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不乖》橙汁盒

4、04 你看她眼熟吗

　　再从宿舍出来已经三点半了，程栀和一看迟到了，反而不慌不忙溜达到礼堂。
　　在门口走廊交了票，人被放了进去。
　　整个大礼堂占了两层，阶梯状的座位依次向后升起。曲明月给的票在后排，程栀和干脆从外面的楼梯上到二楼才打开门。礼堂中正有人演讲，只剩台上一束光打在演讲人身上，观众席暗黑一片。程栀和还没适应突然的昏暗，站在门口愣了会儿，才打开手机看四人群里发的消息。
　　曲明月发的位置在中间靠后，程栀和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叹了口气，打算站在后面的空地看。
　　跟三人说了等会过去，就放下手机，站在墙根，准备认真听讲。
　　突然旁边有人轻轻“呵”了一声，充满了戏谑。
　　程栀和皱眉，还没等她扭头去看，一道低沉带着调侃的嗓音从她耳边传来。
　　“小同学不是医学院的，怎么还来听金融的讲座？”
　　淡淡的烟草气息。
　　程栀和定住，沾着他气息的那只耳朵慢慢充血，随后僵硬地转头，和一双带着揶揄亮光的眼睛对上。
　　有些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过两人会再见面。
　　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小骗子？”陈行一唇角勾着笑，心情颇好。
　　陈行一今天系了领带，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那颗，少了些慵懒。
　　“谁……谁骗子，”程栀和僵硬地转过头。
　　说到最后，声音已微不可闻。
　　陈行一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程栀和不知道身边的人怎么想她，装作淡定地盯着台上，甚至没有想他为什么在这。
　　所幸陈行一没继续逗她，转身去了一边接电话。
　　程栀和赶忙拿出手机发消息让三人到后面接她。这么个大神杵在这，她是真不自在。
　　过了会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是陈垚。
　　“爷，遥家入套了，”陈垚站在陈行一身旁压低声音，面上波澜不惊，“股权转让书遥钟林亲自签的。”
　　陈行一接过股权转让书，签下自己的名字，递还给陈垚。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拿回爷爷陈松林的松林财团，重新将控制权拿回陈家。松林财团在父亲陈德良手里渐渐式微，多年下来，最大股东早已转手他人。如今最大的股东是爷爷的挚友兼合作伙伴言旭的儿子言坤，言旭早已退位，他的儿子言坤生了独占松林财团的心思，多年来暗中操作，手里股份超过百分之四十，稳坐第一把交椅。父亲手中的股份只占百分之二十，远不足以抗衡。
　　他还未回国时，就用他在国外的公司CHC买下二级市场超过百分之十的股份，外人只以为是国外资本要来横插一脚，所以两次举牌都未被言坤过于重视。程氏占股百分之八，程知阳作为程家独子的身份未被业内人所知，所以在年底，程知阳的SHINE买入百分之五的股份，董事会占百分之六。可董事会中的势力不清楚，那么眼下遥家百分之八的股份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拿CHC抛出橄榄枝，引导遥家签下百亿合作，让遥家以为攀了高枝，又拖住款项，直接斩断遥家的资金链。等遥家一筹莫展时，手中最值钱的只有松林的股份，CHC和SHINE就能趁势买入，直接控股松林财团。
　　他一直在等遥家能撑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垮台了，这遥家真是不中用。
　　陈行一勾起一抹冷笑，遥家手里这百分之八的股份还是从陈德良手中偷来的，当年他尚且年轻不足以掌控资本，如今，让遥家破产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不急，慢慢来。
　　陈行一面上不显，重新靠回墙上。
　　眼前的小人正四处张望，像在找什么人。
　　“爷，刚刚夫人给我打电话说让您忙完就回老宅，明天程老爷和程夫人就要到京城了，夫人让您一起去。”
　　程家夫人是他母亲的至交，这次搬来京城也算是给母亲作伴。从程知阳嘴里听说这一家子都极其宠爱他的妹妹程栀和。程知阳这次帮了他大忙，除了资金上该有的支持，他得在别的方面有所表示。
　　“栀栀这里！”陶依依压低声音从边上跑来，对着程栀和招手。
　　程栀和听到声音，抬腿快步朝陶依依走去，身后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昏暗的楼梯上好像还被什么绊了一下。
　　“陈垚，”陈行一低声唤来身旁的人，“你看她眼熟吗？”
　　陈垚不解，顺着陈行一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个纤瘦的女孩背影。他不知道陈行一什么意思。
　　“打电话到南城巷子，让陈叔明天把那套落日之石送到兰园。”
　　陈垚应了声，从门口快步离开。

　　......

　　今天的校庆金融讲座，京大一共请来了三个人。
　　程栀和刚坐下，第一位校友蒲礼梅蒲老就已经演讲完毕下台，已然是一位老先生，字字句句充满诚恳，台下的同学不禁动容。
　　第二位校友简仲正值壮年，程栀和觉得有些眼熟，直到这位校友谈起实业建国任务之重，提到海市的程氏实业是他所一直追寻的目标。
　　程栀和抿了抿下唇，好像给自家老爹打杂的时候见过。
　　很快前两人的演讲结束，曲明月在一旁感叹。
　　“怪不得钱都让人家挣了，人家这脑子就是配挣这个钱啊。”
　　云暖在一旁笑。
　　这时，金融学院院长满面红光，踏着大步走上台。
　　“来了来了，大佬压轴出场！”曲明月压低声音给三人说道。
　　金融院长拿着话筒在台上介绍这位“壕无人性”的校友，吊足大家胃口。
　　手机振动，程栀和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跟身边三人说了声后，猫着腰走向旁边的楼梯。
　　“……是真正站在金融行业金字塔顶尖上的人，有请同学们欢迎D国CHC……”
　　程栀和走到门口，接通了电话，拉开门，将院长激情澎湃的演讲关进门里。
　　“喂，妈咪，”程栀和勾起唇角，声音欢快，“给我打电话干嘛呀？”
　　“乖乖，我让你哥给你送的东西收到了没？”
　　温如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给我了，哥哥办事您放心。”
　　“那就好，喜欢吗？”
　　程栀和仿佛能看见妈妈亮晶晶期待的眼神。
　　“嗯嗯，很喜欢。”
　　那件Snowdrop她看了程知阳发来的图片，是一条水滴形的白钻项链。程知阳应该放在公寓里她的房间了。
　　“我和你爸爸明天上午就坐飞机到京城，你要和哥哥一起来接我们哦，”程栀和应了声，温如玉接着说道，“梅园的电路没问题了，我们就不去你晴姨家了，但是晚上你晴姨一家要过来……”
　　温如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程栀和极有耐心地听完。其实这些爸爸都在家庭群里说过了，妈咪估计怕她和哥哥忘记。程栀和猜挂了她的电话，妈咪就该给臭屁哥打过去了。
　　结束通话后，程栀和推开二楼那扇门，音响里传来一阵低沉又熟悉的声音，没有了那些戏谑，多了几分严肃。
　　怔怔地看向演讲台。
　　那人站在台上从容不迫，侃侃而谈。束光打在他的身上，面容被映得柔和了几分却依旧清冷，衣冠楚楚，是满身是遮不住的矜贵。他讲解着他亲身经历过的一个又一个商战实例，紧张刺激的商战在他嘴里被细细拆分，和书本上枯燥无味的知识连接起来，时不时加入自己的经验判断，让人能感同身受体会当时的场景，更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这人杀伐果断的强硬手腕。
　　……他还真是资本家啊。
　　可为什么她有种浓烈的熟悉感。
　　“……在座的各位都是新一代青年中的佼佼者，多年后你们中的一些可能会成为国内外金融行业中的领军人物……”
　　“京大是哺育你们的摇篮，也可以作为你们更上一层楼的跳板……京大屹立于教育金字塔尖的地位百年未变，更让我看到了你们身上卓越不凡的才能……”
　　他的演讲鼓舞人心，现场时不时传出一阵阵欢呼声。
　　“今年CHC和松林财团将首次在京大招收应届生，非应届生可投递实习生……”
　　话音未落，礼堂内已经炸开了锅。
　　CHC金融在世界属一流，更别说老牌金融公司松林财团！能进入这两家公司的都是华尔街上的风流人物，最次也得有多年世界顶尖金融公司工作经历，招收应届生和实习生是前所未有的事！
　　陈行一这句话直接将现场氛围推向了高潮。
　　这人是陈家的？
　　程栀和有些疑惑，CHC和松林财团都是金融公司，她知道松林现在的掌权人是言坤。这人是言家的？可CHC总裁是D国人柯达，有小道消息称其背后有真正的掌权人。
　　所以CHC也是言家的？
　　她知道陈行一这次回来是为了松林，可若言家的势力已经如此可怕，陈行一岂不是没希望了？
　　程栀和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