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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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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付流年。
她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少年。微卷的刘海头,眉目清泠。
就那样懵懵懂懂的爱上了他。不拘门第,无怨无悔。
彼时
她是小城书户的幺女,算不上大富大贵,可总也是小家碧玉,顾盼流连间已经有了依稀的倾城容颜。而他只是乡间樵户的儿子,日日纵横山野,放浪形骸。
他自觉不大爱她,但总觉得能被这样女子青睐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情。是的,不怨他,他也堪堪不过一个少年,哪里懂得儿女情长,风月万千。
后来战火纷沓,他戎装待发。
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连玉盘一样的明月都敛了身姿。初春的小城带了几分寒气,她裹着一件狸毛金边的大衣,胸口别着玉兰的针花,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她靠近,似有若无的一点点香气,萦绕在他的周身。
她轻轻的说,声音穿越了千山万水一般,直至多年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仍旧是念念不忘。
她说,流年,我等你。
可身怀家国天下,他要为自己为门楣争得那功勋万丈。年少时,他不懂,待到年长,军衔在身,周遭的莺歌燕语,环肥燕瘦,他怎会还记得起那年的小城里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在那绵长无望的光阴里一直一直的等着他。
但他仍是不满足,不满足那万里江山仍是划江而治,不满足那殿上歌舞唯独却了南蛮女子的温柔与娇媚,不满足那十里夭夭桃花,在凄寒的北方开不出灼灼芳华。
三十年戎马,一朝兵败,如山倒。
他两鬓霜,满面尘灰,却依旧昂着头,直着膝,保持着那份凌冽与疏离。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他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也懂。
他看一眼这顷池春色,忽的一声女子的低吟,就那样沉沉的落进了他的心里,
她急急的唤,流年,你回来了?
声线低垂,带着迟暮的伤悲
他终究不敢回头,他怕。连死也没有这般的害怕。
回忆突然夹杂了少年时候的羞涩与纯白,流年,付流年。多少年没有人这样恣意的喊他的名,一遍又一遍。
往日,人人敬他,即便是近旁的亲信,也不敢贸然越界。
可她就这样无惧亦无悔的喊,流年。
她劈开了那长长的光阴,将他的心又放置到那最初的温暖与美好之中。
原来,他也爱她。
他不敢说,他也这么的爱她
那一年,北国大雪。他跪在她家府邸
她的父亲神色傲然,我的女儿,决然不会嫁给一个一无所成的樵夫。
他恨,那样的恨。
连同她,一起的恨。
你有没有爱过?你知不知道那样的恨。
恨不得,把那家国天下,全部拱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流光总是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付流年,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着你。
流年,你终于回来了。
可也终究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