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归》高岩鹅

9、旧事和会面

　　3067年，安市市人民医院，晚上十点。
　　齐耳短发的女人，半塞进裤腰的上衣都没有整理好，着急忙慌的从住院部开着的门跑进去，熟门熟路的打开一扇安全通道的门。门后是一间带密码锁的门，女人滴卡开门进去，在指定区域，找到自己的柜子，将外衣挂好，鞋子换好，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已消毒的洗手服进入女换衣间。换好衣服，进入消毒区域，戴帽子换口罩。进入手术室，去洗手的路上碰到已经准备好的麻醉科的沈主任，在手术室门口等她。“月月你终于来了，你先别洗手，那个跟你一起得规培生那个手术同意书没搞来。”
　　26岁的胡玥钥听她这样一说，急的想说话，结果太急了呛咳了一下，“小唐她一个去的？那家人不好讲话的。”沈主任拍拍她给她顺了一口气，“我也看出来了，小唐还在大门那据理力争。你在电话里叫我直接准备。但是家属临到头来不同意，又是个想要吉利时间剖。不过现在孕妇的情绪有点不好，胎儿的胎心音也不稳定了。还是得马上剖，他们倒是想两个小时后，黄道吉日。明明之前就说胎盘绕颈他们怎么想的，听到他们说你到了我就过来问问你。你快去搞定，我好开始麻醉。”沈主任她在这医院也十七八年了，她一般合作的都是妇产科的，所以看到的奇葩事也是多。搁平常产检正常，孕妇状态良好，大家来得及的话，一般都会考虑患者或者患者要求。
　　胡玥钥倒是先去看了下孕妇，看看现在的生命体征，跟孕妇沟通了两句。递给她几张纸，看清楚后，“你倒有办法。”胡玥钥俏皮的给她眨了下眼睛，出门去找患者家属，看到小唐一个小姑娘急的面红耳赤。感觉快破口大骂了。坐在公共座椅那的一刻薄长相的老太太一畏畏缩缩的男人。老太太跟小唐的争论声在夜晚的医院显得特别激烈。小唐看见胡玥钥过来了，像是看到了家长的小朋友，一张脸委屈的不行，“学姐......”拍拍她的肩，接过她手里的通知书，也不劝他们。直接带小唐进去，“进去帮沈老师的忙。”
　　小唐诧异地看着她，听着她这样说也是半信半疑。跟了进去，倒是原先那老太太和那个男的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想和胡玥钥搭话。胡玥钥没时间理他们，以观察孕妇状况的话带着小唐进去了。
　　当小唐和胡玥钥到时值班医生也来帮忙了，正在做术前消毒，看到胡玥钥在瞪他就开始解释，“害，发动的时候，病房里两个稳胎的折腾我半天，听说小唐正在麻醉科找沈主任科室审核签字，就叫沈主任带她过来了。”“咋样？独自面对患者家属。”看小唐也不说话，开始与她搭话。
　　“宋医生送子观音名不虚传啊。”胡玥钥看了他一眼，原本这孕妇肚子里的刚刚满足足月儿的条件，安排明天做这手术，结果碰上宋医生的晚班，肚子里的胎儿就开始不安分了。还好胡玥钥有所打算。
　　巡回护士在旁，一边配合他们穿手术衣，一边跟沈主任唠嗑。然后说起手术同意书的事情，“月月还是你厉害，居然想到让孕妇的父母签字。”
　　小唐听到也看向胡玥钥，胡玥钥倒是稳当当的用手术刀开始划口子。“自从听说他家在这方面有所要求，原先可是想让我们按他们算来的时间生，后来我就跟他们聊过胎儿的情况，变成了时间，我是不满意的，所以我就跟孕妇商量过，今天还特地的去找孕妇的父母商量。还好孕妇家这边通情理，正好碰到宋医生通知我，我就带着孕妇的委托书和孕妇父母的知情同意书来了。”
　　“还是你牛。”宋医生再次见识到这胡玥钥不惯人的传统美德。
　　五分钟后，弹弹脚底，“哇哇”地叫声响起。胡玥钥让小唐下台，小唐抱着孩子先给妈妈看了下性别，然后放在妈妈脸边贴贴小脸。
　　“男娃娃，”一旁的护士连忙将孩子包起，露出一张皱皱的小脸，还是有些发紫。“还好早剖了，这都有点缺氧。可怜的娃娃啊。”宋医生和胡玥钥开始后续工作。小唐和护士将新生儿抱出去给家长看一眼，后面就安排放进恒温箱开始吸氧供暖。
　　小唐和护士都笑眯眯地过来，沈主任凑过去问她俩咋回事，“孕妇父母都来了，好像还带了人。那孕妇老公跟个鹌鹑一样，缩在他妈妈身后呢。”小唐语气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等缝合完，就将孕妇安排出去。等她们将孕妇护送出去，孕妇的父母连忙围上来问孕妇情况，胡玥钥也一一作答。看到孕妇丈夫和婆婆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胡玥钥倒是没放在心上。
　　折腾半天，开完孕妇的医嘱，将新生儿转到儿科去，胡玥钥接近凌晨才回去。回到家倒是看见放在门口的生日蛋糕。提进去打开盒子，便看到上面，“老姐，生日快乐！”想起远在原市的胡玥钎，还有跟自己说的那件事，就有些无奈。
　　*
　　“你们先出去，燕队你留下。”徐向年首先做出反应，将众人先遣散出去，胡玥钥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不急，你们先吃饭。”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聊聊。”井天天还没说什么，倒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心急的徐向年。徐向年能够感受到来自井天天的注视，但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态度倒是强硬，引得众人都看向他。而燕园敬的人都看向燕园敬。燕园敬思考了几秒便让其他人出去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胡玥钥倒直接起身然后坐在了三人的对面，眼睛却盯着徐向年，眼神里倒是有些莫名的意味。面对这样一个长相略显病态的女人，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口，脑海里感觉突然有一呼吸间的空白。井天天因为盯着徐向年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想到了什么，但是有些不可思议和怀疑。但是胡老师的能力是那样，作为她的亲属难道有遗传？也是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因为徐向年将燕园敬留下来了，所以她也不好发问，毕竟在给燕园敬的任务里只是将胡玥钥定性为普通人。高崖塬的事情不能再出一次。否则将影响他们C区的稳定。
　　“胡玥钎是我的妹妹，我只是想知道她现今的状况。”胡玥钥将视线移开看向井天天，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井天天对上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被剥夺视线的感觉。一刻的头脑空白。等有意识的时候便看到胡玥钥低下了头，似是没有打探的兴趣。但只有井天天知道，这是窥探他人记忆后存在的后遗症。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这种感觉井天天在胡老师的身上看到过。更加加深了她的怀疑。
　　“胡老师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所以这次是说想带您回去看看她。”井天天略带意味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质问她，胡玥钥也没看她，应了一声，倒是没给她任何反应。倒是看向了这里面唯一的普通人燕园敬。燕园敬倒是一直保持沉默。
　　明显现在他的心思不在这，面对现在几人的注视，清了清嗓子，“我们只是负责配合他们将您送到原市。”
　　“那明天出发。”胡玥钥倒是像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后面倒是不感兴趣。起身向门外走去，打开门就看见剩下的人都在门口不远处等着。看到她独自出来，几人欲上前阻拦她。片刻，燕园敬在后面跟来，“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不在这里吃饭。你们吃完饭去对面饭馆找我。”胡玥钥倒是坦言，“我既然找到你们，我就自然不会跑。”胡玥钥将帽子一带，双手插兜，从人群中溜过去，众人倒也没再放拦她。向向倒是嘀嘀咕咕的，他家菜那么难吃还去。
　　王令杰端完菜，倒是心大的吆喝站在外面的他们去吃饭。“吃完饭去找她啊。”他可是看过这菜，多好的菜，不吃可惜了。
　　“你倒是看得开。”向向拍了拍他的胳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傻大个。
　　“难道不是吗？”王令杰有些不自在，面对众人的眼神。
　　“是，你最聪明了。”王晋伸手箍住他的脖子，随着他进了包厢，其他人跟他俩一起走。
　　这顿饭也就王令杰吃的可开心了。而其他人都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