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薰》夜星洲

29、第 29 章

　　尚一清：“我……”

　　陈薰：“柴导……”

　　两人又同时出声，同时闭嘴。陈薰眼里溢出笑意，最后嘴巴也抿不住了，笑道：“怎么回事……”

　　尚一清也低笑出声：“我俩跟这卡bug呢？”

　　他笑起来会不好意思地低头弯腰，眼睛眯了起来，手背下意识地轻靠了下嘴唇，这样子让陈薰忍不住想到一个词：娇俏。

　　意识到自己居然用一种社会大哥看清纯小姑娘的心境来看尚一清，陈薰心下一抖，赶紧让自己醒醒。真是罪过！

　　两人这么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陈薰甚至觉得自己的嘴角和苹果肌有自己的意志，一直想往上吊，好像笑不够似的。神经。

　　等又聊了几句，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这不就是“心花怒放”么？

　　尚一清道：“柴哥说你在这里，让我顺道转一转，如果遇上了，就问问你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嗯……他怕你不好意思说……”

　　哈？“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陈薰一放松，脑子就放空，这句话居然从嘴里溜出来了！话音一落，尚一清哑住了，看着她的表情是没反应过来的茫然，还有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的尴尬。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我嘴瓢！”陈薰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只想当场去逝，脸上干笑，心里暴哭。

　　“柴哥，和剧组，在……”尚一清开口。陈薰将他打断道：“不用不用不用解释，我真的是开玩笑，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尚一清眼睫向下垂了垂，掩住了某一瞬间的神色，接着恢复了轻松的笑意，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陈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坐地铁很快的。”

　　“没事儿，不麻烦。”尚一清说得很真诚。陈薰有时觉得，他这个人怎么可以把高贵和亲民这两种气质同时表现得这么突出？一点都没有转换和矛盾的违和感。就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真心真意，特别期盼地邀请你给他这个面子似的。

　　但陈薰还没那么糊涂。首先，她不想再纵容自己倒贴尚一清了，这个趋势非常危险，她怕自己收不住心。况且，尚一清为什么对她这么放得下架子？她不知道，也许是他傻白甜，也许是因为他那“柴哥”，但她总不能这么利用柴导吧？

　　其次，这个点，搭他的车，三个小时都堵不到家好吗。

　　这位明星哥是不知道普通人还有另一种出行方式，可以风一般丝滑地穿行于工作日下午六点的二三四五环吗——那就是地铁啊，地铁！要她放着地铁不坐，在这个时间跑去坐他的车？如果让他开车的助理知道了会怎么想？“哟嚯，老妹儿，够舍得下本的啊！”

　　陈薰看着尚一清真诚的脸，忽然有一个贱不得不犯。

　　只见她忽然笑得诡异，然后也真诚地说：“哥，你是邀请我在这个点放弃地铁去坐你的车吗？”

　　尚一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地按住自己的额头，细着嗓子假哭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好意思哦，我们普通人可以坐地铁的，不会被认出来。”陈薰满脸开朗地说。

　　“行……”尚一清苦笑认输了。

　　“嗯，不过——”他放下手，好容易从打击中平复过来，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去见见狗。”

　　“见……啊？见谁？”

　　“嘻嘻。”

　　“嘻嘻？”陈薰一呆，然后眼睛放光了：“嘻嘻在这里？”

　　“嗯。”尚一清点头，“在我车上呢。”

　　“我……我可以去看它一下吗？”

　　“可以啊。”

　　这下陈薰可以毫不掩饰地心花怒放了。

　　尚一清转身往楼梯走去，这栋四层建筑的走廊窄小，楼梯却比一般的办公楼要宽敞许多，也许是为了方便搬运东西。

　　空荡的楼梯间轻轻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陈薰故意落后了三四步，这个距离在外人看来是有些防人之心的意味，但尚一清没有表现出任何敏感或异样，只是迈着长腿低头自然地往下走，脚步不快，但也决不磨蹭。

　　楼梯间里又飘散着那股香水味，也许空间宽敞了一些，这味道显得更加清冽了，让人想到霜降或是冬雪。那个男人一身华贵的西服，深棕色衬衣，外套搭在手上，身形修长，即使居高临下地看去，依然显得肩宽腿长，轮廓比例令人叫绝。

　　这时候，陈薰又感到了那种令人紧张，心动，又有些失落的距离感，好像方才有说有笑的都是她的错觉。

　　走在前面的尚一清脚步略停，抬头看了眼门上的标记，说声：“到了。”伸手推开了那扇灰漆铁门。

　　铁门发出的声音一听就很倔强，尚一清先走到门外，一手抓住门边不让它合上，等着陈薰出来。

　　刚才有一瞬间，陈薰还担心他会就着开门的姿势支在那里，那她就得从他身前过去了，虽然不会贴得很近，但也令人紧张。而他现在这般就自动拉开了距离，等她走出来后，再缓缓让门关上，不急不忙，很有耐心。

　　这真的是一个配得上外表的翩翩君子。陈薰因为从小没见过这样的男生而感到心绪起伏，或许在某些层次的教养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她成长熟悉的环境，没有人会习惯地不让这些回弹的门发出一点砰响，最多稍微挡一下下，减少一些动静就罢了。

　　当然，还有可能是出于表演型人格，而且已经炉火纯青。说不定很多明星艺人都有这有艺能呢。

　　陈薰一到车库就听见了小狗的叫声。她发现就在出口斜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后座的窗户半开着，冒出一个狗头，正开心地冲他们叫唤。

　　“嘻嘻！”这段时间一直在舔屏，乍一见到本尊，陈薰根本把持不住，但她也不敢叫得太热情，毕竟那狗和她也没什么关系，都不知道人家主人是谁。

　　“它……它什么会跟你……”陈薰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从尚一清说要带她见嘻嘻，她就觉得很惊讶了：难道柴导连他们聊天的内容都告诉尚一清了吗？还是这次特意让尚一清把狗带来给她看？哇，那尚一清人也太好了吧。

　　——不对不对，尚一清又不知道一定能遇见她。所以为什么会把剧组的狗带出来呢？

　　尚一清接收到她的疑惑，回答得有些吞吐：“哦……顺便来出来……洗一下。”

　　“洗……？”他带剧组的狗出来洗澡？还是在自己工作的时候？

　　不过陈薰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已经走到车子前面了，看着那头漂亮的金边，直接化身迷妹，心都要化了。

　　这头边牧还没完全成年，嘴巴还短短的，毛色浅浅，眼睛蓝蓝，甜得像颗奶糖，小爪子扒在车窗上对她吐着舌头微笑，一点也不怕生。

　　透过窗子，能看车厢和驾驶坐之前的档板被放下了一半，驾驶座上做着一个小伙子，听见狗叫便回头朝他们看来，这时又把狗狗的车窗按到了最底，小边牧特别兴奋，像是要从窗户跳出来的样子。

　　“唉呀……”陈薰有点慌张，想伸手又不敢。

　　尚一清在身后道：“没事，这狗比较爱叫，但牙还没长齐呢。”他走上前来，先摸了一把狗头，又用眼神指向陈薰，对驾驶座上的小伙子道：“这我朋友。”

　　小伙冲陈薰憨憨一笑，点头的样子还有点像嘻嘻。

　　“我把它抱出来吧。”尚一清对陈薰道。陈薰简直不要太开心，后退了两步，看着他拉开车门，那狗直接就往他身上跳，结果被他一个闪身给躲开了。

　　“别往我身上蹭啊，这衣服不好洗！”尚一清伸出一根手指，虽说是警告，神态语气却一点也不凶。嘻嘻好像也看透了这一点，因为高度跳不到他身上，就往他西裤上蹭，尚一清退一步，它粘一步，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了。

　　陈薰看着这一幕，羡慕地说：“它好粘人啊……”

　　尚一清把外套扔在车后座上，蹲下来把过于活泼狗子控制在跟前，抬头看向陈薰，也没说话，只是眼睛眉稍带着笑意的一瞥，然后又低下头对付嘻嘻，边捏它的耳朵边问：“闷不闷，嗯？”

　　陈薰已经被那个笑容迷晕了，差点忘了自己看的是哪只狗。这时，又听见尚一清说：“那里有个姐姐，你去跟她玩。去吧！”

　　下一秒，嘻嘻居然真的转身朝陈薰跑了过来！

　　小太阳，小太阳！小太阳朝她溜溜溜溜地跑过来了！陈薰简直笑开了花，蹲下来伸出了她蓄势已久的魔爪。

　　虽然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可是因为工作太忙，别说自己养了，连去猫咖犬咖的时间都没有，仔细一想，她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实：那就是她在长长的三十一年人生中，竟然还没有亲手摸过一只阿猫阿狗！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她都在活个什么东西啊！

　　“汪汪！”小金团子一下子就跑到了陈薰跟前。狗狗的热情是难以想象的，而且多到可以分给所有的人类，不管你是好看的，还是丑丑的，是光鲜的，还是平凡的。陈薰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了这种热情，抱着怀里跃跃蹦哒的小狗，摸着它蓬松的毛发，听着它鼻孔喷出的可爱气声，一瞬间觉得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