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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我不会有妻子 ...

  •   两人一前一后从木质楼梯上下来。陈行一搬着一块长约两米装裱过的碑拓,程栀和手中抱着方方正正的锦盒,细看锦盒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朵银线绣的栀子花。
      一旁的程管家赶忙搭手,将碑拓稳稳地放在地上。
      程沛文拉着陈德良走过来。
      “乖乖拿回来的时候都不愿意让我碰,说专门给你送的,怕我弄坏,”嘴里说着有些酸溜溜话。
      陈德良笑着,拍拍程沛文的肩,说道:“这可也算是我半个女儿呢,你吃哪门子醋。”
      几人哈哈大笑。
      “让我看看小乖给我准备的什么大礼。”
      说着走上前,弯腰看着地上的碑拓。
      目光一凛,指挥一旁的管家和陈行一。
      “来来来,搬到桌子上给我看。”
      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将碑拓抬起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陈德良又唤来身后的陈家管事。
      “老陈,眼镜。”
      陈行一侧目,自家老爹还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低头一看碑拓的最左侧,上面赫然写着“金紫光禄大夫颜仲撰并书”几个楷体。
      屋内好一阵寂静,连温如玉和夏晴都不说话了。
      “乖乖,哪来的,”陈德良的声音有些颤抖。
      “上个月老师带我们去北海实训,在北海发现的那艘沉船上发现的,”程栀和老老实实地说,“知道您喜欢颜九的书法,征得老师同意拓了一份送给您。”
      程栀和没说全。前年北海发现一艘古代沉船,当地文物保护中心打捞上来研究。上个月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国海带他们过去学习,结果意外在船身已经沤烂的木板中,找到了块石碑。当时被运进实验室后,是国海带着他们做的修补工作。在被北海博物馆运走的前夜,她征得国海同意拓了一份,等国海准备拓第二份的时候,京城博物馆就来人了,说是石碑价值莫测,京城那边怕出意外,连夜来取。
      碑拓只有她手中的一份,所以国海才会一直想要。
      看着陈德良激动的模样,程栀和也很开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此一份哦~”,程栀和说着举起一根细白的手指。
      陈行一看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的小姑娘,不禁失笑。
      陈德良“诶呦”了好几声,用力拍拍程栀和的肩,嘴里一直说着“好”。
      几人连带两位管家都围着碑拓细细鉴赏,屋内一片寂静。程栀和绕过去,走到夏晴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坐下。
      “晴姨,这是送您的,”程栀和打开手中的锦盒,“之前陈叔叔送您一个掐丝珐琅的首饰盒,我看您很喜欢,就找来了这一套。您以后要是看中了崔老师的其他作品,就直接派人到拍卖行取。”
      盖子打开,里面一件金镶玉掐丝珐琅手镯,并一把金绕檀木掐丝珐琅木梳,盖口压着一张青绿金箔信纸。
      夏晴展开,上面用瘦金体写着:祝身体康健,署名:崔灿。
      是国殿级的大师崔灿。陈德良之前送她的首饰盒子也是出自其手,崔灿的东西从来都是有价无市,近些年更是只送不卖。陈德良的那个还是辗转几个卖家后才被拍下。
      夏晴拿出精美的手镯放在手里细细摩挲,一边惊叹于程栀和的心细,一边想,不愧是温如玉养出来的孩子。程家两个孩子都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有能力有手段。程知阳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好说话她早就知道,如今程栀和能拿到这些东西也绝不是能让人随便拿捏的。
      夏晴有些欣慰地握住程栀和的手。
      “我很喜欢,我们乖乖真是长大了……”
      送的礼物被大家喜欢,程栀和一下午都翘着尾巴,好不傲娇。
      崔灿是她毕导辛锦余教授的妻子。只送不卖,本身是对艺术的尊重和对商场内充满铜臭气息的厌恶,可是再美的艺术品在无良的资本家眼中都只是用来牟利的工具。
      前些年一位岛商看中崔灿的珐琅器,狮子大开口想要买断,惹怒了崔灿,逼得崔灿在公众面前大骂岛商。可岛商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联合了许多眼红她的珐琅器的商人,大肆搅动京城的现代珐琅器市场;又传出谣言,崔灿年纪大了,现在的珐琅器都是她的徒弟甚至是机器做出来的。
      话虽无根,可谣言不止,京城多得是人嫉妒。一时间崔灿的风评一落千丈。程栀和那时大二,辛教授当时是她的专业课老师,辛锦余很看中她,经常给她开小灶,甚至想过收她为徒。谣言传到辛锦余耳朵里,一时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程栀和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心外科医生,稳住了病情,也从崔灿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程氏作为海市第一大实业集团,不仅靠程氏产品过硬的质量,更靠程家代代诚信经营,从不搞阴险手段。
      程氏除了各种实体产业外,还拥有超过全国半数的拍卖场,风评更是业界第一。
      崔灿风评被害,最先受影响的是各个拍卖公司和个人收藏家,不费什么力气,程氏拍卖行联合业内发布声明,称程氏已检验了整个拍卖行内全部崔灿的拍品,所有拍品均为崔灿本人所制,不存在谣言所说的情况。
      程氏一澄清,大众先闭了嘴。之后从那些跟风的商人中找到突破口,拿到其造谣证据,一时间公众一片哗然,谣言不攻自破,矛头指向岛商。岛商自知惹了程氏没有好果子,灰溜溜离开。
      外人看来岛商这一举是动了程氏的蛋糕,但是崔灿知道,是程栀和想帮她。
      程氏的拍品更偏重于古代工艺品,现代珐琅器的利润并不高,程氏并不重视,可程栀和还是用了程氏的威信来帮她,只是因为辛锦余是她敬重的老师。
      在她不知道程栀和是程家人之前,她就十分喜欢程栀和,不仅因为她是辛锦余的爱徒,程栀和还是为数不多帮助他们的人。
      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崔灿叫来程栀和,将自己的珐琅器全交由程氏拍卖。

      ......

      晚饭是在梅园后院的凉亭里吃的。
      程栀和吃了很多,她很想念刘妈做的饭菜。
      几个大人都停了筷子,坐在一旁喝茶,程知阳也起身到一旁接电话。
      程栀和见白瓷盘中只剩最后一块红烧排骨,伸手去夹,还没碰到,就看到要到手的肉被一双筷子夹住。筷子上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陈行一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疑惑抬头,饭桌上只剩他和程栀和。
      行,还抢食。
      伸手夹到她碗里。
      程栀和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塞进嘴里就放下筷子。
      “吃饱了吗?”
      “嗯。”
      陈行一将手帕递给她,程栀和接过,擦了擦嘴巴。
      动作随意到两人都没有发觉。
      拿茶漱了口,程栀和站起身,想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突然手腕被人拽住,传来一阵温热。
      程栀和侧头。
      “吃完就坐,不起来消消食吗?”
      程栀和看向自己肚子,身上还是上午那件修身的碎花连衣短裙,勒的肚子有些圆鼓鼓的。
      心里吐槽着,却还是任由陈行一拉着手腕,从凉亭里出去。
      程父和陈父在一旁石桌上下棋,两位妈妈在一旁说着永远说不完的话,程知阳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没人注意这边。
      陈行一拉着程栀和慢吞吞地走,四周静悄悄的。程栀和认出这是回前院的路。
      四月底的京城白天已经有些热意,晚上又吹来阵阵冷风。
      皎洁又柔和的月光透过树枝映下来,打在两人的身上,斑斑驳驳。
      程栀和的注意力放在陈行一拉着她手腕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干燥又温暖。
      仿佛过了很久,前面的人不说话,她也没有开口,直到脚后传来阵阵疼意。
      她穿的是方口低跟小皮鞋,梅园的后院很大。
      注意到身后人的步子越来越慢,陈行一停下脚步,看向她。
      “怎么了?”
      “走不动了。”
      程栀和有气无力地回答。刚才开始,一股痒痒麻麻很奇怪的感觉,从手腕处一直蔓延到心里。她趁势挣开那只箍着自己手腕的大手。
      “娇气包。”
      陈行一捏了捏指尖,柔软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心里。
      “在这等我。”
      说完转身朝前走去,高大的背影没一会儿就被错综的树枝挡住。
      程栀和百无聊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又低头踢踢脚边的碎石子,最后目光看向腕间的玉手镯。
      心里还想着温如玉的话,这手镯是要留给陈行一的……妻子……
      怪怪的,心中蔓延出一种雀占鸠巢的异样。
      不知院子哪个地方的栀子花香随风而来,清香又迷人。
      正发着呆,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种静谧感。
      陈行一看着月光下周身镀着一层柔光的少女,朦朦胧胧。
      “想什么呢?”
      程栀和抬眸,看着缓步走来的男人,迎上去,边走边脱下腕间的玉镯。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程栀和站在他面前,双手拿着玉镯微微托起,“妈咪说,这是要给你未来……妻子的……”
      陈行一愣住,反应过来后将盒子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拿起她手中的玉镯。
      “我妈送出去的东西,我没理由再要回来,况且……”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将玉镯重新戴在她腕间,“我不会有妻子。”
      是个笃定的陈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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