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众生》马玉莲

2、进展为零

　　山神栖息在任意的一个“山谷”里，对于祂来说任意的洼地都是躺倒在自己的身上，形态和意识结合不起来，祂并没有任何的办法附身或者改变什么事情。定义一下就是放眼百里，只有自己在这个木叶观居民区有最大的信力，也就有了超乎自然的力量能让祂和特定传人互动。
　　上一任是柴梦卓的外婆。柴这个姓不代表任何含义，也没有传女不传男的要求，只是在这一支血脉上祂能有阻力最小效率最高的沟通方式，所以在这所有人中沟通过的人住在这里，其余人住在山脚。这是所有木叶庄居民公认的领导者，幾乎是他們的長老，而柴夢卓由於尤受青睞差不多也就是個小祭司吧。
　　山神歇息了，重新安靜了的山上有北方冬天的怒吼。但山神留了印記，不讓風刮太狠，吹跑壁爐的暖氣。柴夢卓在床上頓了一會兒，精神上掙扎要不要坐起來再寫點作業。主要是没有什么上网的欲望，也没人和她聊天。
　　柴夢卓頭髮顏色偏淡，而且很奇異地並沒有偏正常亚洲人应该出现的浅发色的棕紅色类型，而是與瞳孔一樣異於常人，似乎是被漂了头发，約摸著像灰色，以此像少白頭，平添幾分成熟。皮膚蒼白，面若金紙，長得立體比如鼻影濃厚，眉眼間距高，也不像外婆這塊兒東北方向的少數民族长相。這可能和她爸爸的血統有關係，據說爸爸有一個南斯拉夫媽媽，這就給予了柴夢卓四分之一的斯拉夫人基因，混得很中肯，并且除英氣十足外沒有太多的南歐人面部特征。當她專注地盯著什麼的時候眼裂的長度讓她看起來不太好親近，久而久之只與山神為伴也是合乎常理的。
　　她决定躺下，操作重新架起来的小Ⅹ抄写几天没写的三十页英语词组，自己则打开了一个网站。
　　国内道统不一，但是总归是有交流渠道的，十几年前本来有一个类似服务器一样的九鼎在几个省博里承担通讯的作用，但是因为一点管理失误，有一口法器钟在武汉和鬼怪对冲的时候法力太大没收住，九鼎的其中之一不小心裂了一个缺口，进而整个服务器就404 not found了。
　　那家师从佛门，底蕴深厚，偿还了修缮费用后还大力促进了新式沟通渠道的改革，至少现在所有的正路子野路子都可以上网，道统没有了等级区分。为了更包容的法术界环境，遂大手一拍，建一个带论坛的红黑榜，一力降十会，直接垄断了沟通法器的市场。
　　柴梦卓对此没有任何看法，因为等到她继承山神信力的时候她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供奉完全就是一方天地造化养出来的灵物，上数三代都没有半个子儿的底蕴留给她。她只好自成一派，而且还不能走远，山神毕竟是个地方神，离开市辖区就没后招儿了。这个论坛还是好几年前去市里拜道君，观里几个道修指点她得来的。
　　她当时收到一张便签上写着一串网站地址都懵逼了，这就是你们的通讯法器啊？原来的鼎呢？
　　现在改朝换代了，鼎也裂了，那个鼎还收费，自然就是……额，网站。网络时代嘛。他们倒是接受良好，又因为与佛修那宗有过一面之缘，介绍他们并不是什么老土的家伙。
　　回到正题，小祭司本人作为高中生不应当这样水作业，但是没办法，最近作为论坛新注册成员，她接了论坛上北京一个活动邀请，而为了去参加活动，她必须先领导木叶庄让信火的续航里程上升到一个，不，至少两个北京市的半径。
　　所以木叶庄这么些搞民宿的再加上他们吸引来的供奉，仍远远不够。如果借助论坛上的路由器扩散一下信号，至少上升一下她的本门道统的知名度，信火都能严实几分。既然困难不那么多，那么，为什么不自己去尝试解决一个呢？
　　网上最近说话的人比较少。大家都似乎在过年。她已经检索好几天了，有个“顾问黄”上午回复她，如果要精进本门道统，你可以去野区刷刷怪。一般来说区域孽力会积攒一些人们的恐惧，那种感情是实体的，如果把那些化为己用可以大概转化部分他们当地人的恐惧到你身上。至于增进道统一般可以先把孽力养着，或者直接交给供奉去慢慢净化。
　　柴梦卓会偷偷看小说。她心想，这是像万鬼幡的东西吗？
　　“这听上去有点不正经”，她打下几个字，点击发送。
　　“如果新人被野区的怪给清了怎么办，怎么在这乱带新人。”管理员回复了上面一个人的留言：“你这个注册时间和师承都很崭新啊，才登记没多久，是个新人没错吧。他说的是可以的，就是不适合你们一开始就这么做，至少如果术法生疏的新人不太需要这么黑色的情感来吞噬，刚开始起步的道统应该积极正向地去供养。别不小心给自己折里头”。
　　柴梦卓立马把这个管理员点了关注，虽然他没有发什么东西，主页都是一些回复，“你可以先参加一些业内的集会。就是那种大家互相递名片开拓信力范畴的交流会，然后差不多积累一段时间，接着再到各大观里庙里逛逛。如果身体能承受得住了那几个名声比较大的道统的信力压迫，也就是别家供奉没有很抗拒你的接近的话，你这门道统就可以立起来了，哪怕受伤了也能借力撑住，不会很容易就消散。”
　　这讲得很清楚。只是让她有点小小不爽的是是她本来是为了参加一个茶话会，现在为了参加茶话会需要再参加一个pre-茶话会来学习所谓的圈内礼仪。
　　最初，她无非是看见学校楼上有个黑洞，她物理课睡醒睁眼能穿过楼顶看到，一直挂着很不顺眼，想寒假修炼一下，开学到学校里把这个解决了罢了。怎么无端牵扯这么多讲究，需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
　　只是她的半吊子术法除了山神给力以外很多都是来源于她的想象，山神祂的信力缺乏主权，而大多听从当代行走的血脉指引。
　　这一辈是柴梦卓，于是千禧一代很时髦地领会原来信力就是需要在办民宿的同时给山上除除草，捡捡垃圾，回馈就是祂能当个新能源使使，一会儿点火一会儿操纵纸人。
　　只是目前为止她的纸人只能替身当无人机或者开分身做做抄写，它们能有的智力少得可怜。不知开学以后到了市里，能不能遇上几个道法相近的好让她学习一下怎么让它们聪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