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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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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关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但詹淑仪在该领域备受尊敬。她接受过许多,也许是太多演员和歌手的委托,让他们成为“一线”名人。
偶尔她也会问自己:“在公众面前,将巨婴妈宝男包装成彬彬有礼的绅士,难道不是不道德的吗?”
有时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骗子,而不是一位拥有公关公司的专业人士。
然而,当签署的保密协议足够多,当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足够可观,她几乎不可能因为一些道德灰色地带而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毕竟,她的工作实在太出色。
和老铁的会谈结束,危机公关的工作正式开始,睡眠永远是弱者的专利。落地窗内灯火通明,团队的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会议室里,屈韵的照片居中挂在白色大板上,周围还有一些负面的新闻剪报。
通过连接投影仪的笔记本电脑,她正查看下属提前准备好的舆情数据。不算毫无胜算的委托,有验伤报告,有报案记录,还有借助私人关系从茶馆索取的监控视频,于理她的委托人占据优势。
可是,舆论和口碑从来都是人心向背的事儿,必须的找到一个和大众的情感共鸣点。
突然,报告中的其中一页吸引了詹淑仪的眼球,以公关一姐敏锐的职业嗅觉,她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这就是屈韵翻盘的法宝。
表面上,这看起来就像一场粉黑混战,几位粉丝试图通过大明星多年来对一家公益机构的无私资助,借以证明屈韵其人的道德水准。而装作正义路人的黑粉,则采用私信谩骂、言语骚扰、曝光素人身份信息等手段,只想让坚持不懈的粉丝乖乖闭嘴。
打开网页,键入这家公益结构的名称,网站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首页自动播放着宣传视频,视频并不精美,同时为保护受助案例的隐私,不论画面、声音还是个人信息,都经过了特殊处理。
不同的代号,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职业,不同的打扮,都有着相同的性别和遭遇,家暴受害者。而那几位不幸被“人肉”的粉丝,恰好都是这家机构的员工或志愿者。
一个美丽的周一下午,大明星屈韵终于在她掉粉近百万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份正式的申明。申明不长不短,姿态不卑不亢,内容有理有据。不多时,网友们就总结更为省流的互联网版本,精华如下:
1.承认与周子渊有过商务会面,但否认两人存在任何私情;
2.下一步将采用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打人者X女士故意伤害罪已立案;
3.对于拒不删除虚假内容的营销号,一律以网络侵权案提起诉讼;
4.让Girls help girls绝不再是一句口号。
舆论开始慢慢发酵,从官媒下场为屈韵的公益行为发表社论作为开始,以打人者X女士发表手写道歉信作为反转,最终的结果是伟大的,诽谤的消息被营销号迅速撤下,因投资到位停滞的拍摄再次启动。
资金更充裕了,制片方大手笔批准了外景拍摄,但囿于剧本限制,只得选在一个南方的破败小城,这里因其遍布上个世纪的老工厂,而散发出原著小说里浓浓的颓败味道。
拍戏不可能不出外景,但董恬恬对这一次外景惴惴不安。据相关工作人员透露,为节约成本,除少数几位主演和部分领导外,剧组主要使用本地人力资源,同时大家将被安排入住租来的房间,而不是星级酒店。
这就意味着,她和屈韵将不得不身处同一个屋檐下。差不多整整十天,年轻的演员没能再见到这位联合主演了,而大明星在风波之后也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她不确定前辈是否会搭乘今天的航班,但娱乐圈永远有人的嗅觉更灵敏,比如狗仔。
睡眠不足让她忘记了不走VIP通道是多么糟糕的主意,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数十人同时交谈的嘈杂声扑面而来。
虽然保安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杀意,狗仔队仍旧一窝蜂涌了上来,保镖们只能用手拉起一道屏障,即使如此不苟言笑的冷脸、高大威猛的身材,也无法推开以贩卖八卦为生的人。
“恬恬!董恬恬!”他们中的一些人高喊着口号,声音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喋喋不休,因为急切地想要追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你最近有见过屈韵吗?她还好吗?”屈韵的名字仿佛丢进恶犬堆里的肉骨头,一时间相机闪光灯变得更密了,密集到让她暂时失明。
董恬恬试图甩掉狗仔,希望一言不发、快步走开就能给到狗仔足够的暗示,但这显然毫无用处。这群人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愚蠢的问题和持续不断的叫喊让人厌烦。
然后,这群人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屈韵在那里!”其中一人尖叫着,指着另一个的方向,下一秒狗仔如蜂群般迅速消失。
人群中,一双熟悉的栗色双眸看向她,董恬恬心领神会地示意保镖放开了包围圈,对方拉着她坐上了机场的电瓶车。“你的经纪人呢?”她关切地问。
栗色的双眸突然眨了眨,“被我放出去当诱饵了。”将老哥的警告在脑海里又播放了一遍,可悲的是,播完之后,她的心依旧因此而加速跳动。
好吧,早该在化学反应测试时,就预见今天的结果。
那时的她们没这么熟,但她依旧被屈前辈容光焕发的美丽所折服。再后来,小小的迷恋发展成为更多的东西。
她总能在屈韵用鼻尖蹭她脖子时沉迷对方的气味,总能在屈韵用指尖触碰她皮肤时渴望得到更多……也许这是整天扮演文斯蕾和秦雅的溢出效应,两人性张力总是存在。
但这人今天的味道闻起来明显不同,更浓郁的木调之下,有一股淡淡的药膏味。伤得重吗?脑海中立刻盘点起拍摄进度表的安排,她想找到一场肢体接触的戏,想借机问问前辈到底恢复得如何。
成功登机,商务舱里有个一直哭泣的婴儿,以及不停道歉的母亲,屈韵旁边的座位依然空着,直到老铁气喘吁吁地出现了。“董小姐这不是你的座位吗?”一边挑着眉毛调侃着,一边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大方落座,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加速,倾斜着冲向天空,她讨厌这个部分,耳朵里的轰鸣声和剧增的压力,让耳膜充满了不适感。
与此同时,婴儿哭得更厉害了。“还好吗?”耳畔的声音就像一剂舒缓的香膏,蔓延到她最敏感的部位。
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只有线耳机,她歪着脑袋看了过去,“万一不小心暴露了你糟糕的音乐品味。”
“那你就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婴儿持续不断的啼哭,两人说话时不得不离得更近。湿热的气息喷在外耳廓上,让她感到一阵心痒。
看吧,又是这种不经意地调情。但问题在于,就算重复给自己洗脑,这或许只是某人表达友善的习惯方式。但当获得屈韵这样有魅力的人的关注时,你不可能不为此兴奋。她试图接受这一点,只做朋友,长久的朋友,但每一次的相处都让这个决定变得越来越难。
须臾的走神后,她还是选择接过耳机,塞到了耳洞里。肩膀擦着肩膀,看窗外漫无边际的蓝天和白云,慢慢将脑袋靠了上去。
刺耳的哭声被这首歌缓慢的节奏、轻松的旋律所抵消,她感觉自己在座位上放松了一些。副歌再次展开,歌手稳定颤音再次取悦她的耳膜,每一次和屈韵的意外的触碰,都让董恬恬的皮肤泛起温暖的涟漪,最终,她睡着了。
飞机在雨云中抵达目的地,商务车缓慢地驶过窗外灰色的风景,把一行人带到了租住的地址。
眼前的两栋建筑显然有些年头,外观可见很多上个世纪的元素,住宿的分配以性别进行简单划分。建筑内家具齐全,除了一层共用的公共空间,楼上还有卧室、浴室和小型办公室角。推开每一扇门,房间有大有小,有独立卧室,也有类似酒店布局的标间。
董恬恬把包放在床边,惊喜地发现这间独立卧室还有一个阳台,径直打开玻璃门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公园,公园周围环绕着参天的老橡树,橡树上长满了苔藓……
与一线城市相比,这里郁郁葱葱,但一切都是那么的原生态,似乎还能听到蟋蟀、青蛙和飞禽的叫声。
床垫太硬,水压太小,她知道这一定是自己太过矫情。自我反省的情绪,在看见黑色移动物体的那一刻,瞬间被恐惧压倒。为什么会有蟑螂!为什么没人警告她这里的蟑螂还会飞!她肯定尖叫了,非常大声,然后猛地挥动,结果不知打翻了什么东西。
当屈韵开始敲门时,董恬恬仍然惊魂未定,一边喊着我没事一边退至门边,以防这恶心的生物再次发起攻击。门锁才被划开,屈韵就冲进了房间。“怎么了?”
“只是……有一只蟑螂。它当着我的面,飞向我的脸!”
屈韵抿紧嘴唇、努力不笑,但还是没成功。“好吧,”手臂环住了她,温暖的掌心捂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1、2、3、4、5……她在心里默默倒数,允许自己沉浸在这舒适的怀抱中整整五秒钟。别忘了,你自己决定只能做朋友,别忘了,屈韵喜欢雷思闻。
“那么这只邪恶的蟑螂在哪儿?”说完,这人弯腰抓起脚上的一只拖鞋走了进去。
“你看到了吗?”董恬恬一边问道,一边转身。
“嗯,”屈韵回答。几秒钟后,她听到鞋子拍打硬物的声音。又是另一声巨响,所以还有另一个。捂住眼睛,往后又退了退,只想离房门越远越好,以防蟑螂趁虚而入。“它死了吗?”
“是的。不过,先别进来。”她听到扫帚扫过木地板的呼啸声,接着是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当她鼓起勇气走回头路,卧室里一尘不染,然后她注意到屈韵手中带血的纸巾。
“早知道你这么娇气,我肯定不会同意把外景地选在千里之外。”无视眼前人的玩世不恭,她走近一步上下找寻着伤口的踪影。是后背!血色沁了出来,染红了屈韵的素色T恤,她急忙地跑到行李箱边,翻找起随身携带的药包,慌张地剪开纱布喷上消毒酒精。
“让我看看。”二话不说就撩起屈韵的衣服。轻轻刮下伤口上的残留的纸屑,眼前是一个不算小的深色结痂,从边缘处裂开了,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所以,董医生,你的结论是什么?”这人依旧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既然你叫我医生,那伤口护理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这句提议脱口而出,随即就用纱布轻轻吸去边缘的血。屈韵嘶了一声,是疼痛的那种,但一声之后,再无动静。
就在她以为这是又一次的自作多情时,走到门边的人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依在门把手上。“那可以24小时□□吗?”屈韵偏头说道,脸上闪现出最迷人的微笑。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这种无望的单相思似乎不因个人意志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