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或可期》最强墨子

3、二手货

　　年末时期是镇海学子狂欢的开始，十佳歌手、跳蚤市场、以及最重磅的各年级的元旦晚会一个接一个的开。

　　“不会，不弹，绝对不弹。”

　　文艺委员不知从哪听说的许如新钢琴十级的消息，想让她在班级出的节目里伴奏。

　　“哎呀，钢琴谈的那么好为什么不上去展示一下呢，多浪费啊。”
　　许如新连连摆手，拒绝配合。
　　“不浪费不浪费。我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不用再碰那该死的钢琴，谁都别想叫我弹。美女你饶了我吧，肯定有别人会的。”

　　见劝说无果，文艺委员无功而返。

　　“都跟你说了许如新不好说话，你还非得去碰钉子。”

　　袁师圆拍拍她的肩，满脸的阴阳怪气，文艺委员委屈地瘪瘪嘴。

　　洛舒意在一旁看得难受，点点许如新的胳膊。

　　“为什么不去弹，你看那家伙找准机会又开始挑拨离间。”

　　“我学钢琴又不是为了弹给谁听的。”

　　“可是你弹得好能让人刮目相看啊。”

　　许如新趴在桌面上，嘟嘟囔囔地反驳这个观点。

　　“我不需要别人的刮目相看，而且弹个钢琴就对我刮目相看的人太肤浅。我那低调且磅礴的智慧和内涵才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啧。”

　　出风头这种事让别人去做吧，她只是一只不学无术且快乐的猪而已。

　　迎新晚会当天也是跳蚤市场开放的时间，下午课一结束许如新拉着洛舒意在跳蚤市场淘了一堆之前没买到的漫画周刊，还有几张暴走邻家的周边小卡，五个小蛋糕和一袋水果糖，喜滋滋地带去礼堂看晚上的迎新晚会作为无聊尴尬时的调剂品。

　　迎新晚会是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的正经活动，但许如新不正经，她不喜欢这样的活动。

　　能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人在上面尬演，然后弘扬正能量。

　　开始前许如新是这么想的。

　　然后她深刻地认识到了镇海之所以是职业装逼学校的原因。

　　唱跳、配音、街舞社、民乐社......一整晚看得许如新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是她没见过世面，忘了这个学校的每一个人都是像她一样从各个学校里拔尖的那一拨考进来的，学习好只是必备的，一门专精的特长也是必需的。

　　隔壁班的艾艾刚跟她的乐队表演完一首摇滚歌曲，在她身旁坐下。不知道她喷了什么香水，淡淡的、甜甜的还有些草木香，许如新整个人神魂颠倒。

　　她忍不住对艾艾表达自己的欣赏道：“你今天真好看，裙子真酷，唱的也很好听。”

　　艾艾错愕半晌，可能没想到传闻中冷漠刻薄的许如新能够夸她。艾艾眨巴着眼定定地看着这眼底满是真诚的女孩，开朗地笑道：“谢谢你。”

　　果然，传闻也不能全信。

　　“最重磅的来了。”
　　洛舒意忽地抓住她想继续拿起最后一个小蛋糕的手，激动地摇晃起来。

　　“嗯？真的？”

　　舒意作为直升上来的镇海嫡系，她说重磅那肯定就是重磅。

　　灯光暗下，台上涌出数人搬上数把椅子，捣鼓半天后舞台终于安静下来。

　　一群人拿着乐器走上舞台，坐在第二排的许如新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穿着礼服的模样。
　　男生清一色的衬衫西装，女生身着长长的小黑裙，典雅又好看。

　　器乐齐鸣，礼堂的灯光骤然间亮起，台上呈扇形铺开坐满的乐手，此时全都盯着站在中央的指挥老师。

　　她手一挥，交响乐的奏鸣声再次回荡在整个礼堂，许如新的心脏跟着狠狠颤动。

　　牛X。

　　交响乐团的表演绝对是今晚最有逼格的节目。她自己评的。

　　许如新以往只在电视上看过交响乐演奏会，从不去线下，因为她觉着这个行为过于装逼。她敢肯定去的人一半都是乐理不通的。只不过为了穿上好看华丽的衣服，去装装优雅罢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场听交响乐，不同于电视上漂浮的音质，亲身感受乐器的震动交鸣，在颅内共鸣触及其灵魂深处厚重的繁华。

　　许如新忽地有些明白线下演奏会的魅力了。

　　骤然间所有乐器声戛然而止，小提琴悲凄华丽的单独演绎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坐在乐团前正中的那人一身白衣黑裤的简单搭配，金色镜框下黝黑的眼专注于那琴弦之上。

　　骨节分明的莹白指尖在琴弦间滑动，暖光打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泛起柔雾，洁白的暖光被高挺的鼻梁挡在一边，他的另一面隐匿在黑暗中,

　　许如新扫过徐乘风专注完美的侧颜、挺直的背板以及西装黑裤包裹的长腿，略微感慨自己的眼光确实是好。
　　她总是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最亮眼的那颗星星。

　　交响乐团的表演在整场最壮丽、浩大的震动下落下序幕。

　　在指挥的授意下，徐乘风率先起身向在场所有人微微鞠躬示意，台下掌声轰鸣，不少男生起哄吹起口哨。

　　徐乘风提着他的小提琴站在人群中央，白衬衫黑西装，眉目温和，无奈地看着台下的小伙伴。俊朗的面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洛舒意边鼓掌边跟许如新说道：
　　“果然徐乘风是小提琴首席，也是，有他在也不可能让别人当。”
　　“这么厉害呢。”
　　“当然，在初中的时候，他的小提琴技巧除了他那个已经出国的竹马，就已经没有人能跟他相提并论。怎么样，有没有被再次迷倒？”

　　洛舒意满脸坏笑，许如新却很干脆回道。
　　“没有。”

　　许如新对钢琴的厌恶大部分来源于那教了她多年的长发男老师，严厉凶狠，多亏他十年如一日的毒舌和戒尺打手，在她眼里会乐器的男人对她没有加分的可能性。

　　“以后别再拿这种有女朋友的打趣我，显得我很道德低下。”
　　许如新的提醒让洛舒意更是可惜：

　　“说到这个就来气，徐乘风这么大个抢手货，怎么就便宜隔壁学校的，主要是跟徐乘风一点都不搭。”

　　“别气了，我跟他也不搭。这都不关我们的事，吃个小蛋糕吧。”

　　许如新将最后一个蛋糕放在她的手上，堵住她滔滔不绝的小嘴。

　　她本就没那么喜欢徐乘风，只是在人群之中眼神对上过几次的心动，不至于让她沦陷。

　　只不过她这个人一旦有些心动就藏不住，喜欢瞎打听。一打听，蠢蠢欲动的心就消了一半，徐乘风太过优秀。

　　他不仅是长得好看，他脑子还极其聪明，一个月考过雅思，三个月考托福离满分只差十分。他本来应该是大他们一届的学长，只不过高一时被选中去F国交换了一年，短短一年便又掌握了一门语言。平时随便读读，成绩便能稳定在年级前五。
　　模联社、管弦乐团、辩论队，甚至还有时间谈恋爱。

　　对，当她还贼心不死继续观察徐乘风的时候，他已经和青梅竹马谈上了恋爱。她另外一半躁动的心至此偃旗息鼓。

　　他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履历比她的厚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样的人，就算自信如她，也知道躺平摆烂的自己与他走不到一起。

　　但谁知道就这么点小事，也有人给她传扬出去。

　　搞得她到现在还摆脱不了喜欢徐乘风对他爱而不得的这一标签。

　　躺平摆烂都是有报应的。

　　期末考结束，许如新迎来学习生涯中的第一个不及格，以及辉煌学霸史的落幕。

　　如今的她俨然已经是个学渣。

　　“我草，59分？”

　　许如新拿到物理试卷的时候，整个脑子都空白了一瞬。这可是总分150分的卷子！
　　但考出这分数还是有迹可循的。

　　她在刚开始上物理课的时候弯腰捡了个笔，然后就再也听不懂老师说了个啥，偏偏这物理老师的声线还沉稳平缓，极度催眠......

　　许如新默默将试卷塞进抽屉，同桌郑楚耀伸来狗头要问时，她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别问。”

　　郑楚耀看看许如新的脸色便知道她也砸了，他像是找到了同伴唉声叹气道：

　　“唉，考成这样，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家里那二位呢。”

　　许如新不搭腔，默默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郑楚耀不死心继续问道：

　　“许姐你一点都不怕吗？”

　　“怕什么？”
　　许如新回的轻松，她爹妈从来不管她，也不在乎她的成绩，只是她比较挫败而已。

　　“不愧是我许姐，这都不在怕的。”

　　许如新呵呵一笑，背上书包揽上洛舒意就往学校后门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前方一蓝一红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隔壁学校红色系校服出乎意料地跟她们学校蓝色系很搭。

　　“诶，如新。要不要超过去？”

　　洛舒意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小声建议。

　　林荫绿道上，男孩帮女孩拉着行李，女孩在他身旁有说有笑，似乎在分享自己学校的所见所闻。男生侧着脸听她说话，温柔淡笑。-

　　啧，好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许如新在学校碰见徐乘风和赵璐这对有几次，看都看习惯了。

　　“早都麻了，姐不在意。”

　　别人的东西她可不惦记。

　　洛舒意看了眼前方她磕不起来的情侣，还是万分可惜，她恨铁不成钢地掐了把许如新：

　　“咱就是说，虽然赵璐跟徐乘风算的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你要是早些告白说不定你俩也能成。在我看来，颜值上你应该也是完胜。现在可好，我这个颜狗是真的难受。”

　　许如新耸耸肩，不认可这个说法。

　　“你对我的滤镜太强了点，我都没去试，怎么知道我能赢。别再盯着这俩看了姐姐，算我求你。我上次在操场偶遇一个黑皮阳光学长，帅得惊为天人，下次遇到我指给你看。”

　　洛舒意没想到许如新的好感来得快，去的也这么快。

　　“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这才过去没两个月呢。”

　　许如新笑得春风荡漾，神秘兮兮地说：

　　“棒球队的学长，巨高巨阳光巨有型。帅哥嘛遍地都是，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看哪棵不是看呢。”

　　其实，许如新一开始听说他有女朋友时老实说是有些失落不甘，大抵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心动。但渐渐的，她开始有些佩服赵璐。

　　徐乘风和赵璐刚确定关系时，全校哗然。

　　他们从未想过隔壁“兄弟”学校的小学渣能够跟徐乘风扯上关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嘲笑她学习成绩不好、人长得也十分一般，没有任何一点能跟徐乘风匹配得上。

　　怎么说她的都有，但人徐乘风就是与她成了。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恶意与针对。

　　许如新已经不止一次在路上，班里、食堂以及身边听到对赵璐的不理解以及甚至难听的传闻。

　　她并不相信这些是真的，她十分清楚当一个女孩被有些人怀有恶意地注视着时，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私下的辱骂，以及明面上的不待见，这就是一个普通女孩跟全校甚至隔壁学校某些女孩心中的男神交往后所要承受的。
　　也好在赵璐是隔壁学校的，不然指不定被怎样明里暗里的针对。

　　她见识过有些人的嫉妒心能离谱成什么样的，初中时她们学校有女孩甚至差点因为这种事被毁容。

　　好在赵璐根本不在意。她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在镇海出现一次，跟男朋友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气死在座的所有对她抱有敌意的梦女。

　　无论别人怎么都看不上赵璐，至少赵璐那超乎常人的抗压能力和开朗阳光，许如新真的很佩服。

　　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橙红，肩并肩的俩人长影交叠。

　　许如新和洛舒意俩人慢慢悠悠地在小情侣后边安静走着。

　　不大的道路上，只有行李箱轮子与地面刮擦出的声响。

　　到公交车站口前面这俩人便分开。

　　赵璐的家好像就在这附近，她跟徐乘风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旁，徐乘风侧身的瞬间，便瞥见几米开外看热闹的许如新，温润的面庞不留痕迹地顿了顿。

　　许如新淡定地移开视线，却加快步伐拉着洛舒意往校门外的一条小路走。
　　“如新，公交车站不是在那个方向吗？”

　　远处洛舒意的话轻轻飘进徐乘风的耳里，银边镜框下的眼微微波动。

　　“如新，我说走错了。”

　　“啊？走错了吗？”

　　许如新想那人差不多也走了，于是带着洛舒意原路返回。

　　“你还说没受刺激呢？这看到他们之后就魂不守舍的，路都能走错。我觉得你们俩还是有可能的，你等那谁分手，再上呗。”

　　许如新潇洒一拨刘海，道：“姐说不在乎就是不在乎。咱最讲究公平，跟别人谈过恋爱的，都是二手货我才不要。”

　　她只是有些奇怪的预感，她觉得一旦靠近徐乘风，自己可能就会深陷漩涡难以脱身。

　　也许是最近小说看太多，自己想太多了吧。

　　许如新拍拍脸蛋，将那些奇怪的思绪甩出脑袋。

　　“如新。”
　　洛书意满脸尴尬地指指她的身后，许如新还未反应过来。

　　身边忽地走过一人，本应该离开的徐乘风。

　　但好在他好像并没有听到什么，面上还是挂着柔和的微笑淡定路过。

　　“他没听到吧？”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我们也没提名字，对吧。”

　　许如新已经石化在原地，只好自我安慰这家伙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和洛舒意坐公车一路推着行李绕过自己小区那偌大的绿化园林区，江阿姨正站在门口修剪钱女士最宝贝的蔷薇花。
　　“哟，如新回来啦。”

　　“嗯，阿姨好。”

　　钱青在二楼，听到宝贝女儿回家一路小跑下楼，抱住自己乖乖。

　　“新新，妈妈好想你哟。”

　　许如新推开黏糊的钱女士，自己提起行李箱往楼上走，随口问上一嘴：

　　“我爸呢？

　　钱青接过女儿卸下的书包，跟在后头。

　　“出差去了，我们自己吃。”
　　“哦。”

　　许如新回到房间将行沉重李箱往地上一甩，有种解脱的快感。终于不用住学校，不用谨言慎行，面对袁师圆那个大嘴巴子了！

　　老爹经常性地不在家，许如新早已习惯。

　　下楼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和跟阿姨为伴守着房子的妈妈，她还是皱了皱眉，道：“你有时候也得查查岗。”

　　钱青摆摆手，自信发言：
　　“哎呀，查什么查，你老娘我风韵犹存没有这个担忧。你爸现在忙得很，可没有时间想七想八。小孩子别想那么多，走走走，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海鲜火锅店。”

　　钱青随手拿起一只扔在衣帽间角落里的包，揽住许如新出门去。

　　满腹心事的许如新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许妈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问道：“这是怎么了？放寒假还不开心？”

　　许如新抿抿唇，想到自己那稀烂的物理成绩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物理挂了，不及格。”

　　许妈拍了一下方向盘，哈哈大笑道，“唉哟，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及格就不及格呗。你爸都说过，现在压力不用那么大，大不了到时候出国。”

　　“哦。你认真开车，别做危险动作。”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曾经优秀的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梦想的学渣。

　　但她只是在大脑里短暂地挣扎了一下，便又和洛舒意投入游戏的海洋里。

　　剑三真的很好玩，小说也真的很好看，寒假也真的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