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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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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少年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卫明佑心里一喜，转身见是好友洛抒与谢屿安两人一前一后朝他走来，恐惧消散了大半。
但他还是不太敢动，少年依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虽无大多野兽那特殊的瞳色，却也让人不由觉得像是在面对什么猛禽。
卫明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得人扑过来。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卫明佑的恐惧，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却也没再多言，只是淡淡瞥了眼突然加速向卫明佑跑来的两人就转身离开。
与来时一般，出现得突然，离开得也快速利落。
眼见着那人身影隐于园林小径，卫明佑理了理刚刚因紧张一直拽着的衣袖，转身想跑向洛抒，才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只能等好友上前。
“你刚刚和那废太子说什么呢？我昨日不是和你说了离他远些。”洛抒刚走近就拉着卫明佑说着小话。
“废太子？”卫明佑一愣，“刚刚那是废太子莫——？”
“诶，现在他贬为庶民可不能叫那名字了，”洛抒快速打断卫明佑的话。“现在他叫傅林尤，三公主为他取的。”
“傅林尤，”卫明佑低声念叨着，“嗯，是个人名。”
应当是个人。
“这还能不给他取个人名？”洛抒没听出卫明佑言下之意，“就算贬为庶民总不能给他个阿黄小花的贱名吧。”
想起卫明佑以前捡的麻雀就叫阿黄，洛抒没忍 住笑出了声，“这傅林尤如今是个傻的，叫他这贱名他说不准还真会应。”
“洛哥儿。”谢屿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比两人大一岁，身高也快超出洛抒半个头，此时冷着脸站在两人身后颇有压迫感。“礼不可废，小心祸从口出。”
“能有什么祸？”洛抒冷哼一声，拉着卫明佑往自己身边狠狠一拽，自己也往一边跨了几步，独留谢屿安孤零零站在路中。
“再说我和明佑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谢公子，礼不可废，可莫站人身后偷听才是。”
洛抒明摆着看谢屿安不顺心，也不知只谢屿安是怎么惹到了这祖宗，卫明佑站在边上一脸不知所以。
他悄悄瞥了一眼谢屿安，刚看清谢屿安眼中的无奈就被洛抒发现狠狠瞪了一眼。“看他干什么？他什么时候还能管得了我们俩说小话了！多管闲事！”
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卫明佑苦着一张脸，垂头躲洛抒身后不说话了。
“他虽已是庶民，但他现在还在公主府。”谢屿安叹了口头，几步快走跟上两人。
“那又如何，他现在没有籍贯，公主府不能留他，正满城找下家接这烫手山芋…”洛抒话语一顿，转身看向卫明佑，一脸严肃。
“你们家对这种消息向来闭塞，今日回府佑哥儿你记得提醒父兄近日千万注意些，那人不能落在官家籍下，可你们这种商户却是极其合适的，”
他越想越觉得卫家说不定还真躲不过这遭。
卫家世代经商，只需给那废太子几间商铺管理，落个商贾之名。
卫家作为益城第一商贾，富甲一方，必短不了那废太子的衣食住行，日后也只需给那废太子几间商铺管理，落个商贾之名。
又给他落了个商户的籍贯……
洛抒眉头狠狠一皱，一折扇戳在卫明佑腰间，“明佑你刚和那傻子凑那么近干嘛，我昨天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
“没干什么，”卫明佑往后一闪，堪堪躲过那扇柄攻击，见洛抒又扬起他那宝贝扇子，赶紧嘴角往下一瘪，面做可怜状，“我刚路过这就见披散着发，装鬼吓人，他跟山匪似得挡了路，吓得我现在腿都还软着呢。”
“他还吓你？听说他那册封典上闹事后人就彻底疯傻了，也不知一个傻子还来什么学堂。”洛抒见卫明佑脸还煞白着，那还记得刚在和他置什么气，扇柄一转，“走，去课堂坐着缓缓，等下了学，带你去吃点心压压惊。”
“哪有吃点心压惊的。”卫明佑嫌弃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洛抒扯着卫明佑衣袖往禾兴院走，余光瞥见谢屿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往后狠狠一瞪。
洛抒见谢屿安识相地停下脚步，才快步拉开距离。
卫明佑回头看了一眼，见谢屿安低垂着眼站在原地，没忍住问了一嘴。
“屿安哥怎么惹到你了啊？”他声音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实在是此时的洛抒像极了炸开的栗子。
明明谢屿安是按他心意停下了脚步，但洛抒脸上表情反而更加暴躁了。
他脚步又加重了几分，“年长者的事，你别管。”
“……”
卫明佑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把‘可是你还比我小半岁’说出口。
他暗自决定自己最近还是别来学堂了，按洛抒的暴脾气，这莫名的怒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烧到他头上。
此时的他全然忘了刚刚废太子的虎耳言论，只想着怎么哄骗虎仔再多替他几天。
等他到了课堂，见洛抒和谢屿安的座席都没再挨着一起，连带着自己的位置也有变化，还暗赞虎崽还不算木讷，知道这两人吵架自己该跟谁，座席老老实实跟着洛抒挪去了窗边。
这窗边他还没坐过，别说这学堂重新布置后窗外风景还算不错，他正新鲜地欣赏窗外风景。
余光瞥见后座，暗觉这身后人气质有些陌生，带着探索性地往后一看。
……
他笑容僵在脸上，惊得头皮都发麻，片刻前遗忘的恐怖再度回归，只因为后座坐的正是他们讨论了一路的废太子傅林尤。
察觉到卫明佑的目光，傅林尤只是抬眼一望，就见那少年嗷地一声惨叫，猛地站起退到前座那白衣男的身边。
傅林尤抿了抿唇，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白衣男骂骂咧咧地带着少年快速利落的换了坐席。
不解为什么昨天还央着要哥哥抱的少年，今天就躲着他。
他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少年，虽然少年与昨日相比变了很多，体量拔高很多，脸颊不再胖得像元宵，能稳稳走路，不需要半刻钟不到就要抱起休息……可他还是能肯定他没有认错。
少年搬去了墙边第一排，离他隔了整个教室。
傅林尤收回视线，拿出一张宣纸，想了想，一脸苦恼地写下，
——幼弟窈不认兄长，吾曾有错否？
……
还是难以入眠，卫明佑艰难地推开紧贴在他身边的虎崽，那怕是隔着两层锦被也能感受到虎崽身上传来的高温。
他重重叹了口气，想起今日那傅林尤几乎时时刻刻都紧盯着他的目光，下学时他竟也试图与他一起，还好他跑的快，又有洛抒护着。
但一昧的躲避也不是办法。
明日若他再来找自己，要问清那虎耳是什么意思吗？
他光想着就心里发怵，盯着床幔楞了一夜的神。
第二日起身，他那熬了一夜憔悴苍白的面容吓得丫鬟差点就去报告了夫人，要寻郎中来看看，还是卫明佑胡乱扯了个理由才拦下，只是怀里被多塞了几块甜齁了的糕点。
但他也没心思吃什么点心，一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去了学堂，在禾兴院门口紧张兮兮地站了许久，才探头看向窗边末尾的坐席。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日那傅林尤竟然没来学堂！
过于喜出望外！卫明佑走路都飘飘然起来，大步走到座位，激动地摇着前座手支头犯困的洛抒。
“今日那傅林尤竟然没来！”
“啧，”洛抒被他摇得头差点磕桌上，他咬牙切齿地问，“所以呢？”
“嘿嘿，所以你要不要吃点心，”卫明佑傻笑着从怀里掏出已经被压碎的齁甜糕点，拍在洛抒桌上，糕点碎屑落在洛抒昨日熬夜抄写的策论上，洛抒拳头都捏紧了。
卫明佑完全没发觉，哼着歌坐到自己坐席上，又戳戳洛抒后背，“欸，洛哥儿，今日下学去玉香楼吗？昨日没去成，今日我觉得有那糕点似乎也不错？”
“滚！”
废太子真的一日没来，卫明佑好心情也就持续了一整天，虽然下学还是没去成玉香楼吃糕点——他的点心碎屑让洛抒罚抄的策论浸了片油，被素爱整洁的先生打回重抄，还是他主动提出帮洛抒抄一半才没被气急的洛抒用扇子一顿猛戳。
但尽管要罚抄，还是抵不过他今日的愉悦，美滋滋地回到府上，直奔主院给母亲请安，却得知父亲母亲竟然都不在府上。
他心里觉得奇怪。
问母亲身边的小丫鬟，可她却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二哥可在家里？”
“在的，二少爷刚从别庄回来，还给小少爷带了吃食，说是已经送进小厨房了。”
“那便好，我去找他。”卫明佑点点头，又转身吩咐。
“等母亲回来记得与我说一声。”
父亲母亲这个时辰还没回来，也不知是去哪里了，他跑向二哥卫明帧的别院。
刚踏进院门就见卫明帧就坐在院中石凳上研究着什么手稿，他凑上去看了一眼，认出是一处酒庄的木构图样。
”二哥，我们要建新酒庄了吗。“
”不，这是齐家给齐二的冠礼，我正在思考怎么给他坑过来。“
卫明帧边说着边从一堆手稿中翻出一张益城舆图，“就在这，虽然还没建成，但你看这池子，是不是很适合我为燕二姑娘修建湖心亭？听说她素爱抚琴，我便在那亭中布一古琴，对了，明窈，大哥那是不是收藏过一把？”
他放下舆图，支着下巴，脸上忽然带着几丝羞涩笑意，“我与燕二姑娘婚期就快到了，我得写封信让大哥加急给我送过来才是。”
“……”卫明帧看了眼那手稿，陷入沉默。
“二哥…婚期似乎还有两年……”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你在学堂怎么上的学，两年时间眨眼就过了!”卫明帧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卫明佑额头，“榆木脑袋！燕二姑娘乞巧节还远远看了我一眼，她定是也等不及了，我得早些做准备才是。”
“嗯，二哥说的对。”卫明佑暗中翻了个白眼，他都懒得说乞巧节那日是谁缩在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弟弟身后，痴痴地跟了燕姐姐几条街才换来那颇为警惕的一眼。
他都嫌丢人。
“小少爷！”院外刚才那小丫鬟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母亲回来了？”卫明佑问。
“回，回来了，可…”
“可什么？”
“可老爷夫人还带回来了个，养子，现在他们往宗祠那边去了。”
“带回来个什么？”卫明帧没听清，他还想着大哥卫明旭的琴。
“养子，就是如今人人皆知的那，那人。”
小丫鬟表情十分紧张，让卫明佑心底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傅林尤？”
小丫鬟没敢答是，可那猝然睁大的双眼还是揭露了答案。
卫明佑猛地坐到石凳上。
他怎么就躲不过这人了？不会真是嗅着虎崽妖味而来猎食的大妖吧？他要不要连夜把虎崽送出去？
卫明佑不到十六岁的眼中泛着垂暮老者般的淡泊凄凉。
而旁边卫明帧还低声嘀咕着，“什么林，这名字有些熟悉，对了明窈，你看我要不要再放张小舟在那池子里？种上睡莲，夏日泛舟也算难得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