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或可期》最强墨子

20、第 20 章

　　镇海的深冬总是湿冷刺骨，许如新从楼道走出,抬头望望天。

　　灰蒙蒙一片，不见半点阳光。

　　寒风冽冽直扑面而来，钻进衣间缝隙之中，刺得还回味被窝温暖的学生们被迫清醒。

　　冬天最冷的时候终于到了啊。

　　许如新感受着西北寒风带来的冰冷，神色淡淡将围巾系紧。

　　没关系，就算是再冷她也抵得住，也要挺过去。

　　谁也别想可以永远威胁她，她也不会永远受制于人。

　　“如新，跟姐们去食堂买点吃的，饿的不行了我。”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蓝煜招呼许如新去食堂放风。
　　“最近的题难度感觉加深很多写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又要讲究速度又要讲究正确率，真的是折磨。”
　　蓝煜扶额挠头，一路上不停吐槽。许如新人跟着她走，脑子却在想刚刚那道数学题到底要用哪个几何公式才能搭建到下一步。

　　晚上九点半是学校食堂夜宵开放的时间，走廊里熙熙攘攘充斥着各年级的学生。

　　许如新左手边不断有人带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相向而过。
　　走廊灯光昏暗，想要看清人不容易，但许如新看的一清二楚

　　人群中，徐乘风的皮肤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莹白，黑色的羽绒服将那抹白对比得更加强烈。
　　想忽视都难。

　　他没戴眼镜正和朋友说笑，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瞥见许如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茫然又迅速地望过来。

　　许如新却低下头想将自己埋进衣服里，不再看他。

　　俩人擦肩而过。

　　蓝煜在窗口买了个鸡腿，许如新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买了碗小馄饨回教室。走在路上，蓝煜忽地疑惑道。
　　“你这几天晚自习怎么也不回家学习了？”
　　浓密的睫毛遮盖住自己眼里的情绪，许如新假装自然回道。
　　“班里现在也不会吵了呀，你不是也懒得回去。”

　　因为她不知道许振国什么时候就回家，她又会哪一句话惹怒他。继上次挨打之后，许振国好像破了戒一般，她稍有顶撞就是一巴掌。

　　而她前十几年都是随心所欲地活着，字字斟酌这样的说话模式她没有适应。

　　惹不起她躲得起，现在学校就是她的避风港。

　　蓝煜明显能感觉到最近许如新的沉默，但高三的日子就是很难捱，每个人都在摸黑前进，不断劈开自己眼前的那条路，而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前面的努力到底能够到哪一层。

　　她叹口气，摸摸许如新的头安慰道：“再撑一撑，也就五个月了。撑过去，前面都会是光明的。”

　　蓝煜的话与她心里想的牛头不对马嘴，许如新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嗯。”
　　忍住落泪的冲动，控制住颤抖的声线，她低声回应。

　　这孩子真是被学习逼疯了。

　　蓝煜摇摇头，心疼地将许如新挽得更紧些。

　　回到教室，班长正在发每个人的成绩条。

　　过道一旁孙玮的座位桌面上空空荡荡，连张纸都没剩。
　　“咦？孙玮怎么不见了？”
　　蓝煜戳戳后排好奇道。
　　“他搬到前排去坐，听说是这次的成绩下降得有些严重。”
　　孙玮的成绩跟许如新不相上下，如果下滑确实要重视些，但换座位这是什么操作。

　　蓝煜瘪瘪嘴，附在许如戏耳边吐槽道：“成绩差又不是换个位置就有用的。他这样做好像显得是你耽误他一样。明明当初非要跟别人换位置坐过来的也是他。”

　　“别跟他生气，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不搞事打扰我最好。”
　　许如新耸耸肩，不想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我怕班里那些人私底下又要拿这件事说笑。你忘了你高一的时候走了那么多任男同桌，被人当面嘲笑的事了？”

　　许如新经这么一提醒，想起真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课轻松作业也少所以她一有空小嘴就叭叭个不停，填鸭式教育下出身的她不懂得自主学习，想学习的同桌都忍不了她，但偏偏她的身高适配的都是男同桌，所以闹出笑话。
　　还好后面她拉着舒意一起坐，才安静下来。没想到蓝煜在隔壁班都知道。

　　“你不说我真忘了。”
　　“你忘了我可没忘，很明显跟我们班上许多人也没忘。”
　　看雨使眼色，班里几堆人都用看戏的眼神在她和孙玮间来回转。
　　“他们要是这么闲我也没办法。”

　　许如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成绩条一看，脸上露出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真实的笑容。
　　蓝煜见她终于焕发些活力，凑过来问道：

　　“怎么样？进步很多吧？”
　　“一百名。超猛的。”
　　许如新开心地挤眉弄眼，蓝煜哈哈大笑。

　　“笑这么开心？人家孙玮因为成绩都下降坐前面去，你可真没良心。”
　　后桌的男生嘴贱道，许如新抽抽嘴角直接怼道。
　　“你的嘴不会说话要不要我拿个透明胶给你贴上？他成绩下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打扰他上课还是打扰他写作业了？要说打扰，你们这些在晚自习叭叭个不停的才要反省一下吧？”

　　后桌完全没想到平时笑呵呵的许如新会反击，厚唇颤抖半天才指责道。

　　“你个女生说话怎么那么冲？难怪连孙玮都要放弃你往前面坐。”
　　许如新完全听不下去这些垃圾话。本来她最近就烦，这玩意还要往枪口上撞，她现在对那些爹味十足的男生没有任何容忍度。

　　“停。我说你说话怎么一会像中年男人，一会儿像恋爱脑啊？做学生的单纯点，孙玮做点什么到你们眼里就都是因为我呗。他是为了他自己，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他自己。麻烦你少看点龙傲天小说吧，buff都叠满了。”

　　后桌被怼得哑口无言，张嘴却不知能说些什么，许如新再次开口道：“闭嘴吧，你的发量已经不像是个青春的高中生，留点高中生的气质吧。”

　　一番输出，看得想要拿这件事打趣的同学纷纷收回眼神，许如新这一年安安静静的，他们都快忘记当初高一时听说过她舌战群儒的彪悍传闻，终于想起这女的不好惹。

　　刚好上课铃响，教室又重新安静。

　　蓝煜竖起大拇指，果然还得是许如新，平时都是她主输出，但这姐们关键时刻纯纯刺客。

　　“如新，中午一起吃饭。”

　　午间刚下课，考编导外出培训的洛舒意出现在后门，向正在倒垃圾的许如新招手。

　　许如新欣喜地冲上前抱住她，“舒意你终于回来啦，我们都三个月没见了。”

　　洛舒意瘦弱的身体晃了晃，感受到许如新激动的有些许反常，她拍拍对方的肩道：“走吧，再晚拉面窗口就排不上队了。”

　　“你们复习很累吧。”

　　“嗯，还蛮累的。不过高三嘛，都是这么过的。”

　　洛舒意注意到许如新不像以往那样活泼，一路上都没有说两句话。换作平常她早大吐苦水，滔滔不绝，这是发生什么了？

　　“我怎么感觉几个月不见，你成熟好多。”
　　俩人站在拉面窗口的长队后头，洛舒意略带些感慨，许如新一愣随即笑道：“可能是把前两年没吃的学习的苦加倍补回来，更沧桑了吧。这么明显吗？”

　　洛舒意点点头，完全是大变活人，她都能发觉到如新现在嘴角的微笑都有些勉强。

　　忽地许如新将半个身体藏在自己身后，视线不知在回避什么？

　　洛舒意顺着她躲避的方向转头，冷着脸的徐乘风正从身边走过，眼角的余光却明显往许如新身上撇。

　　如新是在躲他？

　　洛舒意被自己的猜想给惊到，这俩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在的这几个月错过的未免太多。

　　“你之前不是已经不在意徐乘风，怎么现在躲着他走？”
　　洛舒意左右看看人，悄悄问道。

　　许如新惆怅地半靠在她身上，下巴抵在她的肩老实回答：“我怕我自作多情再喜欢上他。所以躲着点，直接屏蔽掉应该就不会想太多。”

　　“所以你们发生了什么？！”
　　洛舒意瞬间来了兴趣，果然她磕的cp终于有交集要成真了吗？好激动！
　　“你去拿筷子和汤勺。我来端。”
　　许如新接过窗口阿姨递来的面，将洛舒意的也一并放在餐盘端着走向落地窗前的餐桌。

　　洛舒意听话地拿餐具回来分给许如新，然后坐下目光如炬看着她，求知欲爆棚。
　　许如新看到这个熟悉的神情知道她的cp脑又上来了，躲不过只好直说：
　　“也没发生什么，那些事说出来也不过可能是我多想而已。等以后有心情的时候再和你说吧。”

　　“好吧。”

　　洛舒意失落地按下自己的好奇心，看来这cp还是磕不成。怎么她磕的cp就没有成的？

　　天杀的！

　　囫囵一顿，许如新望着窗外空荡的球场发起呆。

　　现在她讲不出口，越复盘自己与徐乘风的点滴她便越容易陷进去，可是徐乘风真的喜欢自己吗？如今的人生一团乱，甚至极大可能是要继续腐烂下去的她配得到徐乘风的喜欢吗？每每清醒时，她就会反思自己的自作多情。

　　这样的躲避她已经下意识做了好多次，她好像已经缺少面对徐乘风的勇气。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多想一点，刚刚徐乘风哀怨的模样我可是第一次见。”
　　洛舒意还是忍不住回味起来，从初中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在徐乘风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在此之前他面对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

　　“算了吧，人心难测，不想去猜别人的想法。”
　　她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让自己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