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或可期》最强墨子

18、她做不到照顾所有人的情绪

　　两人飞快地穿梭出广场，许如新蒙头往前走只知道要赶紧远离那个地方，等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索性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徐乘风。

　　她停下，他便跟着停下。
　　他站在两步之外，镜框下满是关切，那双眼正仔细地关注她此时的情绪。

　　“谢谢你啊，不然我今天估计是要跟他闹大了。”

　　徐乘风摇摇头，盯着许如新泛红的左手腕，手指微动，颇为自责：“对不起，我一开始没看到他抓着你，我早应该走过来看看情况的。”

　　许如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不在意地将弄乱的衣袖整理好放下遮住那道红痕，眨眼道：“所以你刚刚站在那是在听八卦？”
　　徐乘风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连忙解释：
　　“不是，我只是一开始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并不好直接......”

　　“我开玩笑的。你能出手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

　　许如新弯弯眉眼，看向徐乘风的眼里满是感谢。

　　从王瑜歇斯底里控诉她的冷血时她就看见了后头门口有个人影路过驻足，但她也没想过那个看热闹的“路人”会出手相助。

　　徐乘风抿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她的手腕皱眉。

　　许如新看他这样也不再耍宝，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满十八了吗？”
　　“嗯？满了。”
　　那不好办啊。
　　许如新有些担忧道： “你确定没把刚刚那人打伤吧？虽然那边没有摄像头，也蛮黑的......”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徐乘风嘴角总算是有些笑容，轻声道：“没有，只是用了一些防身术的技巧让他稍微有些痛感，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哦。”
　　那就好，她自己是不怕的。但总不能让他这样顶尖的三好学生沾上什么不该有的麻烦。

　　两人站在路灯旁大眼瞪小眼，一辆轿车飞驰而过留下呼啸声。许如新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和徐乘风竟然离得这么近，仅仅一步的距离。

　　她连忙后退两步，眼神飘忽。

　　“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刚刚那人不知道我家住哪。”王瑜只是在图书馆偶然碰到过她两次，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清楚自己一定会再去的。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不然我没法放心。”
　　徐乘风走到她身边，柔声说着却明显不是在跟她商量。
　　许如新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徐乘风刚刚可是出手帮了她。
　　“好。”
　　她不自然地垂下眸子，没看见身边那人瞬间明亮的双眼。

　　冷清的街边小道，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个并肩前行的少年人。
　　寒风包裹镇海整个冬日，迎着冷意许如新打了个哆嗦，将拉链拉至脖颈处，双手老实插在兜里。
　　街面静悄悄，路两旁的小区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徐乘风配合她的脚步走得倒是悠闲自在，只她一人尴尬到手脚蜷缩。

　　“你喜欢历史吗？”
　　徐乘风忽地问道，莹白的灯光投在他微微偏向自己的侧脸，梦幻又精致。许如新胡乱看他一眼，立即移开视线。
　　“啊，还行吧。我什么书都看一点，相对喜欢。”
　　“读史明鉴，还能静心。现在大家都讲究实用主义，很少人会因为单纯喜欢去看史书了。”
　　徐乘风脚步放缓低头看她，柔和的眸子里充满了赞赏，徐如新心虚地摸摸鼻子。
　　”哦，那倒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我就是单纯喜欢八卦。”

　　她的八卦之魂可一直都在，只不过她的教养和人缘不允许她八卦身边人。那她就看看古人都在做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而已。什么读史明鉴，她可没这么谦虚。

　　“是吗？那也是种乐趣。”
　　徐乘风被她逗笑，眉眼弯弯看着她，对于她直白的解释不同于其他男生的惊讶。
　　似乎她说什么话都是正常的、好笑的。

　　许如新抬头望着他沉溺的笑颜，有些愣神。
　　好笑吗？还好吧。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嗯。”
　　许如新停在小区后门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表达感谢，如果说会报答他是不是显得她还想跟他有联系，图谋不轨。

　　徐乘风站在一旁，耐心等待许如新再说些什么，却只等来她垂眸沉默，有些失落，但还是认真看着她的眉眼叮嘱道：“下次别再一个人走那样的路了，很危险。拒绝人时态度可以温和委婉一些，这样可以保护一些心思脆弱的人，也可以保护你自己。”

　　许如新撇撇嘴，不是很认可。拒绝就是要干脆果断，才不会给别人留下希望。她也不是傻子，一般碰到今天这种情况她脸话都不会说一句，直接躲开。但是王瑜不一样，这个小尾巴的单纯真诚她很清楚，所以自己对他没设防，也没有当做陌生人才会产生一些情绪。

　　许如新也没想到以前乖乖跟在她身后从不打扰她的学弟偏激成这幅模样。
　　但她没必要解释，只是点头回道：
　　“嗯谢谢。那我走了。”

　　许如新迫不及待转身进入小区，不一会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绿植中。

　　跑那么快，他难道比刚刚那个小朋友更吓人吗？
　　徐乘风无奈地笑着，站在原地没有立即离开。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
　　他很想问问许如新今天有没有吓着，但又知道她只会说没有。她今天表现的极度冷静，淡定得好似对方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远比他知道的她还要坚韧勇敢。也许今天没有他的出现，她自己也能解决掉那人。
　　好在今天他很幸运，能够挡在她前面。

　　他也没有错过许如新最后不服气的表情......
　　徐乘风的脑海里闪过高一路过她时听到那句评价。
　　原来她一直看不惯自己的处理方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乘风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
　　这路可真短。

　　许如新脚步小区里的景观园，许如新脑海里不停闪过今晚关于他的种种，她竟然跟徐乘风说了那么多话，还跟他走了那么长一段路，长到她都已经忽略了俩人咫尺间的距离。

　　迟来的心跳彻底让她失了神。

　　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处理这种事对她来说都不算是多大的麻烦。但徐乘风挡在她身前的那个背影，怎么都从脑海里抹不去。

　　“啪啪。”
　　许如新拍拍自己的脸，自我警告道。
　　“振作起来许如新，你在做什么？男人是什么可以心动的东西吗？”

　　许如新坐在车内，面无表情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书架旁的徐乘风、暗夜里的背影、路灯下散发着冷光的侧脸，她甩甩头强行压制住自己脑子里乱窜的画面。

　　这大道可真热闹，跟刚刚那条寂静的小路完全不一样。

　　“啪。”
　　“哦哟，新新你怎么突然打自己巴掌的，妈妈给你吓得差点方向盘都要打歪了。”

　　火锅店的生意一向都是整个商场餐饮行业里最红火的，周遭都坐满了人，嘈杂的环境中，许如新母女俩静静地进食。

　　“新新吃啊，等等这鸭肠都煮老了。”
　　钱女士看自家女儿盯着锅发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呆呆的呢？学累了？”
　　许如新稍稍回神，看眼自己天真浪漫的老妈，微微叹口气。
　　“没有，吃吧。”

　　冷静下来后，许如新忍不住回想今天异样的王瑜。

　　她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但她不理解王瑜的控诉。她明明就是本着不想浪费别人时间和精力，所以每每拒绝起来十分干脆直接。到他们眼里却变成她高高在上，性格孤僻恶劣。

　　她做法没有错，她很清楚。

　　今晚会跟王瑜说那么多是因为她在他眼里除去歇斯底里还看到了纯粹的悲伤，因为她。

　　她没有给过王瑜希望。尽管她不讨厌王瑜，也不反感他放学推着车跟在自己身后的行为。但初三那一年除了毕业那天他的告白有过一次正常的对话，其他时候只不过是他打招呼她短短回应一句。

　　结果她的冷漠反而成为王瑜的难过、崩溃的来源。

　　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尊重他吗？

　　许如新又开始放空，钱女士再提醒一次，感觉摆满菜的桌面还是有些冷清，她看向另一桌说说笑笑的一家三口，再瞅瞅自己吃到现在话都没说两句的女儿，不免吐槽起来。

　　“新新啊，妈妈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太不像这个岁数的女孩子了。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也不喜欢鲜艳稚嫩的颜色。看什么都好像一眼看透，这样的日子真的会快乐吗？”

　　“还行吧。反正我现在吃火锅很快乐。”
　　如新夹起鸭肠往酱碟里一放，快速送入嘴中。辣脆酸爽，现在味蕾给大脑神经带来的愉悦感时多真实。

　　也许，徐乘风刚刚说的也没什么错。冷漠和躲避确实伤人，但是她还是选择最省事，最有效率的方式。
　　她这个人就是自私些，她没有精力照顾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情绪。她不够善良，她只要求自己能做到问心无愧。

　　像徐乘风那般博爱的精神，她做不到。

　　“像这种复杂运动我们一般都是把它换成等效平抛或者斜抛.......”

　　老王在台上演奏催眠小曲，台下的学生各做各的。

　　有些学霸甚至趁老王的课补个觉，反正他讲的太基础对他们无用。

　　课上到一半，老王又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停下正在讲的题，用他那有气无力的声调、睥睨一切的嘴脸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学习是自己的事，你们别指望我会管你们。如果你们自己不努力，那也是自作自受。”

　　许如新正奋笔疾书记笔记，忽然被打断只好放下手中的笔，索性趴在桌上放空。

　　真不爱听老王讲这话。

　　从小到大说这样话的老师是不少，人家都是真的尽职尽责地当好老师在无可奈何地时候才会说这样的气话，老王这样除了上课天天玩失踪的班主任还是头一份。

　　他配吗？

　　本来最近就烦，他还叭叭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妄图美化自己不负责任的形象。

　　男人果然都是没有责任感的东西。

　　老王视线甩过来时许如新躲避不及，发现她的眼里全是不耐烦，老王立刻来劲瞪着许如新阴阳怪气道：

　　“我尤其要说一下有些同学要收收自己的戾气，戾气那么大干什么，整天埋怨别人还不如静下心来学习。”

　　哦。

　　许如新也不再装乖宝宝，迎着他的目光不屑地翻个白眼。她今天又新学了一个形容词呢，戾气。

　　怎么她在老王心中的形象已经大到可以跟穷凶极恶的人和鬼相提并论，她是杀他家老母，还是烧他祖坟了？

　　好吧，有可能。前阵子她几乎夜夜失眠，这两天才恢复作息，现在的状态可能真的有点像鬼。

　　她撇撇嘴不再跟老王眼神battle，好歹是她班主任，惹不起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