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歌》鱼亭晚

13、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什么话都没说，淑妃长长叹息一声“算了，本宫也不过问了，问也问不出来，你们二位神仙吵架，遭罪的可是本宫，你不见皇上，奈何皇上隔三差五就来问本宫关于你的事情，本宫简直都快要烦死了。”

　　其实在我出事过后的第二个月，宫里怀孕的妃子相继传出坏消息，王贵人也跟我一样流产了孩子没保住，丽美人也差一点，不过丽美人她很幸运，孩子最后被太医保了下来，听说那段时间谢厌脸色特别阴沉。

　　听说有一次，谢厌去长春宫甚至还跟纯皇后娘娘大吵了一架，二人闹的很不愉快，因为什么吵起来，没人知道。

　　半个月后，丽美人生下了六皇子，不过六皇子身体不太好，太医说他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能不能活到成年，就得看他自己的命了，那天，我看着躺在襁褓之中的孩童，有些心疼，想着要是我的孩子没有出现意外，是不是再过几个月也出生了，我心口闷闷的，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便和纯皇后说了一声，以借口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

　　纯皇后当时只是看了我两眼，没说什么，反正最后是让自己走了。

　　进了腊月，初四这天，天色阴沉沉，吃过了晚膳，但还未到熄灯的时候，宫门也未关，我时常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目光看向远方发呆，今天也依旧如此。

　　小慧抬头看了看天：“娘娘，这天要下雪了，奴婢扶你回房。”

　　我站起身，朝小慧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侧身就看到谢厌站在宫门口，也不知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小慧紧张地看着我说：“娘娘，皇上过来了。”

　　我明白小慧为什么这样紧张，她生怕我再次把皇上关在门外，我想说小慧多虑了，毕竟人发疯的次数是有限的，我能发疯一次，这不代表以后都可以，说不定哪一天他的一句话就会判定我今后的命运，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啊，之前自己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以后不会有了，况且我不能让淑妃为难，谢厌每次去找她，我知道淑妃其实是不耐烦的，半年已经够了。

　　我们二人，对视良久。

　　谢厌大概是看出来我不在抗拒他，他走了进来，在我身旁停下脚步，这是我时隔半年之久第一次见他，说不上来这一刻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总之不是开心就对了。

　　“想什么呢？”他的声音依旧温柔悦耳，此刻温柔之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讨好，在我的耳边响起。

　　“臣妾给皇上请安。”

　　我行了一礼，小慧退到了一旁，谢厌却将我拉到怀里，抱着我，然后整张脸又紧紧贴在我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阿音，你不必多礼。”他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

　　我微笑道：“皇上礼不可费，还有臣妾什么都没想。”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继续他自己的动作，他抱的实在太紧，让我有些喘不上气来，我想推开谢厌，可他却不允许。

　　“朕很想你。”低哑磁性的嗓音充满了压抑的欲望，我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会做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模样？他真以为他对我很深情吗？抱歉，真没觉得，说白了他这幅样子也只是在感动他自己。

　　罢了，我想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第二日，我差点没起来，主要是昨晚谢厌做了三次，今日天还未亮，我还在睡梦中，结果又被他吃了一次，这一次他倒是速战速决，要得又急又狠，而我只能被动的承受。

　　吃完早膳，我把谢厌送走后，又回到寝殿睡了一觉，中午淑妃来了，她一见我就打趣道：“你这面含春色，看样子咱们这位皇上昨晚没少疼你。”

　　淑妃这番打趣我的话，让我脸上有些发热，但我仍旧努力的端着，装作若无其事，说实话这种事情，我实在是没发与自己丈夫的另一个女人坐在一起讨论自己与他床榻间的事情，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行。

　　我一副随你怎么打趣，我自不为所动的样子，由小慧扶着坐到软榻上。

　　“马上又要选秀了！咱们这位皇上啊，还真是回回选秀不落，”淑妃转移了话题。

　　我笑着回了一句：“是啊，纵是花骨朵也有看花眼的时刻，更何况是一波又一波的美人，皇上自然不会嫌少，转眼我也成了宫里的老人。”

　　淑妃又说道：“这次选秀入选的人也有几个，名单里听说有车骑大将军的女儿，尚书大人的小女儿良贵妃的亲妹妹也在其中，这二女共侍一夫的狗血桥段，宫里几乎年年都有，想想也是，姐姐进宫早，身份高贵，反而是后进宫的妹妹身份低人一等，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甘心，一样的出身却不是一样的待遇，到时候宫里又要有热闹看了。”

　　大清十一年春。
　　车骑大将军的女儿“保语桐”和良贵妃的妹妹进宫了，前者被封为“珍妃”，后者则被封为“夕嫔”，跟她们一起进宫的还有几位才人，而良贵妃的这位妹妹，她这一辈子只能是个嫔，毕竟她们家已经出了一位良贵妃，皇上不可能在给她更高的待遇，夕嫔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可她又怎么会甘心呢，这就造成她姐妹二人面和心不和，背地里没少给对方找麻烦，而后宫众人心底对新入宫的几位也有了初步的看法。

　　……

　　新人入宫，必定是要给纯皇后娘娘请安的，我坐在长春宫里，看着年前站着的几位新人，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宫的那段时间。

　　愉妃见我发呆，便出声问道：“柔妃妹妹在想什么？”

　　我被愉妃的声音唤过神，抬眸间笑意盈盈，也学会了虚与委蛇：“本宫瞧新入宫的妹妹个个身姿婀娜，长相美貌，总觉得要被比了下去。

　　愉妃扫了一圈，眉角微挑道：“柔妃妹妹风姿正盛，在宫里可是一等一的美人，更有皇上的宠爱，如何是别人能够比得了的，柔妃妹妹可真会说笑。”说完这话，她勾唇一笑。

　　我没在搭理愉妃，纯皇后坐在上位，颔首命人落座，请安时刻最为活跃的大概只有后进宫的王贵人，毕竟她嘴甜，每次请安总是能够讨的一众人喜笑颜开。

　　……

　　大清十一年，正值除夕之夜，本应该是万家灯火，阖家欢乐的一天，皇宫亦是如此，宫宴上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可意外总是悄无声息地到来，长春宫失火纯皇后年仅六岁的儿子死在了偏殿，当时“嘉与”正在长春宫偏殿睡觉，等到大火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纯皇后冲入火海，可是还是晚了，人已经救不回来了，除夕夜皇后娘娘失去了她第三个儿子，精神瞬间崩塌，在皇上面前彻底迸发出来，只见纯皇后她面目狰狞地喊道。

　　“皇上，臣妾15岁嫁给你，18岁为你生下嫡长子“子儒”可生下他没多久就夭折了，19岁臣妾又为你生下嫡次子“运良”，可他依旧没有活下来，臣妾的孩子没有一个活的长久，如今，除夕之夜，家家团聚，烟花爆竹，锣鼓喧天，可是就在这样欢乐的一天，臣妾的长春宫却着了大火，臣妾自认为为一直一来就遵守宫里的规矩，对待各宫嫔妃一直视同己出，从来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不齿之事，为什么偏偏是臣妾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臣妾的孩子，为什么是臣妾的孩子不得善终，皇上。”

　　看着这样的皇后娘娘，后宫女人也都很唏嘘，我也很替纯皇后绝望，这让我想起我那还没有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这样对比下来，其实纯皇后是真的惨，生了三个孩子，却无一个存活，谢厌对这件事情也十分生气，毕竟他对“嘉与”是不同的，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嫡子，他红着眼睛下令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一律处以极刑。

　　不过事出之后，宫里倒是流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有人说纯皇后儿子的死，是她自己的报应，她自己做了孽，老天报应在了她孩子的身上，可我觉得报应这一说毫无根据，毕竟，纯皇后娘娘看起来十分温柔，除非老天爷有先见之明，还有人说，纯皇后娘娘儿子的死，因是被人谋害，可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没人知道，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看似温柔的皇后娘娘却是害我最惨的一个。

　　原本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变了，宫里的天变了，宫里看似安静了，只是……这安静的背后，却掩藏着更深的旋涡，纯皇后她每天都在发疯，谢厌每天也都阴沉着脸。

　　有一次，谢厌甚至毫不留情地大骂了纯皇后一顿，他对纯皇后说：“纯吟柔，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大清的皇后，你身上责任重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应该明白，朕没这么多时间陪你发疯，你好自为之。”

　　纯皇后却听不进去，一直在怪谢厌，怪他不心疼他们俩的孩子，怪他的心是铁做的，根本就不会伤心，还怪他为何对她如此残忍？难道年少时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谢厌面对纯皇后的责怪，也只是冷笑，她的好皇后啊，做过什么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后宫子嗣为何如此少？柔妃为什么会流产？她难道不清楚吗？谢厌其实什么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是皇后所为，所以他才替她遮掩，可他的这位好皇后到头来却责怪他对她残忍，他要真对她残忍还会留她这位皇后到今天？当初那个温柔体贴人哪里去了？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有些话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那天皇上离开之后，纯皇后被禁足一年，而纯皇后则是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语气凄凉，嘴里嘟囔着：

　　“原来皇上都知道啊，原来他都知道啊！她还一直以为她做的隐秘，也是……在这宫里，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皇上的呢。”

　　纯皇后被禁足了，后宫众人便不用再去给她请安，而对于宫内贤良淑德的纯皇后娘娘被禁足一事，人人都稀奇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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