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45、第 45 章

　　翩翩跟袁津晨同时转过头去。

　　何煦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羽绒服搭在手臂上，声音也有些颤抖。

　　翩翩向着他走过去。
　　何煦迎过来，几步就走到她面前。

　　何煦用余光扫过袁津晨的脸，还有他手上的大衣，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很快又各自错开目光。

　　袁津晨重新穿上自己的外套，向后退了一步。

　　何煦低头看向翩翩：“吴悠姐怎么样？”
　　翩翩指了指病房的门：“她挺好的，生了个女儿，很可爱！”

　　何煦把手上的羽绒服罩在她身上：“你脸色看起来好苍白！我们先回去吧，睡一觉，等晚上再来看吴悠姐！”
　　“我正打算回去！”

　　翩翩任由何煦牵着她的手，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袁津晨说：“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了！”
　　袁津晨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何煦直接从机场赶来的，两人都没开车，出了医院门后，拦了辆出租车。

　　两人坐在后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翩翩靠在何煦身上闭目养神。

　　今天晚上对她来说，不知为什么特别难熬。明明生孩子的是吴悠，她却觉得身上疲累极了，整个人像是被碾碎了又重新拼接起来。

　　何煦抱着她，却有自己的心思。他想问问她最后跟袁津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等不到自己，打电话给袁津晨来帮忙？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了解翩翩，她不是个优柔寡断，会跟人藕断丝连的性格。但当时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到落在她身上的那只手，他无法控制，嫉妒到发疯。他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那个人的怀抱。何煦知道自己的嫉妒毫无道理，但是这样的想法却不停出现在脑海里。

　　他想问问她，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可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她刚陪着她最好的朋友经历过一场浩劫。她在他怀里，呼吸似乎都变得格外轻，什么样的话，他也问不出口了。

　　路上，翩翩睡着了。
　　车开到楼下，何煦打开车门要抱她，她却醒了。

　　两个人下了车，出租车开走了，翩翩却站在原地没动，伸手要何煦抱。
　　何煦一时有些发怔，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脆弱。

　　站在路灯下，看不见她泛红的脸颊，她可以肆无忌惮，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撒娇，要他背她。
　　他弯下身，她一下就跳上去。

　　“出发吧！我的骑士！”
　　经过一路，她似乎养足了精神，突然开始变得活泼起来。

　　她在他耳边说：“你不知道，我今天可想你了！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怕你担心，本来打算先不告诉你吴悠的事的！可是听到你的声音……”

　　“所以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来帮忙吗？”何煦的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翩翩却听见了，她挣扎了一下，从他背上跳下来！
　　“何煦，你什么意思？”

　　他站在路灯下，脸上晦暗不明：“叶子，我希望你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能想到来依靠我！我早就说过了……”

　　翩翩知道，他在乎的就是刚刚在医院见到了袁津晨。虽然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问，但她知道，他因此而不高兴，只是隐而未发罢了。

　　她都知道，但却并不想解释。早在遇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袁津晨早已成为过去式了，为什么现在还要纠缠在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一个人！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纠缠。

　　刚刚在电话里，她并不是刻意回避这件事，只是因为担心吴悠，想得没有那么周全，况且她根本没料到袁津晨会跟郑启文一起过来。

　　“所以，你觉得是我打电话叫袁津晨过来的，对吗？你觉得我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你而是他，对吗？我如果能从袁津晨那里得到安慰，我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你！”

　　何煦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心里明明知道翩翩根本不会这么做，可还是控制不住那样想，控制不住脱口而出那样的话。

　　他想要解释，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短暂的沉默，听在翩翩耳朵里，无疑是一种默认。

　　她甩开他的手，往电梯间走。
　　何煦追上去拉住她。

　　翩翩的声音极度克制：“何煦，我现在很累，头痛得很，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下午还有彩排，我现在只想上楼睡一觉！”

　　她生气了，何煦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竟然有些高兴。一直以来，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坚韧而自立的，好像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她内心深处，不轻易袒露。

　　他激动不已：“翩翩，我只是……我以为你心里觉得我不能给你安全感，不能让你依靠，所以我才……”

　　翩翩根本不理他，尝试着甩开他的手。
　　何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拿年龄说事！”

　　翩翩被他气笑了：“何煦！你不要倒打一耙，我什么时候拿年龄说事了！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可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见她面上的表情有所松动，他说：“我有什么办法，我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只是看他给你披衣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嫉妒到不行！”

　　何煦不是发现她今晚的改变，以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的事，她总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来时，在出租车上，她明明脆弱到一直想要依靠他，他却因为一时的嫉妒没有抓住时机，却一个人在生闷气，现在真是懊恼无比。

　　好在听到他这样说后，翩翩虽然没有说什么原谅他的话，但是明显走路的脚步慢下来了。
　　何煦要跟刚才一样背她上楼。

　　翩翩转身按下电梯，拒绝了：“你少来！莫名其妙跟我发脾气，我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有了笑容。
　　回到家后，翩翩洗了个澡。外面天色渐明，天边泛出一点青白色。一整晚没有睡，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吹头发。

　　何煦走进来，看见她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样子，从更衣室搬了一张椅子进来让她坐下，然后接过吹风机。
　　翩翩没有再拒绝。他的手指穿过她头发的一瞬间，她甚至还舒服地叹了口气，在他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何煦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在关掉吹风机的那一瞬间，他听见她说：“我不知道他会来！我找不到郑启文，才不得不给他打电话的。”
　　声音很轻，落在何煦耳朵里，却宛如天籁，他还以为她不会解释的。

　　“好了！我都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该乱吃醋！”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把她抱到床上，“天都快亮了！你好好休息吧！中午之前我会叫你起床的！”

　　何煦拉上房间的窗帘，把两个人的手机都调到静音，然后从另一边上了床，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这一晚上，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有些漫长了，有些事情虽然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是却在两个人心里的某个角落，都落下了一点痕迹，可谁也没有发现，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会被翻找出来。

　　中午，何煦订的闹钟响起，他在翩翩之前睁开眼睛，轻轻推了推她。
　　她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在他脖颈里蹭了蹭。

　　“好困啊！”
　　第一次见她赖床，他有些好笑：“要迟到了！快起来吧！”

　　翩翩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两个人收拾好后，从家里出来，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身后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个人被吓了一跳，一齐回头。
　　只见何曦从何煦家出来，靠在墙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

　　翩翩没有见过何曦。
　　何煦有些手足无措，喊了一声“何曦”，“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曦说：“我昨天晚上来看我的弟弟，可惜他不在家，我只能睡在这了！你不来见我，我只好来见你了！”
　　翩翩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小声问何煦：“怎么？你没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

　　何煦轻轻摇了摇头，跟何曦解释：“我本来是要找机会告诉你的！”

　　何煦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何曦，其中的缘由跟范一辰的猜测毫无关系。他知道，何曦放弃舞蹈跟那场演出甚至父亲的离世毫无关系。有些事情，如果真的热爱，但是却不得不放弃的时候，是舍不得再提起来的。何曦就是这样，她放下自己珍惜的梦想，是为了全身心投入到家里的生意中去，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何煦叹了口气：“怎么？范一辰那小子告诉你的？”

　　“你不要给我转移视线，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跟翩翩从苍山回来之后，妈妈就告诉我了！”何曦瞟了一眼翩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妈妈可是第一时间跟我通报了这个好消息，说我的偶像被我亲爱的弟弟给骗回家了！我等着我的好弟弟跟我来分享这个消息，但是却一直没等到，我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何曦想起什么，故意逗他：“还有，上次你给我的那个签名，真的是你同事给你的？没想到自己女朋友的签名还要从同事那里讨？”

　　“什么签名？”翩翩从何煦身后走出来，“难道这里面还有故事？”

　　何曦笑着点了点头。

　　翩翩走过去挽住何曦的手臂：“走！你跟我说说！他都背着我们做了些什么！明知道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介绍我们两个认识！”

　　何煦急道：“小叶子！你不是着急去上班吗？”
　　翩翩头也没回：“来得及！喝一杯咖啡的时间总是有的！”

　　看着两个人消失在门后，手挽着手跟亲姐妹似的，何煦心想，这就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他可是从小一路跟何曦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何曦有多喜欢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