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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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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在合适的时机也能变成利器，这还是贝尔摩德教的。
斯诺睁着属于克丽丝·温亚德水润双眸，继续无声与她对视。
——“大家都说银色子弹是正义的子弹，可为什么正义的子弹只会射穿正义的人？”
回忆起数年前斯诺那褪去色素的银眸是如何迷茫与不安，宁愿以死亡永绝后患也不愿继续思考未来会如何灰暗，贝尔摩德略带怀念的浅浅笑着。
自从伊斯威特——赤井务武与他的儿子赤井秀一相继出现，斯诺似乎是终于找回了些许对于生的渴望，顶着与贝尔摩德如出一辙的容貌，这双眸子，终又能够这样坚定而充满希冀。
哪怕这只是斯诺欺骗自身造成的假象。
“跟安妮赛特同样的固执己见呢，你。”贝尔摩德满意的笑着、口中却是勉强的妥协道：“算了，把你的建议跟霞多丽沟通一下，今晚给我新的方案。Boss可不是个念旧情的人，不该说的可千万别提。”
听闻母亲代号，斯诺黯淡了眼神：“是。”
“但是——”贝尔摩德话锋一转，厉声道：“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后路可退了，必须顺利完成任务，明白吗？”
装病装死以外的演技向来不被师父认可，斯诺心里惴惴不安，面上却是不得不肃穆，重重点头：“我明白。”
时间也差不多了。
贝尔摩德看了看手机，做出了最后的安排：“回去后转告图伊卡：‘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请你在还能动的这几个月里，把尾巴都处理干净’。两周以内，你可以直接取代卡尔森的身份，跟你的‘祖父’一起出院，顺理成章的去上学。”
“好。”
斯诺将照片收好交还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伸手去接，斯诺却似乎察觉到什么，手上一顿，侧头看向餐厅一处隐蔽的角落。
一名中年男子正切割着牛排，看来没有丝毫异常。
自由新闻从业者，通俗来讲，就是记者。
贝尔摩德笑着前倾收起照片，慢条斯理放回包中：“别担心，他是我们的人。”
为了制造莎朗的女儿存在的证据，需要一些合适的花边新闻，越是模棱两可越是真实。
斯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见贝尔摩德掏出了一串钥匙。
“斯特兰德路19号，拜罗特镇。不算安全的‘安全屋’。”
“咦？”斯诺讶异的接过钥匙，从地址看，这宅邸就在FBI搜查官艾德里克家的斜对过。
“这座宅邸原本是安娜的住所，目前在我名下。把你需要的设备给我，在你假扮卡尔森、不方便去纽黑文期间，那里就是你的实验室。空闲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监听那位搜查官先生。阿曼达那件事影响太大，关于伊拉里奥·曼迪尼，我们需要更多情报。当然，注意隐蔽。”
“知道了。”斯诺收起钥匙，见贝尔摩德点头示意，他起身打算离去。
贝尔摩德却是不慌不忙的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听说卡尔森就读的学校新来的转校生，是个奇才。”
组织向来喜欢挖掘有潜力的年轻人，以为这次也一样，斯诺顿住脚步：“谁？”
贝尔摩德薄唇轻启，吐露出一个日文名：“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斯诺垂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动作，不去回忆那少年身影。
看着斯诺无动于衷的模样，贝尔摩德浅笑着继续：“这个姓名于你而言并不陌生吧。我想你也不会忘记，去年在罗德岛医院见到的那名少年？听赫尔曼医生说，那是你喜欢的类型。”
贝尔摩德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斯诺像模像样的歪头回忆了一下，淡漠的吐出回答：“逢场作戏罢了。”
“噢？还以为你到了这个年纪也该开窍了……”贝尔摩德侧着脑袋，“他常与艾德里克那名搜查官走在一起，也参与了对凯因的调查……既然现在寄宿在琼斯医生那儿，就多注意一下吧。”
在控制不住自己面部肌肉之前，斯诺简单的回答“明白”二字，转身离去时，听见贝尔摩德笑说：“平安夜快乐哟，虽然你有一整天的时间与你那好妹妹煲电话粥，不过可别忘了时差，以及明晚的聚餐。”
明美……
斯诺冷冰冰的、头也不回的吐出一句硬邦邦的祝福：“平安夜快乐。”
贝尔摩德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人。
赤井秀一，果然还是被组织注意到了。
寄宿在主动接近亚伦、提出成为私人医生的安德鲁·琼斯家、又与艾德里克关系匪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凯因临死反扑般疯狂鼓动“闲暇人士”找麻烦，导致附近几乎所有混混团体乃至校园霸凌事件都被赤井秀一利用各种手段肃清。
这样一位善于谋划布局又有一定自保能力的人才，倘若拉拢不成，等待着他的或许就是一场“意外”事故。
贝尔摩德所要求的监听艾德里克，同时也有监控赤井秀一的意味在内。
那么，该如何做呢。
酒店客房内，斯诺右手食指轻敲着台面。
距离任务开始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必须提前做足准备。
……
小睡一觉的斯诺在清晨六点做好伪装——依旧是二十来岁实习女护士的装扮，离开了酒店，就近找了个电话亭，确认没被组织以外的什么人监听后，打长途电话给了远在太平洋那头的日本，正在读初中的宫野明美。
距离上次通话已经相隔几个月，年幼的宫野明美略带哭腔却强忍着、说着各种日常琐事试图将斯诺逗笑，可与往常不同，她的后头没有年幼的志保与“哥哥”哪怕打一次招呼的软糯声音。
这令斯诺察觉到异常：“明美，小妹去哪了？”
“……”宫野明美迟疑片刻，在那头小声的说着：“我听说，志保的智商很高，而且她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恐怕会被送去国外接受培养。”
组织会拆开姐妹很正常，送走接受培养就不正常了。
这可能是位于日本的皮斯科乃至朗姆的手笔，斯诺的心凉了半截。
“宿哥，怎么办？我好害怕志保也和爸妈，和茜姐一样，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危险……”
“别担心。”斯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只是留学而已。如果上头已经决定了，我会试试能不能让小妹来美国，离我近一点，这样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容易插手。”
“可是宿哥，你那边不是保密很严格？连电话都只能几个月通一次……”
何止是保密严格，若不是贝尔摩德的庇护加上刚开始躺在ICU奄奄一息的样子，斯诺恐怕还得经历不少审问。
如今斯诺也算是得到了组织的初步信任，宫野明美那边却还是被牢牢监视着，过于频繁的联络会令人认定她是斯诺的弱点。
“放心吧，”斯诺这样承诺着，“一切有我在。”
与宫野明美聊完家常，斯诺屏蔽了蛛网，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开门见山：“你说过不会动宫野志保。”
“那不是承诺。”贝尔摩德言语中带着笑意：“你能替她选择道路吗？就算你选择继承安妮赛特的研究，好让宫野明美成为一个普通人，宫野志保却还什么都没选。她可是宫野厚司的女儿，骨子里继承了他的疯狂。”
“宫野先生并不疯狂。”斯诺冷冷的反驳：“他的假设是建立在科研基础上的大胆创新。宫野志保更还只是——”
“事实证明，这样的大胆带来的是毁灭。”贝尔摩德并不是很想谈论往事：“她的事我们明晚再谈。你的电话已经打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室内，立刻。”
“……”
被挂断了电话而面色铁青的斯诺干咳了两声，惊觉自己在寒冬中停留过久，恐怕已经发生失温。
出了电话亭走了没多远，他——她磕在地砖缝上摔了一跤，落了一只增高鞋。
不妙。
脑壳疼的要炸裂一般，身上裹的羽绒服仿佛一层纸，手套仿佛不存在般，触碰到的只有冰凉。
风很大，却并没有感觉有多冷。
这样反而更危险。
这若是在拜罗特，只需一个电话叫伊凡来接就行，然而斯诺现在身在纽约。
用不出半分力气转移到温暖的室内，同时呼吸开始困难。
勉强靠在路灯上，斯诺从兜里摸出药来就着口水咽了一颗，心里想着：“乌鸦嘴贝尔摩德，这下自己真得跟亚伦一起出院了。”
明摆着病得不轻的自己或许会被早班的好心路人——如果有的话——一个电话送往常规急救，免不了被发现身份乃至身体异常的可能。
因而他相当不情愿的给贝尔摩德发了消息：“能来接我吗？我恐怕……”
快不行了。
在指尖僵硬前，斯诺按出了发送。
意识逐渐消失，好像有人快步走过来抓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右手。
是谁……
斯诺本能的握住，渴求着热量。
力道小的可怜。
恍惚间，仿佛看到熟悉的人影。
鸭舌帽下，重影的模糊身形如同黑发的另一个自己。
宿？
斯诺这样无声的比划出口型。
见状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却无从猜测短短一个口型代表的意思。
凑近后能闻到熟悉的药膏与消毒酒精的气味。
救人要紧，虽然很想看看对方手机发出去的短信联络的是谁，赤井秀一也还是忍住，没有浪费时间。
父亲的好友詹姆斯·布莱克到纽约参加一场会议，因而赤井秀一来到了这里打算与他互通一些电话里不方便说明的情报。
有着晨跑夜跑习惯的他刚跑到第一圈时，就发觉电话亭中的女性有些眼熟。
停下脚步犹豫着是否等对方出来时靠近打声招呼，就发觉她才走出电话亭没几步，跌倒在地。
女性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平凡无奇的一张路人脸上是妆容都无法掩盖的惨淡肤色，鼻梁架着一副厚实的一看镜片度数就很高的黑框眼镜，单独一只左手戴着包括护腕的黑色皮手套。
虽然她在罗德岛医院以一名实习护士的身份出现，赤井秀一却忽然明了：这就是宣称已经回国的斯诺亚·温特目前使用的身份。
FBI与CIA恐怕根本没有想到斯诺既没回国，更使用了成年女性身份，也因此在这持续数月的调查中一无所获。
现在对方看似病危，赤井秀一果断脱下皮夹克披在了她身上，将人打横抱起。
——太轻了。
勉强还留有知觉的斯诺被吓了一跳，右手不由得抓紧了来人衣袖。
赤井秀一忽然产生了即视感。
是了，当年雪见茜获救时，正是像这样用右手抓紧了自己衣袖。
三人离别时，也将手搭在了一起。
赤井秀一用的自然是惯用的左手，双胞胎却分别伸出了左手与右手。
没错，雪见茜的哥哥，此刻疑似斯诺亚·温特之人，雪见宿，理应是左撇子。
因为不远处就有座医院，斯诺小声沙哑的用女声道：“留在原地就好，我吃了药，不用去医院。真的，不算严重，等下会有人来接……我……呃，没钱付急救车跟检查的费用……”
这当然是借口。
他听见来者语气不算很好：“我真怀疑你是重症监护室出逃的患者，而不是什么实习护士，艾米小姐。”
身旁之人是赤井秀一。
条件反射的抬头，努力睁眼，斯诺终于看清来者面容，目光触及到那一双墨绿眸子，他瞳孔微缩，瞬间扭头避开。
啊，糟糕。
竟然被认出来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相拥着取暖，只是少了一人存在。
如果赤井秀一还记得数年前发生的往事，如果赤井务武认出了雪见宿的容貌、在昏迷前发送的信息中有所描述，那么赤井秀一或许能够轻而易举的察觉斯诺亚·温特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