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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翩翩当然记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不断欠他的人情,而他连让她请一顿饭的机会都不给,这人情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尽管心里清楚他此时此刻完全是在扮猪吃老虎,可眼前就是药店,他的手也的确受伤了,而且已经肿起来了,流血的地方结了痂,模糊一片,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怜。

      翩翩叹了口气,从车上下来,进到药店买了碘酒和纱布。
      出来后,不见他的身影,一抬头,望见他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冲她招手。

      她走进去,同他并肩站在落地窗下的长桌前。
      他递过来一瓶热的柚子茶饮料,“喝两口暖和一下吧!”

      翩翩接过来放到一边,抓起他受伤的那只手,像一个称职的护士对待病人一样,一丝不苟地为他处理伤口。
      伤口虽看着骇人,其实并不深,只是手掌侧面蹭掉了一层皮。碘酒消过毒后并没有再流血,可他还是疼得吱哇乱叫,惹得值班的收银员频频往这边看过来。

      翩翩瞪了他一眼,他才安静下来。他不喊痛了,却拿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头顶的吊灯太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的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比灯还亮,看得人脸发烫。
      翩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包扎好伤口后,随便打了个结。

      “好了!”她从座椅上站起来,“我们走吧!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何煦坐在原地不动,突然指向窗外,“你看!下雪了!”

      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花,细细碎碎的,在路灯下泛起点点银白色的光,好像闪烁的星星一样。

      翩翩看得有些入迷,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恍惚间,他牵起她的手走出便利店,她竟也忘了拒绝。

      雪花落在脸上很快化掉了,冬夜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冷了。
      翩翩的心情原本糟糕透了,她长到这么个岁数第一次进警局,还是一晚连续两次,可现在这场不期而遇的初雪,仿佛将一切烦恼都融化掉了,她伸出手去让雪花落在手心上。

      何煦学着她的动作,雪花也落在他手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凉丝丝的感觉直击内心。飘着白雪的冬夜,有一个人能够跟你感受一样的寒冷,这样的时机有多难得,那些从遇见她开始就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他突然就不想再藏着了,选择时机不如抓住机遇。

      何煦收回自己的手,转身看向她:“叶子,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翩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什么意思?我怕什么?”

      他有些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翩翩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我没什么好问的啊!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听不懂!”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跟陈谌打架?还是小白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你说了,所以你才故意不在我面前提起的?从派出所出来后,你一句也没问过我!”
      翩翩低头:“你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虽说做法上激进了一些,但也可以理解!”

      如果换做平时,她给出这样冠冕堂皇答案,他一定会气得半死。可今天他突然明白了,她这个人看上去强势,其实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她对那个小跟班的态度就可见一斑。她的性格像海,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走近了就能看见上面泛起的层层波浪。

      她越平静,他越开心。

      何煦用手轻轻捻了下落在她发梢上的雪花,“所以,小白什么也没跟你说,那你为什么要跟他来派出所找我?”
      翩翩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扯出来,“我怎么知道小白怎么想的!可能他害怕自己去派出所,所以随便从路边拉了个人呗!我倒霉,被他给惦记上了,我有什么办法!”

      “胡说!骗子!”何煦戳穿她,“以我对小白的了解,他不可能守得住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不应该说出口!翩翩不打算跟他纠缠,抬腿要走。

      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他手指纤细,手掌却很大,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翩翩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可突然想到,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是舞剧院的首席舞者,在舞台上独挑大梁了。很多时候,年龄上的数字并不能代表什么,强大或者软弱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更加突出,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具备了一个成年男子基本的力量,她根本无法挣脱。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很多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何煦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他没有给她再次逃避的机会。
      他的声音轻柔,但却像这个寒夜里的风一样强势,“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跟别人打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一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说得没错,翩翩并不惊讶他喜欢自己,而是他竟会说出来!她以为两个人之间达成了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永远不会进行到下一步,他们的关系只会停留在普通的偶尔会互相帮助的邻居,仅此而已。

      翩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吗?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
      听她提到“弟弟”这两个字,何煦的语气更加坚定:“是吗?你错了!我并不知道!我没有一丝一毫,在任何一个时刻曾感受到你把我当弟弟看待!一直以来,不肯承认的难道不是你吗?”

      翩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管不顾,明知道有些话说出口以后,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步步紧逼。他到底想要什么!
      慌乱间,她随口说:“不是弟弟,那是朋友,朋友总行了吧!”

      他寸步不让:“我从来不跟喜欢的人做朋友!没错,我一开始想要给你点时间来缓冲,让你慢慢明白我的心意,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

      何煦在那顿两人窥见彼此心意的晚餐后,曾想过要跟她保持距离。认识不过短短一个月,他无时无刻不想要从她身上哪怕汲取一点点温度,那种浓烈的情感让他感到陌生和惧怕。她外出巡演的那些日子里,见不到她的失落感每每折磨着他。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感情,就像眼前这场不期而至的初雪,那个人的到来没有预告且毫无道理。他再怎么挣扎无非是折磨自己,她撞到了他的心上,他想撞进她的怀里,继而霸占她的心,仅此而已。

      想明白这点,他没有立刻表白。她刚经历失恋,他不想让她和外人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也不想让她因为治愈情伤而选择投入自己的怀抱。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她并不是需要靠另一段感情来治愈伤口的人。相反,她像藏着珍珠的蚌壳,一旦遇到危险,会紧紧关闭自己的心,把所有美好珍贵的情感都隐藏起来,不会因为需要治愈伤口就轻易袒露自己。

      他等不了了。他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也不是一个在意别人评价的人。他之所以动手打陈谌,不全是因为那些污言秽语,而是他突然发现,他对她的占有欲已经达到极致。他听到别人说她漂亮、身材好,他心生嫉妒,别人说她一丝一毫不好,他又不满意。他不希望她被任何人觊觎,更不希望轻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不喜欢,也忍受不了。

      他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夜晚的风突然急了,雪花被吹得改变了原有的轨道,斜斜的落在地上。有一片落到翩翩的眼睛上,冰凉的温度如风吹起的火星一样瞬间灼伤了她,她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含糊道:“你知道的,我刚分手,并没有做好准备开展下一段恋情。”

      何煦说:“所以,你觉得我比不上袁津晨?”
      翩翩说:“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跟我胡搅蛮缠!”

      “那好,你告诉我,袁津晨带给你的伤害,你需要多久才能复原!一个月,半年,还是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忘记了?”
      翩翩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他见过简青,明明知道她跟袁津晨的关系如何,现在却拿这件事来纠缠不清,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是不是要逼着自己给他答案!

      她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说:“你总说我什么都知道!明明是你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你不用拿袁津晨的事情来揶揄我,他早就是过去式了,你非要揪着不放,我也没办法!你去找袁津晨理论吧,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逼他放开她。

      指甲掐起来一小块肉,何煦被疼得哇哇大叫,他看着她气冲冲远去的背影,不明白明明上一刻自己还是那个占据主导权的人,怎么情况突然急转直下,他变成了那个需要解释的人!

      果然,感情没有道理可讲。爱,是一种让人心甘情愿处于下风的东西。

      何煦从台阶上走下来,扑了扑身上的雪,大声喊:“你等等我!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吗?我还受着伤呢!”

      雪薄薄的积了一层,路上被踩过的地方能清晰的看到脚印。
      他追赶她,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而前面的她,脚印间的距离却越来越小。

      感情,从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拉扯。爱,从来你情我愿得多。
      何煦想,这场雪是今年最及时的一场,恐怕也是他未来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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