛非常友好······理智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温妍你怎么能想这些东西？！她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不想让倪程看见自己的脸红。
　　“不好意思，新接的案子有点复杂。”虽然已经提前跟温妍说过会迟到让她晚点再来，但倪程还是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也没有耽误我的工作。”温妍笑了笑，表示谅解，“我先跟你说说戈一凡先生的······”温妍随即翻找起资料来。
　　“不，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比较紧急。”倪程打断了温妍，掏出几张照片，“温妍，我爸······在派人跟踪你。”
　　温妍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几分钟之间，心情却像坐过山车一样。她颤抖着接过照片：“怎么会······”
　　“今天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我这样做会后悔。其实他目前拿致和没办法，我想了想，他或许会拿你开涮，这几天就一直让小张盯着。果不其然，他一直在派人跟踪你，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温妍攥紧了照片，她知道跟倪程结婚，就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但是当她能清清楚楚看见前方的危险时，她还是止不住地害怕：“倪程，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温妍，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才会让你也卷入我的麻烦里面。”倪程看着温妍将照片捏到发白的手，伸出手本想覆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停滞在了半空中，最终还是选择收回。
　　“倪程，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的婚姻既然我从前同意了，那么我现在不会后悔，以后也不会。”温妍平复了一下心情，放下照片，“倪程，这件事······你有什么办法吗？”
　　倪程的确有一个办法，可以保护温妍，但是他觉得温妍应该不会信任他，甚至会以为他想趁机做一些不轨的事。
　　“温妍，你暂时搬到我家吧。”倪程将自己家的备用钥匙递给温妍。
　　这样，温妍上下班的途中有小张看着，倪志宏不可能在嘉盛对温妍动手，温妍在倪程家里有倪程的保护，也就更加安全。温妍不是不明白，只是，倪程只是一个刚认识不过两个月的陌生人，就搬到他家里去住，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她能说服自己吗？温妍没有回答，也没有接过钥匙。
　　倪程知道温妍在犹豫什么，从包中拿出了一份合同：“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房间一人一间，互不干涉互不打扰，我们共同共有这个房子。若有违约······违约条件和赔偿都由你来定。”
　　“我已经签好字了。”倪程补充道。
　　共同共有，温妍发觉，她和倪程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在他求婚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现在反而犹豫不决，自己还真是奇怪。看着倪程坚定又认真的眼神，温妍决定相信他。她收下了合同和钥匙。
　　“好。我明天会搬进去的。”
　　温妍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跟倪程说戈一凡的案子。
　　看到温妍继续找材料，倪程轻轻握住了温妍的手：“今天太晚了，温妍，早点休息吧。戈一凡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倪程的掌心有微微的温热，突然的肢体接触让温妍脸有些发烫。倪程也感受道了温妍的轻颤。她点了点头。倪程陪着她将一桌子的文件收拾好，嘱咐小张把温妍安全送到家。
　　倪程很想和温妍多待一会儿，但他实在不想看温妍忙戈一凡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他对这两个人的关系的猜测，这个猜测甚至会让他有点生气。这是倪程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但这个任务又是他自己派给温妍的，这就让他更加烦躁。越想越气，倪程胡乱抓了几下头发，回办公室继续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