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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误会渐深 ...

  •   嫁给宋鹤卿的第二年,顾妤有了身孕,那段时间宋鹤卿时长来锁阳阁陪她,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是那么美好,但顾妤对这个孩子还是满心欢喜,很是期待,这是她真正血缘关系上唯一的亲人。

      但,因为宋鹤卿的一句话,一切都变了,让她开始无比排斥这孩子,他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叫他宋倾姝吧。”

      宋鹤卿倾慕顾姝的意思,他在用她的孩子,来纪念他没能得到的爱情。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以用她的孩子来为他们的爱情做背景板,又把她这个太子妃置于何地?

      顾妤眼神淡漠,她看向宋鹤卿,即使在难过,她似乎都不会哭,难道不会哭的孩子,注定就要没糖吃吗,她问,“如果妾身不同意呢?殿下,你还要执意如此吗?”

      然而,宋鹤卿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话,只当她是在闹小脾气,“听话,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就别无理取闹了。”

      是啊!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一个名字而已!

      是她无理取闹了,就这样吧,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注定要失去母亲的爱,顾妤甚至恶毒的希望这个孩子最好不要生下来,宋鹤卿不是想要用这个孩子来纪念他的顾姝吗?

      那她偏要诅咒这个孩子,因为每次想起这个孩子,都会让顾妤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恶,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问过宋鹤卿,“殿下有一天会后悔吗?”

      那时候,宋鹤卿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他的表情始终带笑,顾妤那时在想,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吧。

      最后孩子还是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小家伙一出生就体弱多病,似乎,顾妤的诅咒实现了,顾妤日渐消沉,自宋倾姝出生后,她便真的没有去看过那孩子一眼,东宫下人都在传,都说当今太子妃心狠手辣,连亲身女儿都可以虐待,甚至不去看一眼。

      每次听到这些传言,顾妤都一笑而过,习以为常,阿楚听了却很心疼顾妤,因为只有她清楚的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妤都是以泪洗面,她还是很爱孩子的。

      太子妃和太子不该是这样的……

      这天,宋鹤卿抱着宋倾姝来到锁阳阁,当时顾妤正在念经诵佛,没错,顾妤开始信佛了,都说佛祖能感悟众生,宽恕众生,可为何独独感化不了她呢?

      听着孩子“哇哇”的哭声,顾妤心脏莫名揪了一下,可她依旧面色不改的跪在拜垫上,全当自己没有听到。

      “顾妤,这是你的女儿,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哭吗?”宋鹤卿声音说不出的憔悴,他大概是被这个小家伙折腾惨了。

      顾妤摆弄佛珠的手指,轻颤,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但她神色始终平静,道:“殿下,她是你的女儿。”她就像在说了一件在正常不过的小事。

      闻言,宋鹤卿冷笑:“顾妤,孤现在才发现,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情冷心的一个人,不,你根本就没有心。”随后,又咬牙切齿道:“就因为孤给这个孩子取了这个名字,你就这般不待见她吗?可她是你生的,还是说,因为这个孩子是孤的,你才会如此讨厌。”

      顾妤闭眼,心中说不难过,那是假的,看到这个孩子就会让她想起以前,就会想起她这个母亲,曾经是有多么恶毒的诅咒于她,她轻笑,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原来,殿下你还知道妾身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啊,可是怎么办,殿下说的对,妾身就是讨厌这个孩子,讨厌有关于你和顾姝的一切。”

      宋鹤卿这一刻,只记住了顾妤说讨厌他的话,他抱着宋倾姝走向顾妤,蹲下,冷笑,抚摸着这张干净无瑕的脸,声音冰冷似箭:“讨厌孤吗?可你别忘了,你已经嫁给了孤,你这辈子都会跟孤捆绑在一起,就算是死,你也逃不掉的。”

      往后很多年,顾妤都以为宋鹤卿这话是气话,毕竟,他的太子妃到底是顾妤还是王妤李妤,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在意的只有她最像顾姝,仅此而已,她确实逃不掉。

      半年后,小家伙终于拖着她那病弱的身子夭折了,像宋鹤卿那样的男子,竟然也会悲痛欲绝,也对,一切有关于顾姝的东西,他都很在意。

      那天,他冷笑着对她说:“顾妤,你的女儿也被你克死了,你开心吗?”

      一个又字,完美的解释了很多,顾妤大病一场,日渐清瘦,她整夜整夜咳嗽,所有的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感染风寒,要潜心静养。

      阿楚对于顾妤,其实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关于太子妃,关于太子殿下,很多事情阿楚都看在眼里,但她只是个婢女,根本没有发言权,阿楚唯一能做的,便是经常长陪榻前,端茶喂药,唯独宋鹤卿,一次也没来看。

      入秋后,顾妤的病愈发重,甚至已经到了痰中带血,这可吓坏了众人,东宫更有多舌者偷偷议论,说顾妤是个克亲克己的短命鬼,怕是会就这样去了。

      顾妤每天昏昏沉沉,那些话,有的听见了,有的没听见,她在梦中依稀看见有人靠近,以为是阿楚,便虚弱的唤了句:“阿楚,我喝了。”

      那人倒过水来,扶起她的头,慢慢凑到她唇边,身上,有很好闻的檀香味道,很熟悉的味道,可病重之下的顾妤,根本没有心思细想。

      如此好几夜,那个人,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不知为何,顾妤闻见那个檀香味道,就会觉得很安心。

      顾妤病得最重的那夜,在阖眼间,又感觉到那个人,于是她把他当成了阿楚,说:“阿楚,我大概快不行了,我要是死了,你就将我的尸体烧成灰,扬了吧,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自己投身寻常百姓人家,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满心是自己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托非人,阿楚,等你将来嫁人的那一天,希望你比我幸福。”

      温热的眼泪,像晶莹的露珠一样滑落在她的面颊上,滚烫滚烫,不止打湿了脸颊,也打湿了那份深藏已久的心情,顾妤甚至能分辨出,那双有温暖的手,掌心柔软,指节修长,他慢慢拢上她的脸庞,最后,覆盖住她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句句,尾音拉长,窗外的月光,映着他和她,又是清冷,又是凄凉。

      而顾妤也终于逃过了这一劫,在度过那个最糟糕的夜晚后,她开始慢慢地康复,病体渐愈,康复之后的日子里,顾妤和宋鹤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过着正常的夫妻生活。

      顾妤喜欢宋鹤卿吗?

      宋鹤卿喜欢顾妤吗?

      这个答案,大概只有两位当事人自己清楚,日子要是能一直能这样平静的过下去,那就好了。

      可惜,好景不长。

      意外来的悄无声息,任谁都想不到,死去三年之久的人,突然活着回来了,这是让所以人都没有想到的。

      是的,没错。

      顾姝活着出现在大家眼前,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出现的,再次出现的顾姝,脸上带着烧伤,性格大变,她变得胆小怕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得够呛,顾姝被宋鹤卿带回了东宫,这还是顾妤从别人口中得知。

      故事总有前情,前情就是,顾妤当天原本是打算去书房找宋鹤卿商量一下出东宫之事,路过花园,无意间捡到一块玉佩,顾妤觉得玉佩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个时候,有女子匆匆到她面前,伸出葱段般的手指,她手指着玉佩,颤抖着说,“这是我的。”

      这个声音?

      让她一惊,顾妤抬起头来,看清对方的容颜,一张脸陡然煞白,这还是顾妤自从听说顾姝回来以后,第一次见到她本人,微风拂过,拂来一阵淡淡花香,顾妤突然想起了,这个玉佩为何会如此眼熟,因为宋鹤卿的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他每日都会带在身上,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放在枕头之下。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顾妤恍惚,顾姝却哆嗦着嘴唇,转身就要逃开,顾妤见状,微微皱眉,一把拉住她:“姐姐,你跑什么?我是顾妤啊,你怎么在这里?”

      顾姝拼命挣扎着往后躲,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宋鹤卿的声音:“婼婼。”

      婼婼。

      顾妤失神间,手中轻拽着的顾姝就被宋鹤卿抢去,他护着她,将她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用他的身体挡住了顾妤的视线,就好像她是什么危险怪物一样。

      宋鹤卿面色温柔,姿态亲昵的哄着顾姝,随后,在抬眼看向她时,却换成了一脸的冷若冰霜,他责问她:“你在干什么?”

      顾妤答非所问,看着宋鹤卿怀中的女子:“她真的是姐姐?”顾姝始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宋鹤卿蹙眉,目光停在顾妤手中,一顿,冷冰冰道:“那是婼婼的玉佩,你拿着做什么?”

      顾妤愣了一下“这是我捡的。”说完,她将玉佩递还给了顾姝。

      顾妤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来意,就见,宋鹤卿眼中情绪波动,语气冰冷:“顾妤,婼婼现在这样,已经够可怜了,你别在欺负她。”

      顾妤不可置信,眼神里满是嘲讽,也是她第一次指名道姓的喊着他的名字,没了尊卑,嗓音似从喉咙里飘出来:

      “宋鹤卿,我欺负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

      算了。

      就这样吧。

      顾妤不再尝试向宋鹤卿解释,因为他看她的眼神都是冰冷的,毕竟,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

      倒是顾姝对她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就好比这日,顾姝故意在宋鹤卿路过之时,跳入湖水中,以此来陷害于她。

      宋鹤卿携着风雨之势,眼中有熊熊怒火,犹如死地而来的修罗,他将她一路拽进锁阳阁内,伸手掐着她的脖子。

      他冷声:“顾妤,你推婼婼落水,就没有想过你会杀了她?”

      顾妤被他掐的呼吸困难,嘴上却依旧带着笑容,“怎么?你现在是要杀了我替她报复回来吗?”

      宋鹤卿猩红着眼:“顾妤,你真当我不敢,顾姝已经可怜到变成如今的样子了,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这个太子妃依旧坐得安安稳稳,可你怎么还这么恶毒,想要置她于死地。”

      顾妤猛地抬头,眉眼带笑,声音压得柔柔的:“宋鹤卿,你说的对,我就是恶毒,我恶毒的嫉妒顾姝,嫉妒她凭什么一回来就能获得大家的宠爱,我就是嫉妒她,凭什么事事都要被她压一头,我嫉妒她,凭什么让我生来就是替她遭罪,一生凄惨,宋鹤卿,你说,她这脸上的疤,会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啊?”

      顾妤说出这些话,并不是心中所想,只是被宋鹤卿激怒,她看着他铁青的脸,觉得好笑,就真的笑出来:“宋鹤卿,你不是知道吗,我这个人冷心冷情,就没有心,这不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忘了告诉你,你的女儿就是被我诅咒而死,怀上你的孩子让我觉得无比恶心,我就是恨你,恨一切有关于你和顾姝的东西,还有人。”顾妤想,她的心约莫快死了,从前她嫁给宋鹤卿,只望两人相安无事,随时等待被抛弃的那一天,如今,她看着他,只觉得伤人又伤己。

      顾妤这番自暴自弃的话语,将宋鹤卿激得更怒,她看到他眼中滔天的怒火,由此判断,他大概是真的想把她掐死吧。

      但显然,这个判断居然有点失误,宋鹤卿居然松手了,眼中的怒火化作唇边冷笑,嗓音里噙着冻人的嘲讽:“顾妤,孤从没见过哪个女子,像你这般怨毒。”

      “恨我吗?就这么讨厌我?不想生我的孩子啊?”

      “那孤偏偏不想如你所愿,怎么办呢!”

      顾妤被他压在身下,她试图挣扎,倘若对方是个文弱书生,她不仅可以挣开,还可以痛打他一顿,可惜,对方是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恶狼一般的男人,她毫无办法。

      床上的屏风描绘着,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顾妤冷得打战,双手紧紧握住宋鹤卿的背,沿着指缝淌下的血水将他白皙的肌肤染得晕红一片,像白纸上盛开的红玫瑰。

      她终于不能再维持那些假装的微笑,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她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像一只呜咽的小兽。

      顾妤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宠爱,一直以来,她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实在跌得痛,就用小手捂着伤处揉一揉,久而久之,便养成这幅清冷的性子,没人将她什么是爱,她连怎么哭都不会。

      她人生第一次这样哭出声来,自己都觉得罕见,正是真正感到了痛,而痛在心中,又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用手去揉一揉就会不疼了,她重重喘气,眼睛,鼻头都发红,再不能像往常一样淡定如水,也再不能像往常一样坚韧忍耐。

      她顾妤才二十出头啊,就要让她体会了人间冷暖,她那嗓音近乎崩溃了:“宋鹤卿,你放开我,我们和离吧。”

      还在气头上的宋鹤卿冷笑,在她耳边说:“和离,顾妤你这辈子都休想,除非丧偶。”

      顾妤的指甲深深陷入他脊背,已不能哭出声,喑哑的嗓音荡在半空中,如凛冬般荒凉,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宋鹤卿,你把我锁在这东宫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究竟是把我当成你的白月光顾姝的替身,还是因为你喜欢我啊?”

      只听他道:“顾妤,这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不清楚,但顾妤知道,她想听的那个答案,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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