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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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酒吧的时候天已经黑彻底了，云层里隐约有几点星光，不过商业街上依旧灯火明亮，来来往往尽是热闹。
这边离路口还有一段距离，南肆揽着温倦迟肩膀，让人靠路里面走，商店玻璃上映着他们模糊不清但纠缠一起的影子。
南肆看了会路就偏头盯着温倦迟，他面色依旧是冷白的，并没有因为喝了很多酒而被熏红，也不像还在酒吧瘫着的那三个发各式各样的酒疯。
他很安静，安静到近乎哀伤，风吹乱他的头发，却引不起任何注意，只是眼睑半垂着，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南肆没见过温倦迟喝醉后的样子，这会也摸不准，凑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醉了？”
这话他在酒吧里就问过，不过那会温倦迟好像还没现在清醒。
温倦迟没说话，只微微偏了下视线，恰好和他对上。南肆这才真正看清，那双总沉着的黑眸此刻近乎透亮，只在外边蒙了层薄薄的水雾，好似夏夜旷野上的星空，飘渺云烟不过描摹风的痕迹，而你，总能瞧见它摄人心魄的内里。
南肆没有哪一次能避免沉溺于这双眼睛，一时路都忘了看，就那么微侧着身，专注于这再庆幸不过的失而复得。
所以他没注意温倦迟微蹙了下眉，眼前陡然一暗，感觉到自己后背贴上了温倦迟胸膛的那刻，他听到了不知谁的心跳声。
温倦迟虚捂着他眼睛，看不见天黑，两边的光却是尽收眼底，随着每一次往前迈步而变换。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线条流畅，用力的时候青筋微微凸起，却不会显得狰狞，反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美感。
南肆看入了神，热闹一下子远去，只剩风擦过侧脸，却吹不散相贴处的温热。仿佛已经能感受到皮肤下那心脏跳动的起伏，他秉着呼吸，不一会，耳侧触到一点柔软。
温倦迟不知自己凑过了头，被酒烧出些血色的薄唇贴着南肆耳垂，声音轻而哑道，“抱歉，耽误时间了。”
“嗯？”南肆浑身一僵，走路都不稳了，还是温倦迟一直扶着才没踉跄出去。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给这么近距离的一句弄紧张了，偏偏神经还抓着那柔软的触感不放，配合着心跳在那折腾他。
他说不出话，两人便维持着这个姿势距离走了会，正琢磨着怎么夺回主动权，脖颈处忽地窜起一小撮电流，在心脏绽开后又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
温倦迟见他不说话，又凑近了点，唇瓣刚好蹭过他耳下的皮肤，“别害怕，送你回家。”
“……”
这肯定是醉了吧！要搁清醒动手动脚的人哪轮得到这家伙！
快乐是快乐，就是心脏有点受不住，而且丧失了登徒子的身份和权力。南肆高兴并忧伤了一会，索性任由温倦迟带着他走，兀自琢磨起正事。
快到路口的时候，南肆抓住温倦迟挡着自己视线的那只手，就着他刚才说的话问，“知道我家在哪吗？”
“……”
温倦迟停在路边，从南肆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视线往四周扫了扫，似是不知道自己在哪。
喝醉了都这样，南肆脑门抵在他手心，掏出手机叫了车，又抬头看他，刚想解疑答惑，温倦迟忽地定住视线，像是不确定般低喃，“梦芜街……十六号……”
“不是吗？”温倦迟在他耳边问，几秒后又似是想到什么，语气有些混乱，“不对，不应该，好像……”
“没记错。”南肆抓着他的手放下，转过身捏住他下巴，不让再回忆，“你没记错，只不过现在换了一个地方，等你醒了就带你去。”
温倦迟不知听没听懂他说什么，不说话也不动作，只看着他。
不一会车来了，温倦迟虽然还能自己走路，但担心马路牙子给他绊倒，南肆还是坚持扶着，即便这人依旧执着于捂他眼睛。
等坐上车，狭小的空间里昏暗无处可躲，他才终于放弃捂眼睛，但也一反常态的话多了起来。
说的最多得是“你怕吗”“别害怕”“马上就回家了”，一连串下来南肆深觉等人清醒了得好好跟他说说。
除了这些，温倦迟似乎是想讲故事来着，回忆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拧着眉心，眼睑垂着叫人看不清神情，但每到这时候，南肆总觉得再不抓住些什么，他好像就要随这黑夜去了。
温倦迟讲的故事不是故事，它颠倒、错乱、破碎。一会下雪、一会写什么、一会起风、一会找不到什么，只言片语，毫无逻辑。它甚是构不成一个最简单的故事，更像是不可言说的深重的心事，所以即便因为酒精麻痹而暴露出那么些许，也是让人看不透的，只有那哀伤越浓。
这是温倦迟学会同南肆讲故事以来扯得最烂的一次。后面他似乎意识到了，垂着脑袋好一会不说话，再出声又是问“害怕吗”“什么时候能到”之类的。
南肆哭笑不得，又起了逗人的心思，他拍了拍心口，说，“怕啊，那怎么办？”
温倦迟看着他拧眉，是在思考。从半开车窗落进的斑驳光影不时从他眉眼间掠过，每一下都是醉人心扉的程度。
南肆欣赏了会，见他眉还蹙着，好心地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要不你抱抱我吧。”
他嘴角噙着笑，估摸温倦迟得思考一会，身上便开始犯懒。因为先前两人靠得很近说话，位置偏中间，刚不觉得，这会硌得慌，正低头寻思挪挪位置往后靠会，一只手突然搂住了他的腰。
接着不轻不重的力道袭来，他被摁进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抱。
下巴搁在温倦迟肩上，南肆还没反应过来，讶异地“嗯”了声。上午让睡觉都犹豫那么久，醉了居然这么配合？
那是不是……
“……”
不能想入非非。
南肆抿了抿唇止住自己即将脱缰野马般放飞的想象，浅尝辄止似的回抱住温倦迟，想过过嘴瘾道，“怎么这回这么主动？”
温倦迟一出声就和他不在一个频道：“这样有用吗？好点没？”
南肆：“……”
他一定是跟尤朗待久了。
闹市区这个点堵，回去路上花了些时间，不知道酒劲还剩多少。到了酒店，南肆一路牵着温倦迟到房间门口，跟那个门锁眼瞪眼对上才想起自己打不开。
“房卡呢，开门吧。”南肆给温倦迟让出位置。
温倦迟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到这来了，坚持道，“送你回家。”
“……”南肆顿了顿，一脸认真地扯，“这就是我家。”
”快开门。”他催道，寻思这样子怎么感觉计划是实施不了了呢？
“这不是——”
“不准反驳。”南肆一手捂住他的嘴，另只手从衣兜摸到裤兜，最后才找到房卡，看也不看往门锁的位置按，空了好几下终于响起“嘀呜”声。
门被推开，黑暗扑面而来，温倦迟下意识又要去捂南肆眼睛，被南肆一个眼疾手快反抵在门板上。
哐当一声，很快在黑暗里归于寂静。
南肆这一下费了老大劲，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刚歇下心跳又十分不长眼地快起来，温度在升高，他本就受不得热，这会只觉得哪哪都躁，方才外面是有风，眼下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一只手摸着黑抓住他的手腕，温倦迟似是有话说，门板发出轻微声响。南肆闭了闭眼，松开手。
“开——”
温倦迟刚说一个字，被几乎是撞上来的南肆堵住了唇。
先是碰到唇角，因为看不见，南肆是寻着刚收手的方向凑过去的，碰上后他勉强收着劲咬了下，然后偏了偏头，甩开搭在额前的发，鼻尖蹭过温倦迟的，正正地亲了上去。
温倦迟大概想说“开灯”吧，亲上去那刻他脑子里的弦“铮”一下断了，只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
逼仄的空间里，温度仿佛在继续上升。
南肆亲得毫无章法，一会碾一会啃的，也不知是不是紧张，除了啃的时候唇一直都紧抿着，啃也真的是小口啃，若不是这么个场景，会以为他单纯地想咬人。
温倦迟大概是被吓到了，这会反应又慢，被亲了也没个动静。
南肆亲了会儿觉得整个人依旧是在烧，哪那都烫，眼睛也是。一时冲动过后坚持没多久便脱了力。
黑暗里看不见，他眼尾红得像是马上要滴血，视线被水雾彻底糊住，一眨眼就能缀下泪来。
半晌，他双手扒着温倦迟肩膀，脑门抵在锁骨下方，眼尾恹恹地耷拉下来，几滴泪掉到温倦迟衣服上。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只是单纯地费力太多觉得累而已。
所以在温倦迟忽然轻轻地把他转了个向，让他背靠在门板上时，南肆大脑都处于放空的状态，任由身体的控制权落到温倦迟手里。只是在感觉到兜里的东西被拿走时，他浆糊般的意识突然动了动，抬手想去阻止。
别开灯。
他说，但并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忽地覆上一片温热。
接着是蒙蒙亮。
预想中刺眼的光并没有洒下，他听见温倦迟暗哑的声音道，“抱歉，想看你。”
“你醉了吗？”南肆浑身的劲都泄了，一根指头都懒得动。
“不知道，或许吧。”
温倦迟叹气似的，看着那微微张着的殷红的唇，半晌，他捏住南肆下颌，低头吻了过去。
不知道醉没醉，索性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