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不乖》橙汁盒

2、02 下次再来找你玩

　　程栀和吓了一大跳，放下手机，有些生气地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侧对着光，静静依靠在梨花木搭成的花架旁，剪裁合体的西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躯。唇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眼神却宛若雪山一般冷冽，周身围绕着一股疏离的气息。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蹦出三个字：资本家。
　　陈行一从梨花木旁站直身体，看着她如受惊的小兔有些好笑。
　　“笑什么，你吓我一跳。”
　　程栀和愣了一瞬后，凶巴巴地瞪着陈行一，有些懊恼自己那一瞬的失神。
　　“抱歉，打扰到你了。”
　　陈行一微微倾身看向她。
　　程栀和把手机放进卫衣口袋里，扬了扬脑袋，举起手里的饭卡，说：
　　“我正要去。”
　　“那就麻烦小同学带带路？”
　　程栀和“嗯”了一声，转身就沿着花廊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陈行一勾起薄唇，抬腿跟上她。
　　小同学脾气大了点。
　　“小同学大几？”
　　“研三了。”
　　程栀和面不改色。
　　陈行一诧异地挑眉。
　　“哪个学院的？”
　　“医学院。”
　　“哪个专业？”
　　“法医。”
　　陈行一不问了。这小同学不但没认出来人，还满嘴胡言。
　　穿过一大片实验楼，终于到了一食堂门口。
　　“到了，我走了。”
　　“请你吃饭小同学？”程栀和正要进去，陈行一叫住她。
　　程栀和转身面向他，正要说不用，突然想到了什么，乐了。
　　“你不是学生吧？”
　　“嗯？”
　　“叔叔你有饭卡吗？”
　　陈行一正有些怔愣地看着少女突然扬起的明媚笑脸，听见“叔叔”两个字，脸色沉了沉。
　　得，还给自己长了辈分。
　　“没有。”
　　抬腿就往食堂进。
　　程栀和也不生气，勾了勾唇，跟着进了食堂。
　　一食堂人很少，她不常来，也不知道哪家好吃，只找了个顺眼的窗口打了饭坐下。
　　手机弹出消息，是宿舍的四人群。
　　曲明月问她在不在食堂，程栀和回了个在。
　　陶依依接着说，云暖的论文被导师骂惨了，她和明月的也要修改，去不了食堂，让程栀和帮忙带饭。
　　程栀和脑补出云暖被导师骂的狗血淋头委屈的样子，对着手机嘿嘿傻笑。
　　正要回消息问她们吃什么，旁边突然传来食堂大妈的声音。
　　“小伙子，咱这食堂只能刷卡打饭，没卡婶儿也给你打不了。”
　　程栀和抬眼望去。男人硬朗的身姿染上了些清冷，一点也不见慌乱，只是眉峰紧蹙，让人感觉出些不耐烦。矜贵的气质浑然天成，身后简陋的窗口似乎也变得高级起来。
　　京大第一食堂的饭菜有包括他在内的校友补贴赞助，饭菜极其便宜，所以只对学生开放，刷校园卡打饭。他倒是忘了这事。
　　拿起手机给校长打电话，一转身看见桌子旁坐着嘴角还带着笑的程栀和。
　　笑容僵在嘴角，程栀和有些尴尬，她绝对不是想要嘲笑他。
　　她在笑暖暖呢！
　　那边校长已经接通了电话。
　　“行一啊，有什么事吗？”
　　陈行一正了正眸子看向程栀和。
　　“没事，您好好吃饭。”说着挂断了电话。
　　“……？”那边校长盯着手机疑惑。
　　“过来。”
　　陈行一对着程栀和勾了勾手指，说了个嘴型。
　　程栀和尴尬的抠抠手指头，站起身慢吞吞向他走过去，边走边想怎么他勾勾手指自己就过去了。
　　陈行一站在窗口旁好整以暇，微微侧着脑袋看着向他走来的人。
　　少女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卫衣，长发随意地垂在肩后，走路带起来的微风吹起她鬓边柔软的碎发，发梢微微凌乱。精致的鹅蛋脸白白净净，眼尾勾着一抹少女特有的娇俏，脸上露出一些尴尬，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陈行一耳朵有些发痒，抬腿朝她走去。
　　“帮叔叔打个饭，嗯？”陈行一走到她身边，微微弯腰对上她的眼睛，“叔叔给你钱。”
　　“叔叔”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像是提醒她在食堂门口说他老……
　　他应该久浸商场，通身的气质有些淡漠疏离，让人不敢靠近，得体的西服虽让他矜贵无比，却又有些老成，没有一丝她哥哥那样的少年气息。程栀和心想，但应该是和哥哥差不多的年纪。
　　程栀和抬眼看他，不好意思对上他的眼睛，只盯着他带着戏谑的薄唇。
　　他的唇……很漂亮。
　　陈行一看她不好意思，乐了。
　　“走啊，不能让叔叔饿着吧？”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程栀和白皙的耳朵瞬间充血。甩了甩脑袋不再想。
　　两人走到窗口前，程栀和支支吾吾地问：“你…要什么？”
　　随手指了几个菜，程栀和乖乖刷了卡在一边等着。
　　陈行一端了盘子朝她的桌子走去，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
　　两人安安静静吃饭。
　　陈行一瞥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饭卡，上面她的个人信息一览无余。不过在看到学号前缀的2xxx级时，陈行一挑眉。
　　二十岁大四？
　　猛然想起夏晴说程栀和小学跳了级。他出国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都出自程知阳和夏晴口中，程知阳很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妹妹，也会给他看程栀和的照片。
　　他出国五年，当年十几岁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后，他只当是小朋友。
　　一阵手机振动，陈行一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起电话。
　　“爷，股东们已经到了，需要我去接您吗?”
　　陈垚有些疑惑，今天爷刚回国，京大百年校庆在即，爷先去签了捐赠，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他没有跟陈行一去京大是为了先打探集团内的情况，选在中午饭点开股东会就是想试探各位股东，怎么他本人还没来？
　　他从来没有迟到过。
　　陈行一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整。他本就没打算在京大吃饭。
　　“推迟半个小时，”陈行一的目光掠过对面认真吃饭的少女脸上。
　　“……？”陈垚有些诧异。
　　“看看谁先坐不住。”
　　陈垚恍然大悟。
　　今天的股东大会本就是为了排除异己，若有人先稳不住站出来，倒也省得一个个试探。
　　应该是公事，程栀和心想。抬头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脸，又低头塞了一口米饭。
　　挺帅，比她那臭哥帅。程栀和甚至觉得一线的男明星在他面前也会略逊一筹。
　　电话不长，挂断后，陈行一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腮帮鼓鼓的，还在往嘴里扒着饭。
　　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陈行一没有再拿起筷子，而是静静地看她一点一点光盘。
　　大概过了五分钟。
　　程栀和扒完盘子里的最后一粒米饭抬起头，才发现对面的人在看她。
　　“怎么了？”
　　“没事，”陈行一收回目光，眼底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笑意，“走吧。”
　　说着站起身，将两个盘子摞在一起，走向餐盘回收处。
　　程栀和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会帮她收盘子。
　　手插进兜里，摸出一包手帕纸，从里面抽出一张，胡乱擦了擦嘴，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又将剩下的一包递给他。
　　陈行一接过。
　　一直走到门口，程栀和还是亦趋亦步地跟着他。
　　两人离得不远，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清冽香气和烟草气息。
　　“小同学，”陈行一转过身，忍住叫她小骗子的冲动，“加个微信。”
　　程栀和盯着他的侧脸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要给她转钱。
　　正想摆手说不用了，饭菜真的很便宜，陈行一突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小同学还挺有钱？想请叔叔吃饭？”
　　程栀和闭上嘴巴，乖乖拿出手机加了微信。
　　陈行一看着粉粉嫩嫩的卡通兔子头像，勾了勾唇角。
　　点了请求添加。
　　程栀和手机上方弹出申请消息。
　　头像是一座写字楼。
　　行，商务男。
　　程栀和刚想问他的名字，陈行一的手机就又响起来。
　　陈行一接起电话，说了两句话后，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向程栀和。
　　“叔叔走了，”顺手按上她的头顶，“下次再来找你玩。”
　　四月不算热烈的阳光照在他高大修长的背影上，程栀和怔怔地看着那人向前走去。
　　暗骂自己一句，双手插兜准备离开。
　　纸呢？一包都给他拿走了？
　　行，送他。
　　手机响起，程栀和一看是云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带饭。
　　“暖暖？”程栀和心虚。
　　“栀栀！！我现在身心俱疲，好像被人吸干了精气，我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stop！”
　　程栀和扶额，有些耳鸣。
　　“别说了祖宗，我现在立马回去行不行！”
　　“栀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呜呜……”
　　程栀和挂断电话，看了群里的消息，买饭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