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你》砚之喜

12、第 十一章

　　当天晚上林原清还是没去参加聚会。
　　他是个过份自律的人，他把自己每一天的时间安排得都非常满，一分一秒都不能错过。在暑假到来前，他需要将自己的学习任务提前完成。这样的性格得益于母亲，母亲性格虽然柔和，却柔中带刚。
　　十点钟他完成了两套试卷，水杯空了，便下去打水喝，结果才走到楼梯间，便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老子管你们找谁，这是麻将馆，瞧见没有？快点滚。”
　　林原清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站在楼下的周成冬抬头看向他，还有楼下的两个男人。
　　周成冬已然是不太友好的态度，看见他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他以为今晚两个孩子都出门了，反应过来时便喝道：“回去。”
　　林原清退后一步，就听到其中一个人指着他：“就是他！”
　　那两个人就想往楼上冲，周成冬一手拦一个，大声道：“哎哎哎！咋回事儿！”
　　包厢里的人都闻声出来。本地人护短，知道来了两个外地人，便都站在周成冬这一边。
　　“老板，我们就找那个孩子，那孩子他爸欠了我们工程款。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啊！我们的钱也是血汗钱，他爸骗了我们的钱，那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周成冬没让开的打算：“他就一孩子，你找他，他上哪还你。”
　　“那不行。这今天要给个说法。”其中一个高个的，打量了一下这麻将馆，眼珠一转，“老板，我看你也是个好心人，你是这孩子的亲戚，那自然不能找他，就找你。”
　　周成冬还真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旁边的人说道：“你不找债主，找老周，这是哪来的道理。”
　　“那咱们就找他。”说着就要冲上楼，指着林原清，“你爸名上那么多房产和小公司，怎么着都能变卖些钱来，人死债不能消！”
　　林原清苍白着脸看着周成冬和镇里人拦着那两人。
　　那两人还带了其他人，听到吵闹声，也冲了进来。
　　冲突就这么起来了，有人终于冲过来，跑到楼梯上一把将他拽下来，对方纠着他的衣领，拉着他下来，手里的玻璃水杯就这么碎在脚边。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其中一个男人冲上来一拳击中了下巴。
　　周成冬怒了，大暴脏话：“你们他妈的怎么对一个小孩动手！”
　　现场太混乱了。
　　那些人暴怒的眼神林原清再熟悉不过。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找到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好像，他最近过得太轻松，竟然忘了这件事。
　　嘴巴里都是血腥味。
　　因为那一拳，似乎激发了那些人埋在心底的愤怒。
　　“要是不还钱，就砸！”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原本就是来闹事的，看着也不是好惹的，这些人就开始砸麻将馆。
　　镇上的人没见过这个阵仗，都退了出去。
　　林原清爬起来去拦住那些人，嘶声喊着：“别砸！别砸！”
　　有人听到他的话，原本往地上砸去的椅子，转头就砸向他。
　　林原清下意识手一挡，没有意想之中的疼痛。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手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一手护着他的头。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但这个人马上又放开自己，旋身就是一脚踹出去，将那个人直接踢飞。
　　陈烈和周羽阳，还有其他两个男生冲了进来。

　　陈暮野带着林源清回了家里。姥姥已经睡了，陈暮野只开了前厅的灯。灯光暖黄，各种各样的中药味儿弥漫在空气里。
　　林原清疼归疼，却没有发现声音，也怕惊醒了老人。
　　“脱衣服我看看。”陈暮野说。
　　“啊？”林原清茫然抬起头，似乎还没跟上拍，他有点不明白他怎么跟着陈暮野来了他家。
　　陈暮野见他呆滞，直接动手将他的衬衫解开。
　　他不止挨了下巴那一下，后面也挨了几下，都在胸口。下手还算不得轻，前胸后背都透着微青。陈暮野的脸色不太好看。
　　林原清把衣服扣上，温声说：“没什么。过段时间就消了。”
　　“我去喊姥姥给你配点草药。”陈暮野站起来。
　　“别。都这么晚了，到时候她又得吓到。”林原清站起来，“我真搞不懂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用看医生。”
　　他扣好衣服，便想走。
　　“林原清，你就别逞能了。行，我不叫醒婆婆，我来配。”
　　“不行。”林原清拒绝道。
　　“怕我毒你啊？”陈暮野进药柜，开始捡药，“我天天跟我姥姥混，捡几味去淤消肿的药还是可以的。”
　　他有模有样地挑了一几样药，又去了熬药房。过了半小时，陈暮野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准备糊上他的胸口时，他下意识地双手护胸。
　　陈暮野瞪着他：“林原清，你这什么意思？”
　　“万一你用错了药？”林原清可不敢。
　　“我用的这几样药，止疼化淤。不会疼，也不会刺激伤口。”陈暮野不耐烦地拉开他的手，扯开他的衣服，说得淡定，没有一丝犹豫。他把黑乎乎的一团药膏像糊墙一样地糊上去，药的冰凉刺得林原清倒抽一口冷气。
　　“不会有问题的。”陈暮野语气虽淡却笃定。
　　“暂时相信你。”林原清忍着疼。
　　“等半小时，要是有问题再喊我姥姥……”
　　“陈暮野！！！”
　　陈暮野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看来还是比较惜命。”
　　“……”
　　空间又陡然安静下来。
　　“对了，你……”林原清这才想起来，“你也受了伤。”
　　那个人一把椅子砸下来，是陈暮野挡了下来。
　　陈暮野闻言，动了动胳膊，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痛意，皱皱眉：“要不你帮我也上点药？”
　　“我看看。”林原清忙站起来。
　　陈暮野大方地脱了衣服，背对着林原清。
　　一看就是常年练习的，一身的肌肉。后背线条十分优越，骨相极好。
　　伤倒是没有，稍微有点红。但为了以防万一，林原清还是说给他上药。
　　“没事儿。”陈暮野穿上衣服，“一点小伤。”
　　“哦。”
　　两个少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厅里，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还是陈暮野问道：“那些什么人？”
　　林原清看着墙上那幅字画出神，听到陈暮野问，有问必答：“要债的。我欠了很多钱。”
　　“啧。牛。”陈暮野说。他没别的评价，甚至也没有意外，就这么平静接受了。
　　“不过，”他又说道，“那些人，不像善茬。你被他们找过几回了？”
　　林原清一愣。
　　找过几回？家里出事后，他们来过多次，有时候会是另一帮人，有时候是这一帮人，也去学校闹过，不然也不会转学。但差不多都是相同的手段。
　　今天晚上是后来花莲也来了，带了镇上的一些年轻人，这些人看不好收场，再不脱身，恐怕也走不了。便迅速开车离开。
　　后来是陈暮野说要带他来家里处理伤口，他原本不愿意来，麻将馆被砸成那样，他也想帮着收拾。是周成冬将他推出门。
　　“记不清了。”林原清说。
　　“欠钱要还的道理没错。但是，你真的清楚，你爸爸真的欠了多少钱？”
　　林原清愕然地看着陈暮野：“什么意思？”
　　陈暮野叹口气：“找你要钱，你就给？没有凭据？光靠闹事？”
　　“……”
　　陈暮野心里明白了几分，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那些人暂时不会来找你了，至少我保证在你读完高中前。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今晚就在这里睡吧。你睡我房间。”
　　林原清还陷在他说的那些话里，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啊。我回去吧。”
　　“你叔那边收拾还要好一会儿，警察也会过去处理。你叔的意思是，让你明天再回去。”
　　他当时先上车，陈暮野落后面，周成冬确实找他说了两句话。
　　林原清心渐渐下沉。
　　陈暮野没注意，推着他往里屋走：“你先去洗个澡，把药洗了没关系，睡前我再帮你涂一次。”

　　陈暮野的房间没有平常男生的凌乱，收拾得干净，而且十分简洁，连一丝多余的东西也没有。七八平方的睡房，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简易的台灯。书架上倒是摆满了书。
　　他洗完澡后，陈暮野才去洗澡。
　　房间里开着灯，他站在书架前，书架上的书居然都是经商，经管类型的工具书。最下面一排才是漫画，不过看起来都没有开封，纯粹是买来凑数。
　　“有想看的漫画没有？”陈暮野擦着头发走进来，看到他蹲在书架前，随口问道。
　　林原清站起来：“我也不爱看漫……”
　　他迅速又转回身：“你怎么不穿衣服。”
　　“啊？”陈暮野看了看自己，“我没拿裤子去浴室。”
　　陈暮野上身啥也没穿，下身就围了一条浴巾，而且要掉不掉的样子。陈暮野像是没事人一样，扯开浴巾，找出睡裤套上。
　　陈暮野看到林原清站得笔直，一直没转身，嘴角一勾，走过去，手顺手搭上他的肩：“你不会没和男生一起洗过澡吧。”
　　林原清魂都吓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之前周羽阳和他说过的那个八卦。
　　陈暮野靠得很近，他搭着林原清的肩，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珠，他的下巴居然还靠在他的肩膀上，头发上的水珠就这么滴落在他的锁骨处，凉得林原清浑身一颤。
　　“林原清，你真的好乖。”陈暮野调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蛊惑。
　　林原清一把推开他的脑袋：“你他妈离我远点！”
　　陈暮野哈哈大笑：“你脸红了噢。”
　　林原清一脚踹过去，被陈暮野闪开了。
　　“陈暮野！！！”
　　林原清真的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随手捞起陈暮野刚刚用过的浴巾甩了过去，却被陈暮野一把拉住，然后用力一拽，林原清一个没站稳，踉跄两下，就往前扑。
　　面前就站着陈暮野，好整以瑕地张开双臂看着他。
　　“滚开！”林原清在倒向他怀里前，咬牙切齿。
　　“哦。”陈暮野往边上一站。
　　林原清趴在地上，脸部朝地。
　　“陈！暮！野！你！是！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