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尘美景奈何“仙”》孤茶与烟

15、刹楼

　　向出尘随他所指看向远处天空，那结界笼罩在万里之外的云层间，竟与碧空混成了一片……

　　顾云凉呆问道：“你是说宁远峰外的结界就是混元神盾？”

　　武司叶翘着二郎腿说道：“正是。”

　　顾云凉懂了，武司叶如此肯定无人能够硬闯宁远峰，便是因为这混元神盾形成的结界，即便神界降世，也休想入侵半步，更何况是这连面目都不敢露的无名之辈。

　　“所以，那个人并非是四城之人……”皇甫轩辕在听完结界的由来后，终于开口喃喃自语的说道。

　　顾云凉一听连忙起身，扶他坐下：“皇甫老弟，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会晕倒在白虎洞里？”

　　皇甫轩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自上次你我见面后，父亲便一直不许我出门，昨晚趁他睡着，我从家中狗洞钻了出去，本想着到北城去找你，可没想到……”

　　他顿了顿，抿嘴紧张地说道：“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他头戴斗笠，脚踏仙云，腰间系一上品仙剑，穿过阴郁树丛后，赶往东城的白虎坡。”

　　向出尘问：“你可看清是何派系仙剑？”

　　皇甫轩辕摇头：“正值夜黑风高，我无法辨认，只能悄悄跟在后面，等我赶到白虎坡外，就发现他正在破解结界，我躲在岩石侧方不敢上前，直到鸦族长老前来才有机会溜进山洞……”

　　他有些害怕的抓住了顾云凉的手臂，好似在回忆一些十分恐怖的情节，抖动着嘴角说道：

　　“我没想到他会杀那么多人，连刚刚化形的孩子都不放过，但凡靠近他的，也都被挖去了双眼，修仙之人，怎能如此心狠手辣，滥杀无辜？”

　　顾云凉亦问道：“说来奇怪，那贼人为何要挖走它们的眼睛？如果是怕被认出，他本就带着斗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武司叶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传闻，有一种乌鸦的眼睛，藏着“冥界之门”，将死之人在它们眼中都会散发出异样的凶光，这便是它们被称为报丧鸟的原因……”

　　顾云凉问道：“所以，那人挖走它们的眼睛，是为了寻找冥界之门？”

　　武司叶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皇甫轩辕又说：“我被法阵震晕前，隐约看见火尾想要争夺，他手中的建盏和灵囊，却被他一招制服，打伤在地，看来，这两样东西对他十分重要。”

　　顾云凉举起自己的灵囊问道：“类似这样的灵囊？”

　　皇甫轩辕说：“比这个还要精致很多。”

　　顾云凉不悦：“我这个灵囊是花姨娘送的，里面装的可是毒王幽若，你倒是说说，那贼人的灵囊精致在哪？”

　　皇甫轩辕答道：“针线刺绣更精致一些。”

　　顾云凉无语。

　　皇甫轩辕对武司叶说：“想来那灵囊中装的定是他挖下来的冥界之门。”

　　武司叶摇头，说道：“拥有冥界之门的乌鸦，被称为冥界圣鸟，但其实六界早有预言，圣鸟需历经人间八苦，才得以脱胎换骨，重回圣地，不然便要流放蛮荒，永堕九刹炼狱，所以离开冥界的圣鸟，尽数被关在刹狱楼中，根本无法逃离。”

　　顾云凉问：“就没有例外？”

　　武司叶道：“亘古至今，无一例外。”

　　向出尘却提唇笑道：“看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没等武司叶争辩，向出尘便将所有人都带进无眠镜中，正落在九刹炼狱的边缘处。

　　九刹炼狱，位处蛮荒之地，荒地之上，杂草丛生，无尽的沙漠永无白日，身处其中只觉孤独与凄凉。而在这一望无际的荒芜尽头，便是九刹炼狱的入口。

　　入口深处，岩浆做池，冰刀为天，四周皆是岩石峭壁，峭壁之上布有石门，门后便是刹狱楼。

　　刹狱分七楼。

　　一刹冥界圣鸟，二刹异族血凤。
　　三刹万年玄冰，四刹地狱之火。
　　五刹穷凶极恶，六刹神界叛者。
　　七刹无他，永堕阎罗。

　　虽称九刹，却仅分七楼，只因这每个洞口之后，都分有九种不同的刑罚之地，执行者不分昼夜，炮烙鞭笞，惨绝人寰的叫声在整座山谷中回响，因此，九刹炼狱也被称为流放之地。

　　“这便是九刹炼狱？”顾云凉和皇甫轩辕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向出尘勾笑道：

　　“并非现实，镜中虚幻而已。”

　　皇甫轩辕轻声问道：“云凉兄，此人可是昆仑虚的出尘上仙！“

　　顾云凉问：“你怎么知道？”

　　“这无眠镜记录在我母系族谱当中，稀世罕见的神器竟在此人手中，武城主又对他十分忌惮，我自然也就猜到了一二。”

　　顾云凉白眼道：“你们家那个母系族谱，记得东西可真是不少啊……”

　　武司叶上前，不解问道：“特来此处，不知您是何意？”

　　向出尘嘲讽道：“带你来看“例外”。”

　　说完，向出尘衣袖一挥，其余六刹全部消失，只剩第一楼，关押冥界圣鸟的地方，这时武司叶才看见，石门早已被毁，楼内空空如也，圣鸟也全部消失无踪。

　　“怎么会这样？”武司叶愣住，半天才想起问道：“您又是如何知晓？”

　　向出尘瞬间将几人带出无眠镜，落回角楼院中，神色自若的解释说道：

　　“数日前，我去过一次刹狱楼，本意是取封印在三刹的降镇塔，却无意中发现，一刹石门不知被何人所毁，楼中圣鸟也已然逃出。”

　　“这么大的事，冥界居然不管？”武司叶这波脸打的太快，不免把怨气引到别人身上，可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继续说道：

　　“如此看来，鸦族中定早已混入了冥界圣鸟，九天皓月之时，妖界悉数避入宁远峰中，便与外界彻底隔绝，冥界就算想要找回圣鸟，也无处可寻。”

　　顾云凉愤愤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没有那个贼人的线索，你们说，会不会是冥界的人呢？”

　　武司叶否定说：“应该不会，如果冥界真的查到了圣鸟的下落，定会大举来犯，绝不会派一人前来打草惊蛇，还偷走了对冥界毫无作用的太清琉璃盏。”

　　皇甫轩辕皱眉思索，轻声道：“武城主，您刚刚说，宁远峰四城的尽头连接着昆仑山，对吗？”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皇甫轩辕。

　　他却眉目肃然，十分冷静的说道：

　　“旁人是无法进出宁远峰的，那便只有这梧桐林深处，道光庇佑的昆仑中人，可来去自如吧。”

　　此话本有道理，却惹得武司叶捧腹大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昆仑山的那群臭道士怎么可能进得来？”

　　“可出尘上仙……”顾云凉问。

　　武司叶笑到飙泪：“向出尘能一样嘛，他有皓月武神的相同灵印，自然可以来去自如。”

　　向出尘问：“你这是何意？”

　　武司叶答：“皓月武神立的规矩，拥有皓月灵印者，皆可打开四城溪水汇集之地，自由进出宁远峰。”

　　向出尘赫然心动，不住弯唇浅笑。

　　犹然记得，那日神殿酒后，被顾云凉拉住，狠狠在他颈间咬上一口，眯着眼睛说的那句：

　　“从此，你便是我的人了。”

　　唯独向出尘例外，灵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刻下的，叫他又羞又恼，几度用颈布遮挡，而此时得知真相，才明白那人用意，他所设想的世外桃源，四城繁荣，居然早已为自己留有一席之地，难免心中动容。

　　顾云凉有些烦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向出尘听他一言，忽然想起一件神器，脸色大变，问武司叶：“你可知九剑仙翁的神器，见南首，此刻在何处？”

　　武司叶耸肩：“自然在神界兵器库。”

　　他答得十分顺嘴，猛的想起那兵器库早被自己炸的七零八碎，见南首又怎能幸免，尴尬笑道：

　　“好像是被我炸碎了。”

　　向出尘说：“见南首是九剑仙翁以神铁制成，即便是老君的六丁之火也无法熔炼，更何况你那区区雷火？”

　　武司叶听懂了个大概，接着他的话说道：“如果当年见南首被有心之人收起，那凭空而来，又凭空而去，就不成难事了。”

　　“见南首是啥，我怎么没听说过？”顾云凉刚提问，皇甫轩辕便细细为他讲解起来：

　　“这见南首其实并不属于神兵利器，他唯一的作用便是空间转换，却也只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所以一直被叫做废物神器。”

　　“又是你家族谱上写的？“顾云凉翻了个大白眼，皇甫轩辕也只能尬笑。

　　同是神器古谱，武司叶编撰的就漏洞百出，毫无逻辑可言，顾云凉又白了他一眼。

　　“一柱香足矣。”向出尘说道：

　　“他利用见南首进入宁远峰，却单单挑在望日这一天，定是想趁妖王不在，避免不必要的纠缠。至于冥界之门，或许只是他意外发现，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琉璃建盏。”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听的三人连连点头，既然一切有迹可循，就不愁找不到罪魁祸首。顾云凉默然片刻，脸上又浮起来一丝坏笑：

　　“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