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21、第 21 章

　　初雪并未下整夜，到后半夜，雪停了。第二天，太阳升起，地上薄薄的积雪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何煦的表白跟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一样，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早上出门时，两个人在电梯里遇见。不同于上一次的刻意躲避，这回翩翩淡定自若，好像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何煦还是发现她跟平时不一样，她浑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两个人的眼神并没有对视，他却感受到她此时眼睛里一定蒙着一层薄薄的怒意，来自于他昨晚的告白。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

　　眼看电梯就要到一楼了，他伸手按灭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又下了两层后，停了下来。

　　翩翩余光瞥了一眼，伸手就要去按电梯，却被何煦一个侧身给挡住了。
　　“你为什么无视我？”说着，故意摆出一副势必要将昨晚的事情讲清楚的架势。

　　翩翩却不接招，她微微一笑，像在舞台上一样专业，“早啊！”
　　何煦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他无奈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翩翩装傻，“我并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你说得很对，邻居间见面打个招呼是基本的礼貌，我不应该无视你！”说完，又试图去按电梯。

　　何煦索性整个人挡在电梯门前，死死地按住关门键，他直视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昨晚的问题，你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怎么看？”

　　翩翩的身高刚过他的肩膀，如此近的距离，她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并不想直面他，于是眼睛死死盯住他的肩膀，不发一言。直到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她突然明白过来，这场感情的角斗中，感到不自在的并不是她一个人。

　　她释然，后退一步，抬头看着他：“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何煦放开按着电梯的手，往前逼近了两步，微微俯下身，“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翩翩扭过头，不愿回应。

　　何煦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轻，好像自言自语一般，“你错了！大错特错！你这么说就把我看成了一个轻浮的人，可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的喜欢里有多少真心，我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说完，他转身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翩翩本应该轻松的心情却突然沉重起来。她的脑海里全是他离开时落寞又倔强的背影，原本已决意冷却的心被愧疚占满了。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她真的是仗着他对自己的喜欢，说出去的话才那样伤人，那样肆无忌惮？

　　整个一上午，翩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首席演员不需要参加集体早课，可她习惯了和其他演员一起，只要没有别的工作，她一定不会缺席。今天破天荒只上了半节课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早退了。

　　午饭没有在院里吃，吴悠约她出去逛街。
　　按理说，工作日的商场人不多，今天却里里外外挤满了人。翩翩被吵得头疼，提议换一家来逛，吴悠却不同意，她喜欢热闹。

　　吴悠是个北京大妞，社交能力一级，没一会儿就跟门口的保安套上话，原来今天下午有一场珠宝品牌的活动，请了明星过来，至于是哪位明星，保安大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名字。

　　一楼扶梯中间搭了舞台，旁边摆着人形立牌，吴悠想过去看，翩翩不想凑热闹，硬拉着她去走直梯。
　　电梯从B2层升上来，门打开的一瞬间，翩翩心想，不用去看什么人形立牌了，一比一等比例还原真人就在眼前。

　　跟早上在电梯里见到的他不同，何煦此时换上了一套钢灰色的西装，头发全抓到后面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平时比起来多了几分凌厉，有点像他们在烧烤店第一次见面时，不苟言笑难以接近的样子。

　　翩翩竟有些不适应，可想想又觉得矫情。她要的不就是人家跟自己保持距离吗？现在如愿以偿，怎么反倒觉得不能接受！

　　吴悠认出他来，惊呼一声：“何煦！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在翩翩家见过的！”
　　何煦颔首，彬彬有礼道：“当然！吴悠姐，你的名字，我没记错吧！”
　　“没错！没错！”吴悠一脸花痴像。

　　翩翩被彻底无视了。她站在一旁腹诽道，吴悠姐？她还以为他不会说“姐”这个字呢！怎么换了一个人叫得这么顺嘴！

　　何煦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同样震惊无比，她们可从来没见过何煦这样“乖巧”。而且刚才说什么，在谁的家里见过？一听就是个女孩的名字！有八卦！

　　她们并不知道当事人此刻就在电梯里，毫不掩饰脸上兴奋的表情。
　　翩翩的头差不多要埋到胸口去了。

　　激动过后，吴悠突然发现气氛不对，她才不管有什么人在场，问翩翩：“你们俩怎么了？连句话都不说，吵架了？”
　　翩翩摇头。
　　何煦却点了点头。

　　“哦，那我知道了，看来是真吵架了！”吴悠察言观色，突然对何煦说：“你不知道，我们翩翩在外人面前可随和了，从来不乱发脾气。你惹她生气，你要反思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何煦特别上道，立刻说：“是啊！我知道肯定是我的错，可我想了一整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吴悠姐，我今天有工作，来不及细聊。你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你给我好好传授下经验！”

　　两个人当着翩翩的面加上了微信，好像这件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开口，不说话又觉得憋屈，最后只有生闷气的份。

　　这电梯怎么还不到！翩翩侧头一看，原来根本没按楼层。
　　她没有回头，拔高了声音问：“你们到几楼？”

　　没有人回答。
　　很快，她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何煦已经站到她身后：“一楼，谢谢！”

　　翩翩气急败坏地转过身：“那你为什么刚才不出去！”
　　何煦笑：“你一见我就把电梯门关上了，我怎么出去！”

　　好像她挡了他的路似的，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

　　何煦的一个助理和一个宣传，她们脸上的表情用精彩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刚听到八卦，下一秒就见到女主角，简直是大型吃瓜现场！更令人震惊的是何煦颠倒黑白的本事，明明刚才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是他不着声色地拦住了她们两个，现在怎么就变成人家美女姐姐“囚禁”他了！

　　翩翩吃了个哑巴亏，一出电梯，她就跟吴悠说：“明天不许你跟他吃饭！”

　　吴悠一脸戏谑：“你这话是针对谁说的？如果是我，你恐怕不能限制你朋友的人身自由。如果是那个小帅哥，你站在什么立场不许我跟他吃饭。邻居？那你可管不着！男朋友？我没听你说过，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位男朋友啊！”

　　翩翩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随便你吧！我才管不着呢！”

　　吴悠知道她这个人脸皮薄，并没有再追问，两个人一起在四楼逛了母婴店，买了一些婴儿衣服和待产用的物品。

　　何煦参加的品牌活动在他走出电梯后不久便开始了，整个商场里都能听到一楼的音响声。
　　这场活动的主办方是简氏珠宝，其联合一个手表品牌推出了一款镶有蓝钻的腕表。何煦此次活动除了为品牌站台，同时也宣传那档说唱综艺。

　　节目首期已经在视频网站播出，反响不错，主题曲意外火爆。
　　台上，主持人问起主题曲的创作灵感。

　　这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起这个问题，这首歌是何煦和PUSH的谷雨联合创作的，两个人对于这首歌的解答早准备好了标准答案。
　　可何煦今天却一反常态，突然联系到爱情这个话题上来。

　　他说：“最近有人问我爱一个人是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认真想过，爱本身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像每天要吃饭睡觉一样，是本能。但爱一个人并不简单，能遇见一个让你甘之如饴的人，即使在一个八十亿人口的地球上也并不容易。没有人会对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用随随便便的态度来对待。”

　　主持人被何煦的这番话惊呆了。像这样的活动完全是为了宣传产品，又不是什么访谈节目，并不需要什么掏心窝的话，况且还是台本上根本没有的。虽说艺人配合度高是主持人求之不得的，可这位说的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表白。

　　主持人脑子飞速旋转，想着怎么把这些话给圆回去，可他是娱乐记者出身，职业习惯使然，没等大脑思考过来，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不知道哪位朋友有幸，曾经跟您讨论过这样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主持人自己吓得直冒冷汗。

　　现场一度安静极了。

　　经过短暂的死寂般的沉默，何煦笑了笑：“这是我下一张专辑的概念，除了我自己创作的作品，也会跟其他厂牌的rapper合作，所以我们对于爱情是什么，曾经探讨过不少类似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我相信等歌迷们听到作品，也会有自己的理解。毕竟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独白，对吧！”

　　主持人松了口气，跟着说了一些对爱的不同见解，然后推进了活动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