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310、激将法

　　两人这么无功而返的回来后，气氛很沉闷，期间上官云燕又莫名其妙的睡着了，一睁眼便到处找吃的，汪游鸣本想拦着，却又不忍，还是把食物递了过去。
　　吃到一半，意识突然恢复自主了，看着自己那难看的吃相，又想到这个病连“暗黑殿”的医疗技术都有些棘手，一种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无力感顿时笼罩过来，她先是本能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油脂麻花的手，又默默的流了几滴泪，然后突然胸口一隆，一口血喷从口鼻之中喷了出来。
　　“云燕！云燕！你怎么了？！”
　　当汪游鸣顶着一脑门子汗把人送到急诊时，得到的诊断是应激性心肌病；又去找了中医，后者的解释则是哀伤过度+怒极攻心导致的呕血。
　　一番抢救总算是稍稍稳定了些，上官云燕躺在病床上眼神散乱没有聚焦，此时的状态不说是万念俱灰也差不太多。
　　静默了半晌，她气若游丝道：
　　“如果，如果我要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我宁愿去死，我不想变成一个笑话活着；汪医生，实在不行你想想办法，给我个痛快吧。”
　　“你胡说什么？！”
　　汪游鸣闻言情绪激动的站起来回道，正想再说两句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与之一起的是一个声音：
　　“妹妹，这才哪到哪儿？你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屋内两人都被这句话吸引双双扭头看过去，只见颜悦瑶正负手而立。
　　“姐姐？！”
　　“颜长官？”
　　“你们做检查时我就到了，但看你们还没下定主意就没现身，而现在是时候了。
　　云燕，咱们把没做完的事做完吧。”
　　“是要再闯一遍第三道关隘吗？”
　　“对，上次你没成，但这次我笃定你一定可以。”
　　“如果成了，我的病就能好了吗？
　　“是的，我可以保证。”
　　“可是我既然已经有了完好的经脉和新生的脏器，怎么仍然有这样严重的病灶和症状？”
　　“因为你的新问题出在这里，和经脉脏器没有关系。”
　　颜悦瑶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脑袋，上官云燕见状便回想起差点给自己开颅的治疗方案，瞬间了然。她顿了会儿，随后道：
　　“那前两关。。。。。。”
　　“前两关你既已过来了就不会再来第二遍了，我会把你直接带进第三关。”
　　汪游鸣听的一头雾水，便问道：
　　“颜长官，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闯关？”
　　“在回来之前，我带着云燕练了一阵子《易筋经》，若是练成了她身上的这些毛病解决起来都不在话下，但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过程被压缩的很短，她便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度过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被我称作‘三关’；她成功度过了前两个，在第三个时遇到了生命危险被我强行终止，而这次我认为云燕已经具备了通过的能力，所以就找过来了。”
　　“姐姐，你知道我还会再复发？”
　　“嗯，我当时放你离开是有意为之的，但具体为什么我暂时保密，等你练成了我自会明说，不过也许到时候你自己就想通了。”
　　“好。。。好吧，那我们要在哪里练？”
　　上官云燕说到这里时一双之前已经灰蒙蒙的眸子重新泛起光亮，因为她看到了希望。
　　“就在这里吧，汪医生也可以留下打个下手。”
　　“那没问题，我需要做什么？”
　　“其实也没别的，在门口看住别让无关人等进来打扰就行。”
　　汪游鸣听的一愣，心说我怎么成个看门的了？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应该的，《易筋经》这种东西完全不了解，别的忙也帮不上，堵门恰好是个挺重要而自己又能做的。
　　然后他就搬了把椅子到门口坐着去了，而这个病房是单人特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里面闹出什么动静外面也听不见。
　　颜悦瑶则坐到上官云燕对面，道：
　　“妹妹，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快速入定，然后跟着我的引导走，便可进入第三关，就像读取游戏存档一样。”
　　“好。”
　　入定这是所有内家拳的基本功，颜悦瑶自然是行家里手，而上官云燕也凭着天资聪颖学的很快，领会要领后试了几次便有了感觉。
　　随后她在一片摒弃外界一切打扰的空灵状态中听见了前者开口说话了，一点杂音都没有，好像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这一种声音。
　　跟着指引，没过多久当初闯第三关时的熟悉感觉便又回来了。
　　如果说上一回上官云燕说抱着必死决心还只是一种态度的话，那这次就真的是“要么死亡要么胜利”，她假设再失败了，便一定要找一种体面的方式一了百了；而给汪游鸣说的那些也不是开玩笑或气话，都是真情实感。
　　又是十天。这十天里颜悦瑶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除了帮她往前闯之外，就是远程遥控“华青帮”那边的事，而汪游鸣也多了一个责任，既负责往屋里送饭。
　　上官云燕如何重头经历了一番那些痛苦着无须赘述，就说到了精神压力最大的那里时，她没有像上次一样陷入呆滞，而是表情特别凶狠的瞪着前方，喉咙里发出“呼呼”的低鸣，仿佛是一只要和天敌即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母狮。
　　颜悦瑶看着，用内劲催动声带高声道：
　　“云燕，扛住它你就是胜者！你肯定不想在同一个坑前跌两次跟头！”
　　这声断喝似乎是某种助力，音波穿透上官云燕身体的刹那，她也出声了，那是一种充满爆发力的嘶吼。
　　须臾之后，随着嘶吼声的消散，她的七窍中没有冒血，而是冒出股股白色雾气。
　　雾气散尽，身体向前一倾，倒了下去。
　　颜悦瑶一把将其扶住，然后抱到了床上，并朝着门口道：
　　“汪医生，完事了。”
　　汪游鸣闻言赶紧推门进来，问：
　　“怎么样了颜长官？？”
　　看到对方点头，他高兴的跳了起来，道：
　　“真的吗？！”
　　“千真万确，云燕这次闯过来了。”
　　两人说话间，床上之人也逐渐转醒，并道：
　　“姐姐，你一定要告诉我成功了。”
　　“的确成功了；你获得了新生，可喜可贺。”
　　上官云燕听完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后喜极而泣，这么多日子来积压下的压力都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哭罢多时，她道：
　　“姐姐，我懂了，你让我回来料定我会因为病情复发遭到白眼和嘲笑，用它来激发我的斗志，帮我把上次差的那点补上，对不对？”
　　“对。我也认真的反思了你上次失败的原因：因为有前两关的成功，你其实是有些过于乐观的，并没有意识到该怎样通过那道关隘，而没有真正置生死于度外的心意是不行的，但这种心态外人给不了，只能让你本身做出改变，于是我就做了这个安排。
　　说起来我也是回想起当年自己过这一关时的情景想到的，我当时想要是不成，我就得被毒品控制变成一个任人摆弄的奴隶，我宁死也不能如此，所以我成了。
　　而这次，你宁死不能活在嘲讽和被当做笑料中，所以你也成了。”
　　“原来如此，这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一种高级的激将法？”
　　“基本是，是把你最在乎的东西逼到即将被彻底摧毁的死角，你便迎来涅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