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7、第 7 章

　　按照翩翩的意思，在家附近找个诊所就能处理，可何煦坚持要到她常去的医院，找熟悉的医生。方向盘在他手上，翩翩抗议无效，好在她常去的那家中医院并不算远。

　　中途路过一处减速带，车颠簸了一下，扯动了肩膀，翩翩疼得龇牙，却一声没吭。

　　何煦说：“疼就喊出来，又不犯法！”
　　翩翩摇头：“你知道我们这个行业，伤痛在所难免，稍微有点病痛就喊出来，那岂不是每天都要哭哭啼啼的！”

　　她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可何煦心里却不认同，嘀咕了一声：“歪理！”
　　尽管声音很小，翩翩还是听见了。她抱着受伤的手臂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着他，“我发现，你人不大，脾气却不小！”

　　何煦斜了她一眼，继续开车，没有理会。

　　翩翩笑得更开心，“你们男生是不是特别讨厌别人说你们年纪小？你说实话，咱们在烧烤店遇见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因为我喊你弟弟，你才不理我的？”

　　何煦“哼”了一声，“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愿意跟陌生人搭话。”

　　不愿意和陌生人搭话？那你还主动坐到我这一桌来！这话翩翩只敢在心里说，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小屁孩有多倔！她用好的那只手艰难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心想，你不是会百度吗？我也会！

　　她在手机上输入何煦的名字，没想到第一个联想的词条就是何煦的女友，下面紧跟着的每一条都是他的绯闻。

　　何煦余光扫了一眼，看清手机上的内容，心里别扭极了。解释吧！好像没有必要。被误会吧，又觉得不好。

　　眼看着翩翩的手从百科滑过，点进其中一条绯闻，他开口说：“没想到你还会看这些八卦新闻！”

　　翩翩看得津津有味，撇嘴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何煦笑问：“谁这么说你来着？”
　　翩翩嘟嘴：“唐筱宁那个丫头。”

　　“那天跟你在一起的小丫头？她还教你什么了？”
　　“她告诉我无风不起浪。”她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刚刚你说这些八卦爆料半真半假，那你说说，有关你的这些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何煦不屑，“这些八卦新闻都是写出来博流量的，你还真信！”
　　“倒也不全信，但还是那句话，无风不起浪，难道全是假的？”

　　有关他的绯闻，何煦自己也看过，无中生有的占多数，可就像她说的，十句里总有一句是真的，至少他确实有前女友，这让他无法开口辩驳，只说了句：“清者自清。”
　　“这句话说得倒没错！”翩翩放下手机，不再开他的玩笑。

　　车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中医院。

　　导诊台的护士跟翩翩很熟，不用她说，直接帮她挂了骨科的号。
　　护士把身份证还给她：“今天院长在，您可以直接到他的办公室。”

　　翩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伤，不值得劳动他老人家的大驾！”
　　护士捂嘴笑：“你是怕被院长唠叨吧！”

　　翩翩笑嘻嘻说：“这次真是意外，不是在舞台上受的伤。可你知道你们院长，我怎么说他都不会信的，回头又要逮住我教训，比给他学生上课还夸张！”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这小丫头，是嫌我啰嗦？”

　　翩翩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心想下次可不能在人背后说别人坏话！她脸上堆笑，转身说：“哪能啊！师爷，我是怕您老人家忙，我这点小伤，不值得耽误您时间！”

　　站在她面前的老人七十岁上下，精气神十足，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年轻不少。他虽说起话来威严，但长得慈眉善目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感。沈昌义，中医界的泰斗，是翩翩母亲的研究生导师。翩翩初来北京的那几年，她母亲跟着陪读的同时，就是在这家中医院工作的。

　　翩翩十几岁就在这家医院看病，从小到大，她只有心虚犯错的时候才喊师爷。

　　沈老爷子自家外孙女不在身边，把翩翩当成亲孙女似的，故意沉下脸：“又光荣了？这次是哪儿掉了？”

　　翩翩扯了扯挂在她脖子上的那件衣服，“您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明知故问！”担心师爷真生气，话锋一转：“真不是大事儿，脱臼了而已，如果有的人肯出手帮忙，我自己在家就能解决的！”

　　她这一招祸水东引没有奏效，反而让沈老爷子把目光放在何煦身上，见这个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我们家小叶子交男朋友了？”

　　翩翩没想到他老人家想到那去了，立马开口澄清：“邻居家弟弟而已，您想多了！我这吊着胳膊怎么开车啊！我请人家帮个忙！您不要搞得人家尴尬嘛！”

　　何煦并不觉得尴尬，但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顿感不满，他跟沈老爷子问了好，然后对翩翩说：“我去趟洗手间！”

　　翩翩跟着沈老爷子进了诊室，不到一分钟肩膀就被接上了。如她所料，她在里面接受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教育才得以脱身。

　　何煦并不是真的要去洗手间，他一直站在诊室外面，里面的谈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曾经受过的那些伤、那些他所不熟悉的名词，他都听进去了。

　　从医院出来后，翩翩想自己开车，她跟何煦要车钥匙。
　　何煦却说：“怎么？用完就想丢啊！你自己开车，打算把我扔下？”

　　一句话能噎死人，翩翩气得要死，却不好发作，解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吗？只是……算了，还是你开吧！”

　　医院的停车位满了，来时，何煦将车停在对面的一家药店门前。

　　翩翩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何煦却没有立刻上车，他走进药店，不一会儿，拎着个袋子从里面出来。
　　他把东西放在翩翩怀里：“在冰箱里放一个小时，然后放在肩膀上冰敷。”

　　翩翩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能重复使用的冰敷袋。她诧异：“你怎么知道用这个冰敷的？”
　　何煦说：“前台的护士告诉我的！”

　　她又不是第一次来，前台的护士才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些。可她没有拆穿他，什么也没有问，毕竟今天他帮了自己不少忙，小朋友别扭，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她没有追问，何煦松了口气，牺牲色相的事他是不会承认的！可转念一想，平时跟粉丝合影、签名的事也不少，今天完全是相同的情况，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何煦开车往家的方向走。

　　翩翩说：“我不回家，我下午要到院里去！”
　　何煦问：“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工作？”

　　翩翩无所谓：“这不都已经接上了吗？我一开始就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你非要小题大做的！”
　　何煦转过头去，不理她。

　　虽说只见过短短两次面，每一次他都没有好脸色，可翩翩一点也不怕他，可能他年龄比自己小的缘故，看他生气的样子，她还觉得挺有意思，心里默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不高兴”。

　　车最终还是停在了舞剧院的门口。

　　翩翩拿出手机打算给他叫个车回去，可何煦坐在驾驶位上没动，把车窗摇下来，对站在路边的她说：“小叶子，车借我一下午，你不介意吧！我的车那天晚上帮你打架的时候刮坏了，送修了。”

　　翩翩不记得那天晚上他的车在哪里磕碰到了，但他提起自己受他帮助的事，她又不好拒绝他。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可这才见第二面就开口借车，未免有点过于亲近了。而且他刚刚叫自己什么，小叶子？只有长辈这么叫她！他这样一开口，好像平白把自己给喊成了他的小辈。

　　何煦见她犹豫，作势要下车，一副受伤的表情，“算了，是我不懂事了！咱俩也不熟，你不愿意把车借给我也正常。打车的钱我还是有的，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

　　再说下去就是她忘恩负义了，翩翩妥协：“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急呢！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帮了我两次这么大的忙，我没忘，我都记着呢！我至于连借个车都不舍得吗？你开走吧！晚上把钥匙送到家里就行。”

　　何煦还是要下车，“算了吧！好像我帮你的忙求回报一样！”

　　翩翩拱手作揖：“算我求你了，哥哥，你是我哥哥，你还是把车开走吧！这跟你帮我忙没关系，我心甘情愿借给你的，好不好？”

　　那两声哥哥让何煦心花怒放，嘴角不自觉上扬，担心她发现，转头去看前面，漫不经心问她：“你晚上几点下班！”
　　“大概六点半吧！”

　　何煦把车重新打火，“好，那我过来接你！”

　　倒也没这么深的交情，借车给他，还要他来接自己下班。翩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他根本没理她，一脚油门就开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