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亲爱的圣女阁下》两盏酥油茶

4、第四章

　　度过了安静的一夜，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叶片上，阿利克就带着粗陋的木质长矛启程了。

　　林内娅和尤娜走在后边，随着一路逐渐向北，明明已是晚春，风中还是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寒意。周围的植物也从也逐渐稀少，裸露的草地多了起来。一眼看去，只有零散的树木矗立着，不再见成片的阔叶林，入眼一股苍茫凄凉的感觉。

　　侏儒兽是这一带常见的动物，智慧不高但带着犀牛状坚硬锐利的角，通常成群结队行径。轻薄的皮毛，肥厚的油脂，这种优质蛋白是极北之地雪巨人最爱的佳肴。

　　林内娅望向尤娜手中空空的篮子，虽说不是特别容易，但是避开兽群，捕猎落单的侏儒兽也绝非难事。阿利克也是一位捕猎好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每每空手而归。

　　“阿利克，是兽群的脚步声。”尤娜抱紧手中的两只篮子，眼睛亮晶晶的。三人停下脚步，阿利克不疑有他蹲在地上，拨开身前的草，将耳朵贴在泥土上。

　　时间还早，从睡梦中惊醒捕猎的兽类不多，不可见的远方有兽群行径，带来一点大地的轻轻震动。

　　阿利克拍拍身上的泥土看向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别扭地安慰：“脚步很轻，是体型不大的兽类。”

　　这才迅速取下背上精铁制成的弓箭，扇动翅膀，三两下跳跃到最高的树梢上，藏在枝桠间向声音的方向张望。

　　只稍一会儿，阿利克一跃而下，眉毛高高扬起，兴冲冲报告自己看到的：“尤娜，林内娅小姐，是侏儒兽。成群的侏儒兽正在向我们这边迁徙！”

　　“太好了！一会儿你们尽管捕猎，等兽群离开，我们再去捡。这样会快一些！”尤娜分析了形势，一句话做了决策。阿利克从背后拔出好几支闪着银光的箭，架在弓上。手臂上因为受力展现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林内娅被斗篷遮住的食指和拇指搓了几下，眼尾弯弯的。她倒是没想到精灵女孩指派起活来倒是没落下她。

　　侏儒兽个头很小，只有小腿高，但兽群的行径速度一点不赖，才匆匆做好准备，隔着鞋子已经能感觉到脚心有震动的酥麻。周围停栖的鸟雀从叶片之间飞上天空，小型动物们也从角落里钻出，发出不安的躁动。

　　三人转身躲到身边那棵巨大的老树背后。草原的地面很平整，还是没能看到侏儒兽迁徙而来的方向。

　　阿利克竖着漂亮的尖耳朵，表情严肃。大地剧烈的震动中尤娜这才从兴奋中平息下来，转而替代的是焦虑和担忧。“阿利克会受伤吗？”

　　林内娅的视线凝固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抬手抚摸尤娜毛茸茸的脑袋。肩膀一重，边上的小女孩紧紧拽着她漆黑的斗篷。

　　这是，林内娅听到耳后传来翅膀震动的声音，愈来愈近。猛地回头，只看到一位银发碧眼的俊秀精灵飞过来。他手握和阿利克一样的弓箭，箭尖朝向地面并没有对准他们。

　　“海登！”阿利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向前一步，一把将尤娜小鸡仔一样逮到身后，“原来是你！”

　　新来的精灵年龄比阿利克少长，身形也较之更强壮些。蜜色的肌肉上覆着薄汗，鼻翼轻轻扇动，胸膛有节奏得起伏。他的视线一一从眼前的三人身上略过，到林内娅身上时短暂停留一瞬。

　　像是没有听见阿利克凝如实质的厌恶，薄翅震动起来，跃至两三米高，静静地注视着远方。

　　西北日落方向，棕灰色的尘土高高扬起，看不到尽头的棕色侏儒兽群一路压碾压，正冲着四人脸上来。这根本不是侏儒兽平时的速度。

　　“快上树！”不等阿利克提醒，海登已经跳到了树上。尤娜惊慌下飞得踉踉跄跄，不忘提着林内娅两边胳膊，把她捎上。阿利克高高飞起，在树冠边滞空等待着兽群的临近。所有人不自觉屏息，林内娅将身体稍稍后移，把海登置于视线之内。指尖摩梭几下，白色的魔法火焰燃起。

　　没有遮掩的精粹魔力，引起了前方正戒备着的精灵海登侧目。只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侏儒兽距四人盘踞的大树仅千米远，黑压压的仍旧看不到边界。

　　对面是咆哮的野兽吼叫，这边的时间仿佛冻结，聚精会神地仔细戒备。凝固的沉默里，海登屏息射出了第一箭。箭羽没入轰鸣的兽群，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尤娜靠在林内娅边上止不住打了个寒噤。随即一箭两箭……海登和在边上飞行的阿利克速度越来越快。

　　侏儒兽实在是太多了，精灵引以为豪的精准射箭能力放在当下不再重要，最笨拙和原始的拉弓放箭就能扎到。

　　转眼间兽群汹涌而至，在四人的脚下发疯般狂奔。

　　这是一株粗壮的树，七八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现在也被撞得震动起来，林内娅差点被甩出去，稳了稳身体。耳边叶片沙沙作响。

　　她收回指尖纯净的白色火焰，松了口气。预想的最坏情况并没有出现。侏儒兽体型娇小，不至于个个躲闪不过而正面撞击树干，兽群如摩西分海从两侧汹涌而过。

　　两个年轻的精灵余光不住得瞥向彼此，谁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往箭筒里抽箭的频次越来越快。余光一花，海登扇动轻薄的双翅，一次拔出三支箭，夹在指缝间。他离开树梢，在空中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流星入海一闪而过。

　　侏儒兽群已经能看到尾端的队伍，数量也开始稀疏了起来。快到了最后的角逐时刻，阿利克和海海登拉弓的速度减缓，瞄准的时间随之延长。

　　“啊！”只感觉到树干被猛烈撞击，尤娜就从树梢上掉了下去。一时间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精灵，翅膀僵硬得像是装饰。林内娅趔趄一步，刚要去捞她，又是一下狠狠的撞击：“尤娜！”

　　阿利克和林内娅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尤娜只看到眼前两道银光划过，精灵族特质的羽箭擦着她的腰飞过，穿透坚韧的御寒外衣。紧接着是瞬间向后撕扯的拉力。

　　“嘭！”她被牢牢钉在了树干上，羽箭就架在腋下。脚下就是奔跑的兽群。

　　“尤娜！”愣神中，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过了很久，嗡鸣中隐约传来叫她的声音。接着就被温暖的白光包围，向上升起，重新回到树冠上。

　　“尤娜！”阿利克赶到，从林内娅臂弯中接过妹妹，手臂收紧，紧紧拥抱她。他颤抖着，脸埋在尤娜的脖颈处，心跳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耳边的轰鸣声渐弱渐远，兽潮已经离开了。海登将手中的弓箭重新背回背上，向这边飞来。他拔下被深深扎进树干中的两支羽箭，放回箭筒。

　　这才停落在了一条粗壮的枝丫上，面无表情俯视着阿利克：“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