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社畜决定成为最强》雾柊

103、D-31

　　当你触碰漩涡时，一切开始变得不可控。

　　-

　　【恭喜您掠夺了用户831的天赋“钢铁爪”！】

　　同类的血尚未冷却，耳边冒出一串礼炮声，摇摇欲坠的身体忽然多出能量。

　　五指长出锋利的钢铁爪，青年的神色从恐惧不安到不可置信。

　　他的第一次擂台赛居然赢了。

　　贪狼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他看了看前方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情呆愣。

　　钢铁爪不久前还在对面用户身上，现在长在他手上，所以，杀死用户可以获得他们的天赋……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边笑一边咳。

　　贪狼的初始天赋没什么攻击性，活到现在纯靠抗揍和对方打法太鲁莽。

　　车轮战下，他几乎没抱希望。

　　但现在，
　　他可以活下去了，他可以活下去了！！

　　【判定用户69存在两种天赋，初始天赋“免疫增幅”被动触发，仅能保留二者之一，请用户69在五秒内作出选择。】

　　5、4、3……

　　【免疫增幅】可以抵抗所有用户的天赋攻击，发狂的污染物对他造成的伤害也会削弱百分之五十，冷却时间1小时，贪狼曾经靠它侥幸活下来很多次。

　　现在它却是他获得其他用户天赋的绊脚石。

　　贪狼毫不犹豫地选择新天赋。

　　……

　　【恭喜您掠夺了用户367的天赋“幼年剑齿虎”！】

　　【恭喜您掠夺了用户222的天赋“穷途末路”！】

　　【恭喜您……】

　　已经不记得杀掉多少个人，每次听到报幕时心神仍会激动得颤抖。

　　身体的能量越来越多，纵然身体疲惫不堪，神经却亢奋不已。

　　贪狼激动地想，
　　就这样，他要获得更多的天赋！

　　编号逐渐靠前，121、98、88、71、63……

　　双目赤红的青年张开双臂，神情近乎癫狂，撕裂同类的手段越发残忍。

　　下一位。
　　51号。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带着帽兜的男生抬起凉薄的眼，目光越过贪狼，掠过他身后横七竖八的残尸。

　　贪狼同样打量着对手。

　　分隔的场地连成整体，男生那一侧居然没有一具尸体，他插着口袋，随意垂落的右拳带着血，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在地上拖拽过。

　　眼神看不出一丝情绪。

　　贪狼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于是他率先动手，所有未冷却的天赋齐齐发动——

　　“砰。”

　　男生在他面前炸成一团碎肉。

　　【恭喜您掠夺了用户51的天赋■■！】

　　礼炮声响起。

　　贪狼心情变得很奇怪，仿佛一块巨石从心脏上挪开，前所未有的轻松。

　　下一位挑战者已经登上台。

　　贪狼嗤笑自己想得太多，被他一拳打死的能是多厉害的对手？

　　他舔了舔牙，专心投入撕裂与掠夺的狂欢中。

　　风胡扯开他破损的上衣，在贪狼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后背已经挤满了裂口。

　　-

　　爆炸声不断响起。

　　双目紧闭的赤狐额头汗珠密集，视线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震耳的爆破声。

　　夹杂着绝望的哀泣。

　　-

　　看不透的黑色画面内，高大魁梧的男人掌心皲裂，脚下灌进沉沉的黄沙。

　　忽然一个趔趄，他踩进松软的流沙，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

　　望不到边际的黄沙大漠，看不到的海市蜃楼。

　　身上的尸体凉了。

　　吞骨面无表情地站立，黄沙埋过他的呼吸，任由风吹来一片沙盖住最后的发丝。

　　-

　　第二次发动“吞噬”依然没有论坛系统提示。

　　陆七从蓝玉身上收回手，这次她无法利用“吞噬”感知到蓝玉的情绪了，看来“吞噬”的情绪感知功能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触发。

　　三张画面早已定格的画面突然变幻，陆七尚未看完，眼眸一暗，果然，它又来了。

　　空气中逐渐凝固出一个人形，怪物戴着面具，背手绕着陆七转了一圈。

　　“想救人吧？”

　　大概是在陆七身上栽了太多次跟头，察觉到陆七有救人的念头后它立刻跑了出来。

　　谁知陆七面色毫无波澜，不轻不淡瞥它一眼。

　　“……”

　　它一愣，绕到陆七面前，刻意和她保持一段距离道：“你还嘴硬？我都感觉到了，你想救他们，哦，确切来说只有两个人。”

　　陆七转了个刀把灼日放好，双手抱臂，这怪物得用专门的法子才能杀死，没找到法子前杀再多次都是白费功夫。

　　“你想说什么？”

　　怪物见她的动作后吁了口气，往陆七跟前凑的更近，被陆七持枪控住距离。

　　怪物举起手：“我没有善意，鉴于你多次从宴会上逃脱，我量身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宴席，你去吃吃看。”

　　它云淡风轻得仿佛两个人是朋友。

　　陆七跟它没有很熟，冷眼道：“你锲而不舍的精神令人憎恶。”

　　怪物拍了拍手，场内的蓝玉和向南天同时被悬挂起来，其余三个影像于空中浮散。

　　“我数三个数，你只能救一个，救哪个？”怪物打个响指，向南天的幻境终于出现。

　　他泡在蜂蜜一样的水池中，腹部高高隆起，手里还有没吃完的食物，池边点缀满水晶糖果，脸上露出婴儿熟睡般的神情。

　　平静的水面下裂口们冒出尖端，没人知道水下的它们真实长度，它们潜伏在甜美的汤池中，似乎在等待什么。

　　陆七看向蓝玉上方。

　　她躺在土上，被模糊的人影抓起高高上抛，自下而上穿透她的胸口。

　　然后如垃圾般被扔出去。

　　少女的双目麻木，仿佛早已没有知觉。

　　头顶的阳光、靠近的模糊人影，以及她躺下的土壤中，一条条裂口潜伏其中，摇摆着想要爬到她的身上。

　　蓝玉动了动眼珠，分辨出她还没彻底沉沦的裂口们老实藏了回去。

　　陆七收回视线，冷嗤：“我是想救人，不过前提是我自己安全，你高看我了。”

　　枪口上挪至怪物下巴，陆七冷冷开口：“都不救，下一个。”

　　陆七好歹做了快十年的特工，情绪和枪法在她这里是两个事儿，互不影响。

　　怪物又双叒叕“死”了一次，它想再次冒出来就要重新凝固实体。

　　陆七没有刻意嘴硬，就目前来看，怪物对她更感兴趣，想要用向南天和蓝玉强化她求救人的欲望令她陷入幻觉，就会吊着两个人的命。

　　相比之下，和陆七完全没联系甚至其中之一还有仇的三个人待遇显然差了许多。

　　瘦男人现实的身上早被裂口寄生，其他两个还在靠意志力撑着。

　　可即便怪物没有下死手，长久沉溺在悲痛的幻觉中对身体也会产生巨大的消耗。

　　陆七无法保证她能否清醒到最后，偶尔她也会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幻觉中，于是不停地按压伤口，用疼痛来确认真实。

　　她不能暴露一丝一毫的“欲望”，想离开这的、想救人的、想拿到积分的……

　　她必须要让自己的脑子空白。
　　全力以赴在克制自己的欲望上。

　　平静、让自己的情绪化作一滩死水，陆七很擅长这个。

　　怪物再次出现之前，陆七需要一些进展。

　　陆七深吸一口气，看向宴会上的巨大蛋糕。

　　蓝玉停手后它就恢复了原状，现在场内一只畸脸怪也没了，地上都是它们的残骸。

　　从前陆七担忧被诱惑没有细看，现在才注意到蛋糕塔有很多“装饰品”。

　　质感像脆皮巧克力和水果，但仔细看能看见它们糖衣里的奇怪纹路。

　　脑袋有些不对劲。
　　陆七按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咬一口内腮。

　　血的咸腥味令思绪清醒许多，也让陆七反应过来“装饰品”到底是什么。

　　十二指肠裹上甜蜜的黄色糖衣，裱上花边就成了蛋糕塔的“飘带”；“圣诞树”其实是人的头从大到小叠在一起，削掉不平整的五官和颅顶，因为刷了绿色染料所以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栽进去就会溺毙的“奶油”下是一层熬出来的脂肪，随便一碰就会在奶油层下晃荡，表面看起来反而觉得Q弹无比。

　　陆七：……她的胃居然想吃这个玩意，一定是疯了。

　　心理上的排斥缓解了饥饿感，陆七将更多精力放在思考上。

　　这台“机器”大概率和D-31核心污染物的能力有关，陆七虽然不知道和向南天两人分开后发生了什么，但蓝玉不会让向南天做出危险的举动。

　　所以他变成蛋糕塔的装饰很可能和吃过餐盘的食物有关。

　　假设蛋糕塔是D-31核心污染物能量来源，那么是否击碎它就能彻底杀死怪物？

　　陆七想起蓝玉忙碌半天蛋糕塔纹丝不动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自己肯定摧毁不了，但不摧毁这机器，向南天睡得正香，蓝玉不肯出来，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唤醒？

　　不唤醒他们怎么摧毁蛋糕塔？

　　陆七飞快地往另外两个人身上看去一眼。
　　怪物每次被“杀”一次半小时就能凝聚新的实体，她没多少考虑的时间。

　　陆七抄起一条凳子……

　　-

　　头有点疼。
　　应该是太渴了。

　　吞骨在风蚀柱旁停下，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人扶在柱子边倚靠，手在背包中摸到一瓶快空的矿泉水，转而换成仅剩的满瓶。

　　“……”吞骨拍了拍小孩，水瓶抵在小孩嘴边，“起来喝水。”

　　脑袋昏沉沉的女孩慢吞吞地张开一半的眼，虚弱地挪开头。

　　“叔叔，你喝吧。”

　　她的头烫得像有火在烧，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不会有药店，早晚都会死掉。

　　大叔背了她一路，她已经很连累他了。

　　下巴被掰开，女孩没力气反抗，冰凉的水灌到嘴里，她本能地吞咽。

　　女孩张了张嘴：“……”

　　吞骨已经拧紧瓶盖把水放回包里，宽眉一压：“不差这点，你不是还要找你妈？”
　　他看出小孩身上的颓废，提醒她道。

　　女孩撇开了头：“……”

　　吞骨见她不想说，把人捞起来放在背上。

　　浩瀚的沙漠中渺小的人背着另一个渺小的人，留下的脚印片刻就被滚沙掩埋。

　　“这片地有流沙不好走，”吞骨对背上的人说，“你抓紧我的衣服。”

　　女孩：“大叔，我会掉下去吗？”

　　吞骨默默把人往上掂了掂，眼前突然一黑，他走得很稳，没露出一点破绽：“……不会。”

　　女孩：“大叔，你是个好人。”

　　吞骨：“……”他可杀了不少人。

　　女孩：“大叔，我死了你就喝我的血吧。”

　　吞骨嗓子渴得仿佛冒烟，哼个声都有沙子在喉咙里喇，他皱眉：“省点力气。”

　　女孩：“我不，反正大叔有水，我渴了喝你的。”

　　吞骨面无表情。

　　两人结伴同行了又一会儿，女孩突然看见什么，整个人精神一震：“大叔，你看那！”

　　吞骨眯起眼，逆着光看过去。

　　海市蜃楼。
　　是希望，也是绝望。

　　因为它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折射过来的。

　　“大叔，别那么悲观嘛，说不定有戏，我们朝……”女孩伸出手一指，“朝这走，万一离得近刚好找到了呢？”

　　她年纪不大，应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阶段，说话爱带小孩的尾音。

　　吞骨寡言，没吭声，正要顺着女孩的方向走，她又换了个方向。

　　“这边这边这边，我现在觉得这个方向的可能性更大。”

　　吞骨：“……”转身。

　　女孩：“不对，应该是这里！”

　　吞骨：“……”

　　女孩：“要不还是这个方向吧。”

　　吞骨突然停了下来。

　　“你想分开走？”他沙哑着嗓子，一语中的。

　　女孩：“……”

　　“大叔，我真的会拖累你的。”

　　吞骨陈述道：“一开始也是你非要跟着我。”

　　女孩哑口无声了。

　　两个人又结伴而行了一段时间。

　　高热让女孩只能趴在吞骨肩膀，吞骨感觉到了，什么也没说，找到一处落脚点把女孩放下，熟练地掰开她的嘴灌下最后三分之一的水。

　　现在他只剩下先前那个和空瓶差不多的矿泉水瓶了。

　　他们又结伴而行了短暂的时间。

　　海市蜃楼飘散了。

　　“大叔，我骗你的，”女孩突然说，“我妈在第一场就死了。”

　　吞骨滚了滚喉结，嗓子很疼，他放弃了说话。

　　女孩说：“为了保护我死的。”

　　“【规则】说这一场有能复活我妈的道具，我打不过其他人，对不起。”

　　吞骨稳稳地走着。
　　他一早知道小孩不是单纯的小孩，单纯的小孩活不到现在。

　　他允许她跟着一方面是因为仅存的可怜心，另一方面是知道一个小孩不至于给他带来大麻烦。
　　还有一方面，小孩垫底，遇到不能解决的危机，多少能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起初两个人的心思都带着卑劣。
　　但现在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行者。

　　女孩哽咽道：“你把我丢下吧。”
　　她拿出矿泉水瓶，是被她喝空的那个，对吞骨说：“把我的血装在里面，你自己去找绿洲吧。”

　　她第二次要吞骨丢下她。
　　这次是真心的。

　　吞骨不回答，女孩就默默拿小刀割开手腕，把血装进矿泉水瓶里。

　　她没有力气拿不稳，很快就撒了出来，血味被吞骨闻到。

　　吞骨停了下来。

　　女孩抢先一步说：“大叔，我活不了了，你拿到东西能复活我吗？”

　　吞骨一愣，完全没想到她这样说。

　　“你有想复活的人吗？”女孩问。

　　吞骨摇头，他来这里只是偶然，所做一切都是想从这里离开。

　　女孩呼出一口气：“那你喝我的血，后面再复活我。”

　　吞骨想问“那你不复活你妈了？”
　　但嗓子太疼，他放弃了。

　　吞骨点了下头，给小孩包扎完没收掉她的背包和小刀，要拿走她的矿泉水瓶时被小孩紧紧护在怀里。

　　吞骨：算了。

　　又走了很久。

　　灼热的光晒得脸裂开，汗水流过的地方滋啦啦疼，脚下的沙子隔着皮靴都能感受到温度，注意力稍不集中就分不出流沙坑。

　　吞骨咬紧牙。

　　抬起头发现这太阳一直没变过位置。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已经很久没听到女孩说话了，吞骨仿佛猜到什么，胳膊颤巍巍地动了动，转头往后背看去。

　　女孩安静地趴在他的肩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紫红，她咬着嘴唇，在忍耐疼痛中睡去。

　　揣在怀里的矿泉水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红色液体。

　　“……”吞骨张了张嘴，嗓子不疼了，他还是说不出话。

　　【最后一位玩家死亡，恭喜玩家吞骨成功穿过[无人区]！您获得了永久性道具——无骨藤！】

　　【无骨藤介绍：

　　忠诚属性：一经绑定即为永久绑定，无法被夺取！

　　技能说明：可以真实场景任一物品为媒介制造“海市蜃楼”，“海市蜃楼”内无骨藤战斗力翻倍！】

　　【询问玩家吞骨，该道具是否需要全场通报？】

　　吞骨认真听着技能介绍，他从来没有听得这么认真。

　　【询问玩家吞骨，该道具是否需要全场通报？】系统又重复了一遍。

　　吞骨的脸沉了下来。

　　“咯吱”一声，崭新的道具被他捏得变形。

　　系统提示：【永久性道具无骨藤损毁！请注意！无骨藤战斗力下降百分之五十！】

　　吞骨置若罔闻，风沙漫天，他看向几步之外的凹陷处，迈出步子。

　　身体一点点下沉，吞骨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沉入黄沙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