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有舟》辰星夜

5、第一次正式接触

　　第二课课间休息，路辰书照常去开水房打水，她漫不经心地排着队。
　　这几天晚上看书看得太晚，白天总是有些瞌睡。
　　轮到她打完水，她把杯盖随意一盖，转身就往后走。大概是忘了后面还有人在排队，直接撞上身后的人。
　　杯盖没有盖紧，因为撞击飞了出去，眼看着热水要溅出来，她手一抖，茶杯径直下坠。
　　被她撞上的人很淡定，伸手帮她接住杯子，溅出来的水悉数洒在他的手背上，手背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他开口：“你有没有烫到？”
　　路辰书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清。
　　她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接过自己的水杯一个劲道歉。
　　陆清笑笑，接过纸巾把手背和衣服上的水渍擦干净，又弯腰捡起她的杯盖在水池边冲干净递给她：“下次小心点。”
　　语气温柔宠溺，路辰书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上一世的陆清可从没对她这么和善过。
　　路辰书耳根发红，轻声回了句“谢谢”，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看她面色不善进了教室，黄佩瑶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遇到陆清了。”路辰书猛灌了两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1班的陆清？上次你说的那个？”
　　“对。”路辰书点点头。
　　“上次太震惊，没好意思细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课铃很及时地响起，中断了她们的谈话。
　　下课后路辰书犹豫了很久，还是去医务室开了一只烫烧膏。
　　她在1班有个发小叫曹豫，路辰书和他打了声招呼，让曹豫把烫伤膏转交给陆清。
　　好巧不巧，陆清从教室出来走到她身边，冲着曹豫手上的烫伤膏努努嘴：“给我的？”
　　“对，刚才是我不小心，实在不好意思。”路辰书从曹豫手里拿回烫伤膏塞进陆清手里。
　　陆清大概有一米八，纵然是一米七的路辰书在他面前也矮上一截。
　　他略低下头，凑近她耳边问：“你认识我？”
　　曹豫冲陆清眨眨眼，竖起了大拇指。
　　路辰书往后猛退一步，目光怔怔，匆忙丢下一句“今天不好意思”就转身跑回教室。
　　曹豫勾上陆清的脖子：“好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我妹子了！快从实招来。”
　　陆清只是微笑，看着路辰书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
　　“你说什么？”曹豫反问。
　　陆清甩开他的胳膊：“没什么，单身狗。”
　　曹豫冲过去，作势要打他。

　　******
　　周四体育课。
　　1班和2班合并成大班上课。
　　学完新的早操后三个人挤在女厕所水池边洗手。
　　姚芸芸抱怨：“我是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大课、活动什么的都是和1班一起，全是些书呆子，影响我交新朋友。”
　　路辰书叹了口气：“顾梅大概是觉得我们只能和1班一起玩，和别人在一起就是不学无术，怎么可能给你机会和其他普通班一起上大课。”
　　“说起1班，终于逮到机会问你陆清的事情。”黄佩瑶用肩撞了她一下。
　　路辰书甩干手上的水渍，靠在水池边和她们慢慢讲起来。
　　“上一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段，我认识了陆清并且对他一见钟情。”
　　“哇！”姚芸芸双手合十。
　　“别打岔！”黄佩瑶吼了她一句，示意路辰书继续。
　　“其实就是个非常老套的故事。”路辰书舔舔嘴唇，“借着大班上课的便利，我经常能见到他，一来二去的，我总是给他送点零食、小纸条之类的，但是不久后我暗恋他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闹得人尽皆知。我那时候也脑子一热，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横冲直撞地选择跟他表白。结果显而易见，被他拒绝了。可是我不死心呀，一直死缠烂打，辗转要到他的手机号码、□□号码，给他发消息约他出来，他始终是礼貌而疏离，也不怎么搭理我。”
　　路辰书扶额继续说：“就这样我沦为了大家的饭后谈资，好多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呢。再后来文理科分班后我和芸芸留在了文科班，佩瑶和陆清进了理科班，我觉得佩瑶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是佩瑶得知陆清对我压根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有反感之后，就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还劝我不要早恋，我当时觉得是被好朋友背叛，就和佩瑶闹掰了，后面就没再联系。”
　　姚芸芸捂嘴：“这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很魔幻，年少的时候就像疯了一样迷恋一个人，为了他不要尊严，低声下气地讨好。这件事一直影响到我高考，后来高考失利我去了北京一所普通的学校，咱们也就没有联系了。”
　　黄佩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总是欲言又止，原来这么丢脸过。”
　　路辰书点点头说：“我已经29岁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但我回来后时常会恍惚，所有的经历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这一次为了不再和他有接触，我做什么都会特意绕过1班，但即便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遇见他，以前为了和他制造偶遇煞费苦心，现在倒是事与愿违。”
　　“你的桃花运挡也挡不住，阿姨！”姚芸芸打趣她。
　　路辰书假装揍了她一拳。
　　黄佩瑶冷不丁地问：“你还爱他吗？”。
　　“我不知道，高考后离开恒南市去求学，包括到后来工作，我都没有谈过恋爱，我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他，二十几岁好像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他，想到他心里就空空的，我形容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想过我能再回来重新遇见少年的他。上一世我被很多人耻笑诟病、指指点点，太累了，不敢爱了。”
　　黄佩瑶继续补刀：“怪不得追不到人家，就你这样，直接冲上来表白，陆清当然被吓退！”
　　姚芸芸好奇地问：“那要怎么表白？”
　　“笨！”黄佩瑶伸出指尖戳了戳她额头，“自古套路得人心，当然是要徐徐图之，先接近他，成为他的朋友，然后做他的知己，最后俘获他的心。”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姚芸芸若有所思。
　　路辰书笑她：“你不也没谈过恋爱，说的经验十足的样子。”
　　一墙之隔的男厕所水池边，陆清拧紧水龙头，听完路辰书一番话，他默默闭上眼，双手紧紧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