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44、第 44 章

　　几天后，《化蝶》的联排步入正轨，结束的时间提前到每天七点，翩翩决定搬回家住。

　　搬家当天，她正在宿舍收拾行李，接到吴悠家保姆的电话，说吴悠在医院马上要生了。

　　翩翩立刻放下手上的行李，飞奔出宿舍楼，来不及取车，从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路上，她跟阿姨仔细了解了情况，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吴悠却突然在家里发作。当时，家里除了吴悠和保姆没有别人，救护车将吴悠送到了离家最近的妇产科医院。

　　翩翩赶到医院时，吴悠已经进产房了，走廊上只有保姆一个人。

　　保姆见到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你可算来了！”
　　翩翩安抚她，然后问：“孙阿姨，郑启文联系上了吗？”

　　“我打过先生的电话了，但是没人接。”
　　“那他家里呢，一个也没来吗？你通知过了吗？”

　　孙阿姨面露难色：“我没有先生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只有先生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翩翩也是病急乱投医，郑家一直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吴悠到现在还叫郑启文的妈妈“阿姨”。可翩翩也没想到，生孩子这样关键的时刻，郑家也能不管不问。

　　吴悠自己家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她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婚，父女俩只有逢年过节时能见上一面，她那个爸也是个靠不住的。

　　翩翩想了想，找到郑启文的电话，连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时，产房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手术服的护士，大声喊：“吴悠家属？吴悠家属？”

　　翩翩忙走过去。
　　“吴悠的家属？”

　　翩翩点头。
　　“吴悠现在的情况得转剖腹产，需要家属签字同意，她丈夫来了吗？”

　　“她丈夫人在外地出差，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护士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孙阿姨，“您是吴悠的母亲吗？”

　　孙阿姨摇头。
　　翩翩解释：“护士，她家人都在外地，目前身边就我一个朋友。”

　　“这种情况最好是由产妇的直系亲属来签字，一个直系亲属都没来吗？她自己的父母也可以！”
　　翩翩问：“护士，我签可以吗？”

　　“正常情况下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的！”护士也有些为难，“要不你跟我进去，跟她商量下，她本人签字也可以！”
　　翩翩被带进产室，吴悠躺在一张临时的待产床上，医生正在交涉把她转到手术室。

　　吴悠见她进来，躺在床上虚弱地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翩翩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不知怎么就有些难受，眼泪差点掉下来，强忍住了，安慰道：“悠悠，你放心，有我在呢！”

　　吴悠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没问郑启文为什么没来，对护士说：“我自己签字吧！有什么情况麻烦你们通知我这位朋友就行，她能替我做主！”

　　护士交代了些术中和术后的风险和注意事项，然后让吴悠签了字。

　　从产房出来后，翩翩又尝试打电话给郑启文，仍然无人接听。她想起吴悠刚刚失望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袁津晨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声音里带着讶异：“翩翩，你……”
　　翩翩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奔主题：“我求你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说吧！我会尽力帮你办到的！”

　　翩翩深吸了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拜托你帮我找到郑启文！你告诉他，他老婆现在在医院生孩子！不管是他这个老公本人，还是他家里，哪怕有一个喘气儿的，现在马上给我来医院！”

　　“好的！我知道了！这么晚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翩翩不想听这些无谓的关心：“我短信把病房地址发给你！你找到人了短信告诉我一声就行！”

　　分手后，翩翩删了袁津晨的微信，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她是永远不会再联系他的。袁津晨也知道她，对于她冷漠的语气，只是叹了口气。

　　孙阿姨回家去取待产包了，刚才来得匆忙，产妇和孩子用的东西一概没带。
　　挂断电话后，走廊里只剩下翩翩自己。

　　那些焦急地在产房外徘徊的人们，他们的身影在她眼里影影绰绰的，似乎特别遥远。她突然感到十分无力，整个人靠在墙壁上不停地喘气。

　　突然间，好想念何煦，想要在他的肩膀上靠一会儿，哪怕什么也不说。
　　她知道何煦今天晚上有工作，很可能接不到她的电话，但她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何煦的号码。

　　果然，电话响了很久，耳边响起的只有彩铃声。

　　翩翩不断鼓励自己，吴悠还在手术室，她一个人要坚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挺过来的，可人一旦有了依靠，软弱总是会随之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委屈。

　　翩翩调整了下情绪，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电话就响起来了。
　　翩翩第一次知道，何煦的声音那么好听，好像承载着整个冬天的阳光。

　　“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想我了？你现在乖乖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一睁眼就能看见我了！”

　　翩翩知道，他是明天早上的航班回京，根本不可能在她睡醒的时候就见到他，况且，今晚她恐怕也睡不了了。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那边的声音沉下来：“怎么了，叶子？有事吗？”

　　翩翩的眼睛有些湿润：“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叶子，你到底怎么了？我听你声音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瞬间，所有被压抑的情绪都涌上来，翩翩不再坚持，把刚发生的事情讲了，语不成句，完全没有逻辑。

　　何煦还是听明白了，安抚她：“叶子，你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很快的，可能半个小时，吴悠姐就能出来了！你一定要坚强，这样才能好好照顾她，对不对！”

　　翩翩点头。
　　他继续说：“叶子，不要怕！我凌晨能回去，等会儿我在飞机上联系不上，有什么事你打嘉荣姐的电话！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我让嘉荣姐先过去陪你！”

　　翩翩要拒绝，何煦已经在电话里跟傅子钰他们说改签机票的事了。
　　电话挂断后，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方嘉荣真的来了。

　　翩翩和她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简氏珠宝的慈善拍卖会，那一次她公事公办，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今天，或许是换了身装扮，方嘉荣看上去随和许多。

　　“小煦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过来陪陪你！”她递给翩翩一杯咖啡，“喝一点吧，暖和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翩翩接过来喝了一口，喉咙里的热气让她哽咽的情绪得以舒展。

　　还没来得及道谢，方嘉荣又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有经验。生孩子虽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但我见过的所有母亲都非常坚强。至少在忍受疼痛这件事上，女人要比男人强很多！”

　　“你……”翩翩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方嘉荣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有个六岁的女儿，我一个人带着她。你放心，有小朋友的陪伴，人生会越来越好的！等回头再去想起这天，没有出现在产房里，后悔的只会是郑启文！”

　　翩翩听她这么说，似乎认识郑启文，还知道郑家的情况，但又不愿多说。
　　翩翩也没有多问。

　　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翩翩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护士说：“是个女儿！虽然眼睛还没睁开，但一看就跟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方嘉荣凑近了看了一眼孩子：“跟妈妈是挺像的。翩翩，你是这个孩子的踩生人，她以后会跟你一样温柔又坚定！”
　　翩翩听她这样夸自己，笑了：“我还以为你不看好我跟何煦在一起！”

　　方嘉荣耸耸肩：“的确！作为经纪人，带一个谈恋爱的艺人要麻烦很多！但何煦是不受约束的性格，我本来就没打算管着他！不过，在见到你之后，我心里轻松不少。如果换一个人，我可能要头痛一阵了！”

　　说话间，吴悠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她们两个跟着一起转移到病房。
　　郑启文是凌晨四点钟到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袁津晨。

　　袁津晨跟郑启文都认识方嘉荣，竟还喊了声“嫂子”。
　　方嘉荣微微颔首，转头对翩翩说：“既然她老公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翩翩要送她出去。
　　方嘉荣却拒绝了：“不用客气了！你穿得这么少，回头再感冒了！到时候小煦该怪我了！”

　　翩翩没再坚持，她自己也才发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还是初冬时放在宿舍的，当时情况紧急，她竟完全没觉得冷。

　　郑启文在病房里陪吴悠和孩子。
　　方嘉荣走后，走廊里只剩下翩翩和袁津晨两个人。

　　深夜的医院，安静极了，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翩翩是想要进病房再看看吴悠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不适合逗留在这。

　　“那个我先……”
　　“方嘉荣她……”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袁津晨想问她怎么认识的方嘉荣。

　　翩翩说：“她是我男朋友的经纪人。我找不到正启文，请她过来帮个忙！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彩排，我先走了！”
　　袁津晨点头，看到她身上的大衣，脱下自己的外套，准备给她穿上。

　　翩翩一侧身避开了。

　　这时，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