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或可期》最强墨子

22、这世上没有谁非谁不可

　　正午阳光灿烂，许如新在学校宿舍正往衣柜里了放晒好的衣服。
　　“砰。”
　　门一声巨响，壮实的男人一脚踹开，冲了进来。

　　许如新手上拿着衣服，愣愣地看着男人，还没等她叫出那声爸。

　　“啪。”
　　许振国一巴掌将许如新打得撞在衣柜上，随即大骂：
　　“我说没说过不准谈恋爱，谈恋爱把你的腿打断。你忘了是吗？”
　　他伸手想要将许如新抓住，却被她逃脱

　　“你这个不孝女，书不好好读还耽误别人。人家电话都打到我这告状，你要脸吗？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看老子今天不将你的腿打断。”

　　狭小的空间许如新根本没有躲藏的空间，她被许振国一把按在地上，随即拖出宿舍门口。

　　宿舍外，同层的女生纷纷候在门口围观，她扫过一圈熟悉的面孔，她们眼里的冷漠和蔑视让倒在地上的许如新心惊不已。

　　许振国拳头落下的那一刻，许如新在想到底是谁让许振国来的？

　　好像谁都有可能。

　　许如新从梦中惊醒，天还是黑的。
　　她下意识打开床前灯，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墙壁和阳台，一时没分清过来哪个现实，哪个是梦境。

　　冰冷的空气攻击着暴露在被窝外的手臂，许如新逐渐清醒。

　　她怎么会梦到在宿舍被许振国拖出去打，明明自己从高二开始便不住校。

　　可那个梦境好真实，好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经历过的一样。这是在给她示警吗？

　　那是个梦，可放在现实中按许振国现在一不顺心就动手的状态来，她要是真的跟被全校老师爱护的学生谈恋爱，估计她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那看不见摸不着偏心眼的命运到底是冥冥之中给她警告，让她死了那条心。她这样不被命运偏爱的人，就得老老实实地夹紧尾巴做人不要奢望过于美好的东西，拖累他人。

　　夜色还浓，许如新听着窗外的风鸣盯着深蓝色的被单发了会儿呆，困意又起。

　　她关掉灯慢慢躺下裹紧柔软的被子，温暖瞬间袭来。

　　“唉。”

　　许如新躲在被窝里舒适地长叹一口气。
　　这世上能让她喘口气的好像只有这小小的被窝。

　　徐乘风从那天开始便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偶尔抬眼，她也只能看见他路过对面走廊的侧脸。

　　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了，她知道。

　　她也承认自己的心早已是一团乱麻。

　　无力感持续蔓延，许如新仿佛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牢笼里，进出不得。

　　许如新一直认为喜欢她漂亮皮囊的过于浅显虚浮，所以她无所谓自己的外表胖瘦与否，又是否完美。
　　真正喜欢她的人不应该会因为外貌的改变而改变。

　　但很明显当她褪下姣好的外在时，那些疯狂的爱慕者早已不见踪影。她很享受这段无人打扰的平静时光，也以为她不需要谁的喜欢。

　　而徐乘风却忽地出现。

　　他的每一次靠近给自己带来的悸动，是她这半年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怎么可能不心动，不在意？

　　辛韵再一次出现在徐乘风的窗边，不知与他说了什么。许如新只能看见徐乘风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出教室，离开走廊。

　　许如新有些恍惚，她感觉一切都在失控。朝着另一个她未曾预料设想的方向失控。

　　她想问问徐乘风。

　　可不可以等等我，等她将挡在她人生上空的阴霾统统扫尽，不会太久的。

　　这样的冲动在心里积聚，越来越压抑不住。
　　但理智一直都在，纵使想说的很多她一句都不会说出口。

　　很可笑，她只害怕过自己会因为被众人的针对和指责而心绪不宁，无法专心备考，却从未想过原来自己也可以因为在意徐乘风而开始混乱。

　　到头来，想要避开的还是没有避开。

　　许如新拿出一份试卷试图专注于笔尖，片刻她将笔扔开，望向对楼窗边已经空荡的座位自嘲地笑笑。

　　随便吧。这已经是她的最优解。

　　她想自己可能也并没有多喜欢徐乘风。

　　不然当他和辛韵站在走廊被主任打趣郎才女貌时，她怎么会是认同的。

　　夕阳刺得许如新睁不开眼，她抱着课本清晰地听见教导主任乐呵呵道。

　　“你们现在的任务还是学业为重哈。”

　　“哦，等考上保送考再说哈。”

　　“对对对，你们的想法很对。”

　　教导主任吴仁和颜悦色、笑容满面与这对般配的少年人谈论俩人未来的规划。

　　许如新和蓝煜上完最后一节实验课，从他们身后的走廊路过。

　　确实，徐乘风和辛韵才是所有人都会认可的学霸情侣。

　　镇海的老师们对普通学生谈恋爱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教导主任和颜悦色甚至是鼓励态度的蓝煜也是第一次见。

　　“啧啧啧，看这老吴真是区别对待，这要是换做其他学生，他脸早绿得跟阎王殿的阎罗一样咯。”
　　她感受到极度的不公忍不住吐槽，又凑到许如新耳边说起最近在舍友那听到的消息。

　　“我听说徐乘风跟辛韵承诺，只要辛韵也考上京大他们俩就在一起。竟然是真的。”

　　“应该吧。刚刚老吴不是确认了一遍。”

　　“虽说辛韵考不上吧，徐乘风这缓兵之计用的可真烂。”

　　蓝煜眯着眼点评，许如新不再搭话掰正蓝煜看热闹的脑袋，无神的双眼只目视前方，仿佛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

　　毫不意外，这符合自己对他的认知。

　　果然，他还是松口了，无论是怕辛韵因为自己而影响考试又或者是一种缓兵之计到底是给出了这种承诺。

　　他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和意义。

　　徐乘风已经开始正视辛韵的付出和前途。

　　呵，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善良”呢。

　　许如新轻啧一声，与蓝煜远离这与她们无关的青春校园情景剧。

　　她收回对他的愧疚与向往。

　　徐乘风也不过如此。

　　——每个女孩都奢望过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坚定的选择自己。

　　可惜，这世上不存在谁非谁不可的。

　　题海战术是每个普通理科生都要经历的环节，许如新在保质保量地艰难刷题中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基础逐渐扎实。

　　只不过题刷的越多，人好像就越像机器。
　　现在每每她抬头休息时，都能看到蓝煜脸上的冷漠，还有她眼里死鱼脸的自己，然后两人双双移开视线继续各干各的。

　　一天都说不上两句话，而这两句还应该是，“吃饭吗？”“回家吗？”

　　班里的氛围也越来越沉静，迟来的学习氛围逐渐浓厚。

　　“给老子滚回学校去，一天到晚臭张脸给谁看？看见你那张脸就烦。”

　　许如新没想到许振国今天会回来，她头也没抬继续干饭，持续一下午的刷题让她没有精力去应付他的闲聊。
　　然后毫无意外，她饭吃到一半就被赶出来了。

　　还好老妈专门给她炖的鸡汤她在许振国进门那一刻就已喝完，蛮鲜甜的。

　　傍晚的天黑的很快，小区里家家灯火通明传来各家老妈喊开饭的声音，对面草坪一对父子勾肩搭背地走着。

　　年轻的父亲小心翼翼地牵着还没他腿长的小豆丁散步。

　　这个小区的生育率真高。

　　许如新想，她摸摸口袋里的校园卡，开始思考这个点食堂还剩些什么好吃的。

　　食堂剩的东西不多，许如新打包了两个三明治带到班级里啃。一抬头，对面实验楼黑漆漆一片。

　　临近期末，各高校的保送考都已陆续开始，学生们也纷纷前往目标院校进行考试。

　　晚自习下课，许如新整个人埋进宽大的羽绒服外套里放空。抬眼间望向对面四楼空荡黑暗的教室，心里好像也有一小块地方空了下来。

　　踏上各自征程的学子们此时心里应该也很焦灼吧。

　　辛韵和徐乘风一路同行，现在应该在互相加油打气吧。

　　她知道无论辛韵这次考不考的上京大，他们俩的剧本都是在一起。

　　辛韵的成绩确实不错，但没到像徐乘风那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考试。前期那样折腾，她肯定是考不上京大的，或者说她本来也就没什么希望去京大。但也应该可以去隔壁的顶级985院校。

　　许如新都可以想象得到辛韵难过哭泣的夜晚徐乘风会守在她的身边，然后许诺一切来安慰她。

　　多好，她虽然上不了京大，却还有稍微差一丢丢的顶级院校可以选择。这样既收获了爱情，又拿到自己人生该有的offer。

　　徐如新很羡慕，她也想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告诉他自己经历的一切。她也希望像辛韵那样肆意张扬地在喜欢的人面前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快要支撑不住的脆弱 。

　　可惜她不能。

　　很难熬，但至少现在这样她心安理得，没有伤害也不亏欠任何人。

　　她混乱烂透的人生在还没整理干净前本就不应该让任何人沾染上半分，特别是处在光明之处被命运眷顾的人。

　　再说光明之人怎么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呢，说不定知道后还嫌弃不已。

　　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她的青春末端本就只剩阴暗，不需要莫名出现又可能莫名消失的光亮。

　　“同学们，下节课我们抽个20分钟讲一下晚上的一道大题哈，问的人蛮多的。”

　　后门突然被化学老师打开，刺骨的寒风瞬间灌进来。许如新冷得一哆嗦，将脸埋进高领毛衣里，对着有些扎脸的衣领呼出一口热气，水雾扑在脸上湿漉漉的。

　　写题吧，写题吧，她现在哪配伤春悲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