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别走》公子向野

27、27

　　出去饭厅后，时迁继续漫无目的的走在街边，最后蹲在一家上店门口旁边的石阶上抽烟。

　　烟雾缭绕，此时高中的学生应该放学了。
　　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回家。

　　那个没有任何家的味道的房子有什么好回的？

　　乌云翻滚，街边的柳树疯狂摇曳着，冷雨很快淅淅沥沥的落下，未带伞的行人逃窜着。
　　躲避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寒意阵阵袭来，蹲在石阶上的时迁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场雨对他来说也是太突然了。

　　正当他准备掐灭烟头躲雨时，忽然想天晴了般，雨滴不再滴落于他的身上。

　　抬头一望，精神有人在给自己撑伞。
　　而来人半个肩膀被淋湿，他蹙起了眉头：“我用不着。”

　　宁可自己淋雨，也要为他人打伞的人。
　　都是神经病。

　　时迁吐出一口烟圈来。

　　面前的少年意味不明这打量着他，那双星眸微微眯起：“怎么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谁脏？
　　呵，他确实挺脏的。

　　时迁掐灭烟头，随后起身握住伞柄往少年那边推了推。
　　恰好遮住少年让他不再被淋湿。

　　时迁把烟头随手扔到了地上，缓缓开口：“陈渡，别那么贱。”

　　“……”
　　这怎么能叫贱？

　　时迁松开手，那双眼雾蒙蒙的：“你没有自己的事可以做吗？”

　　“你打架了？”
　　“不然呢？”

　　时迁自小打架习惯了，有时候如若不是在意后果偏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在学校里他从来没有认怂过。

　　忽然，陈渡将他拉在雨伞之下。

　　瞬间——
　　时迁感觉自己被他拽入怀中，一整个呆楞在原地。

　　什么意思？
　　时迁的脑子几乎要炸了。

　　面前的少年那双眸中染上了些许的冷意，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声音如掺了冰渣般冷：“受伤了没？”

　　“放开我。”
　　时迁并没有将其推开，只是语气多了几分。

　　陈渡冷冽的声音再次砸下来：“你要是再这么不乖，我可就生气了。”

　　“……”
　　时迁呼吸一窒，整个心脏都随之掺了下。

　　对方分明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偏偏禁锢的他动弹不得。

　　很奇怪的感觉。
　　让时迁难以理清这究竟是什么。

　　陈渡忽然又问：“为什么打架？”

　　又是这样的问题，他都听别人问过无数遍了。
　　当真是没意思。

　　时迁翻了个白眼：“看他们不算不顺眼眼呗，你先放开我。”

　　见他挣扎，陈渡下意识揽得更紧了些，并且很快抓住重要字眼：“他们？”

　　什么东西。
　　以多打少欺负人呢？

　　时迁感觉真的要窒息：“你找死。”

　　“是。”
　　陈渡轻笑：“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终于，时迁被他松开，“傻逼。”

　　来来回回就这一句骂人的话。
　　陈渡听的耳朵都要出老茧了：“到时候再收拾你。”

　　收拾他？
　　时迁觉得有些好笑：“我妈都管不到我，你拿什么管我？”

　　随后，他睨了眼陈渡：“要不你拿钱砸我？”
　　说不定他还会听那么几句也不一定。

　　谁知陈渡不按套路来：“行，只要你肯听我一句话，你要多少都成。”

　　“一千万。”
　　“行。”
　　时迁想吓退他，谁知这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空气凝固几秒，时迁又说：“要不我给你点钱治治脑子？”

　　不。
　　他或许没有脑子。

　　时迁不愿意再搭理他：“我去买把伞。”

　　陈渡“哦”了声：“那你，今天下午还来上学吗？”

　　他不想去。
　　然而时迁脱口而出的却是：“嗯去。”

　　陈渡表情缓和了不少：“得嘞，那时迁同学你先把我的雨伞拿走一用？”

　　时迁转身，连头都没回。
　　丢下一句：“用不着。”

　　*

　　不远处的便利店内，时迁只买了一把雨伞。
　　他站在屋檐下指尖灵活的打着字，随后点击发送。

　　-[行舟]：杨昭，我等下把雨伞送你们店门口，记得拿。

　　犹豫了会儿，他又打字：
　　-[行舟]：记得吃饭，中午回家的话，我给你做。

　　发完消息时迁就把伞撑起，冲着刚才饭店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其实时迁已经饱了，现在多少还有些醉。
　　毕竟他喝了不少的酒。

　　不仅仅是埋怨那些人闲得没事儿干。
　　还有自己的无能。

　　此时他不知为何感觉头疼得厉害，许是喝酒，有许是因为太心烦了。

　　来到饭厅门口，时迁将蓝色雨伞放在门口边上摆好。
　　随后恰好与忙碌的杨昭对视。

　　时迁下意识避开。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
　　其实他也不清楚，应该是习惯了吧，

　　随后指了指下面，声音不大不小：“雨伞。”

　　杨昭刚好听见了。
　　两人关系仍然很别扭，她点了点头。

　　见状，时迁才放下心来，转头冒着雨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不远处，有位身穿黑色外套的少年打着雨伞朝这边看来。
　　那双眼睛带着说不出来的阴鸷。

　　陈渡一直都没有走，而是在背后默默看着他。
　　跟着他。

　　想到这儿，陈渡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跟踪狂似的，有点变态。

　　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时迁只买了一把雨伞。

　　因为什么？
　　只想省钱吗？

　　但偏偏又怕自己母亲淋着雨回家。

　　陈渡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到底怎样能让他接受自己的好？

　　拿钱砸他吗？

　　可他又那样的倔强，或许会觉得自己在可怜他吧。

　　直到没再见到时迁的身影，陈渡才撑着雨伞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

　　离家不远处，时迁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自己家门口忙忙碌碌不知在说什么。

　　此时他浑身上下基本已经湿透了，来到家门口便发现门被人给撬开了。
　　见状，他立刻警惕起来。

　　这应该算是私闯民宅吧。

　　时迁大步走进去，便看到几个男人手上每个都拿着家伙。
　　见他来了，便对他一顿打量。

　　“……”
　　要债的？

　　“小子还记得我不？”
　　“怎么样？钱筹得怎么样了？”
　　“够还了吗小子。”
　　“……”

　　时迁缓缓开口：“要钱不够，要命一条。”

　　闻言，坐在沙发上的黑虎站了起来，随后走过去嘲讽般拍了拍他的脸。
　　开口道：“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

　　时迁长吁一口气：“我身上最多就有十万块钱，多了没有。”

　　黑虎回头瞥了眼自己身后的兄弟们，随后不约而同的都笑起来。
　　又是赤裸裸的嘲讽，他又说：“怎么着？现在你们欠钱的都是爷了呗？”

　　时迁不悦地看着他：“所以呢？”

　　随便吧。
　　反正只要是挨在他身上的，都没事。

　　黑虎“豁”了声：“我要你的命呢？”

　　时迁冷笑：“你拿刀就是。”

　　怕死？
　　他又不是孬种。

　　“等了，大哥别跟他废话了，咱们来着是要钱的。”
　　“是啊，不然到时候不好交差。”
　　“……”

　　也是，黑虎这才说起了正事儿：“我给你三天时间，凑齐四十万，不然你妈和你没好果子吃。”

　　时迁蹙了蹙眉。
　　三天？这还不如把命赔进去。

　　黑虎又拍了拍他的脸：“怎么着，不愿意？”

　　时迁点头：“我尽快筹齐。”

　　黑虎冷笑一声，他正要开口说话时便看到了门口刚来的杨昭。
　　笑道：“别说，你这当儿子的真孝顺。”

　　时迁掰开了他的手：“关你屁事。”

　　黑虎笑出了声，蓦然毫不犹豫一巴掌过去。

　　耳光声在整个客厅里回荡着。
　　时迁挨得猝不及防，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我他妈……”

　　黑虎势在必得的笑道：“你妈可还在后面呢，到时候伤到她……”

　　闻言时迁把刚燃起来的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敢来我家撒野……”
　　杨昭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见状开口就要骂。

　　时迁制止她：“杨昭，你能不能不给我添乱？”

　　此言一出，杨昭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她手中提着菜，眼底满是愤怒。

　　黑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见到我以后最好绕道走。”

　　“听到没，我老大跟你说话呢。”
　　“又瘸又聋？”
　　“我们老大是什么人？也是你惹得起的？”
　　“……”

　　时迁低着头，碎发遮盖着他的眼睛。
　　他死死咬着牙关一个字都没说。

　　冷静，现在是自己欠钱。

　　“杨昭，回房间。”
　　时迁压抑着自己，声音带着些许的暴戾。

　　杨昭犹豫半天，最后提着买的菜往厨房走去。

　　“嘿。”
　　这时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要不你去卖肾吧？”

　　黑虎瞪了他一眼：“这小毛孩子才多大？十七岁都没有。”
　　那个小弟嬉皮笑脸的说：“我开个玩笑嘛，老大你怎么当真？”

　　卖肾吗？
　　时迁瞥了眼厨房的方向。

　　他喉咙滚动着，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不断涌动着。

　　肾卖了应该不会死。
　　这点他知道。

　　那些人走之后时迁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

　　他在网上不断差着关于卖身之类的信息，在他的印象中人的器官还是很贵的。

　　暂时只要凑够四十万就够了。
　　他急切的找着相关公司联系人的电话。

　　很快终于给时迁找到了。
　　他迅速通过手机号添加了那个公司管理的工作账号。

　　对方通过的很快。

　　-[吸吸]：亲，您好。

　　时迁说话很直接：我想卖身。
　　这名字取得，真奇怪。

　　-[吸吸]：亲亲，您想好了吗？请问您年龄是多少呢亲亲。

　　什么称呼。
　　时迁打字：过几天满十七，男的，现在急用钱。

　　随后对方问了一大堆有没有做过什么手术等等的问题。

　　时迁看的头疼，他一一否定：没有，身体还好。

　　就算他死了也无所谓，他不了签生死合同。
　　他这样说。

　　后面对方还甩给了他合同，最后一切都谈好后以三十万的价格成交。

　　这样应该可以安生一阵子了吧。
　　正好四十万，那么还有六十万的债要还。

　　时迁的脸上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他泄气般的趴在书桌上深深地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