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五十度，甜 ...
-
主菜吃完，是甜品。
而既然是情人节，甜品自然少不了巧克力火锅，也就是用叉子叉着饼干、棉花糖等等，蘸进巧克力浆中，想想……就胖。
所以迟清淮和季云思拒绝了服务员的倾情推荐，她俩刚看完糖的秘密的纪录片，脑海里印象深刻。你说也是怪了，明明俩人都没好好看，怎么记住的？
但是不吃甜品呢，又显得有些不完整，毕竟谁不喜欢一个甜蜜的收尾。所以季云思做主，点了提拉米苏，经典的意大利甜品，意思是……带我走。
当然，季云思不需要任何人带她走，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甜品。
而至于两个人为什么只点了一份，才不是因为那句坊间的古老的谚语，爱一个人，就是跟她一起分享甜品呢。
嗯，季云思只是很单纯的觉得，反正迟清淮不爱吃甜品，给她自己点一份，她也吃不掉。
手指饼干浸泡在咖啡味的酒里，上面带着软奶酪蛋黄、蛋白糖霜和巧克力粉，看上去精致小巧。迟清淮点了杯咖啡，她需要醒醒酒。而季云思吃的开心，这家甜品是自己做的，吃上去清甜，没有工业的味道。
“这么好吃吗？”迟清淮看着季云思的酒窝，忍不住发问。
季云思没回话，倒是用勺子盛了一点提拉米苏，送到她唇边，“你尝尝。”
迟清淮迟疑了一下，“没事儿，你先吃，给我留一口就好。”
她谨记季云思不喜欢跟别人共用餐具这事儿，洁癖这个逆鳞，她可不想碰。
可对方却坚持把勺子递过来，“小狗张嘴……”
迟清淮乖乖张嘴，把甜品吃进嘴里。
“好吃吗？”季云思看着她，轻轻挑了下眉，她看见迟清淮耳朵红了。
“嗯。”傻不拉几点着头，迟清淮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甜品。不是因为做的好，而是因为…… 是季云思喂她的。
恋爱里的人就是这么幼稚，明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儿，却让两个人甘之如饴。一份甜点很快见了底，而迟清淮偷师的清单上又加了一个提拉米苏。再这么下去，成为厨神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目标。
吃饱了自然要结账，而在英国，结账是要给小费的。虽然不是强制，但是基本每桌都会给，10%起步，上不封顶。嗯，迟清淮对此很反感，毕竟英国的服务员是有基本工资的，每个月也不少。所以她认为，小费，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意思意思就好。
但季云思不同意，她知道服务行业起早贪黑是挺辛苦的。尤其是在情人节这种日子，得翻三次台，忙到后半夜。所以季云思向来对于小费比较慷慨，毕竟人家卖了笑。
分歧就这么出现了。
出现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迟清淮付账的时候给了10%的小费，留的现金，放在账单盘子里。而季云思，又追加了10%，也放进帐单盘子里，现在盘子里有三十镑现钞。
迟清淮抠门，向来节俭，所以她看了看季云思，又看看了盘子里的小费，默默的说，“给多了。”
季云思听见了，笑了一下，“今天晚上开心，人家服务也很周到，所以，可以多给一点。”
挺体面的回答，也是很体面的做法。但是迟清淮死活觉得，这多出的十五镑，可以用来买牛排。就算换成瓜子，还能嗑一个月呢。
她没胆子跟季云思生气，只是默默的从钱包里又拿了十五镑，放进帐单盘。然后把季云思的那钱还给了她，“约会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话说的挺好，可脸上表情别扭，一看就是不开心了。
季云思倒也没生气，她知道迟清淮除了对她大方，其实平时都分外节省。而这三十镑的小费，换成食材够吃好几天，迟清淮心疼她也是能理解的。
可人生的很多时刻，并不能只用钱算。就像一个美好的夜晚，它带来的愉悦，肯定要比这三十镑更高。
季云思希望迟清淮明白这一点，钱，不能乱花，要花在对的地方。
而开心，有时钱买不到，更是需要珍惜的。
可惜那时候的迟清淮太小，没立业没收入，只有满满的不安全感。她真的介意这十五镑，觉得像打水漂。
两个人往电影院去，可迟清淮只是闷头走路，没说话。季云思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生气。
这人就这么傻？为了刚才那十五镑，浪费了一百五十镑换来的好氛围，会不会算账？
“迟清淮。”季云思叫住迟清淮。
“嗯……”迟清淮被叫全名，下意识站住，回头，看到季云思落在后面，环抱着双臂看着她，表情很是不妙。
“过来。”季云思开口，语气淡淡的。
而迟清淮抿了下唇，朝她走过去，直到站在同一个路灯下，被橘色的光抱在一起。那眼睛里有委屈，有不理解，还有点……失望。
嗯，挺好的氛围搞砸了，迟清淮对自己失望。
看着她这样，季云思倒是也消了点气，开口道，“心疼小费给的多？”
迟清淮看看她，老实的点点头。
“说说你怎么想的。”季云思看着她那无辜的眼神，活像被遗弃的小狗，不自觉地也放软了声调。
“就……她们领工资，服务客人是她们的本职工作，不需要再被额外奖励。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迟清淮小声回答，有理有据。说完还抬眼睛看了季云思一眼，生怕她会生气。
可季云思没有，她牵起了迟清淮的手，带着她慢慢往电影院的方向走，那语气平缓，“清淮，你知道吗？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父亲当时想让我回国，说已经替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进公司接他的班，可以利用他的关系，应该会很平稳。而他甚至想好了去哪帮我找个另一半，买哪的房子，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是我说了不。”
路灯反射在季云思浅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柔柔的水光，她看着迟清淮，笑着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迟清淮看着她，点点头，“因为…… 你是季云思……你不喜欢什么都被别人安排好。又或许……你觉得你父亲安排的，不会比你自己做的决定更好。”
季云思伸手摸了摸迟清淮的头发，“真聪明。”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季云思又开口，“我从下就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下，衣食无忧，没吃过什么苦。刚出国的时候，洗衣机冰箱统统不会用，更别提做饭了。我父亲本来是不让我出国念书的，我骗他说一定会回去，他才答应我。可我当时出国就没想回去，因为我不喜欢事事都被安排好的人生。在这，他们鞭长莫及，管不着。”
说这话的时候，季云思脸上带着笑意，冲迟清淮眨了下眼，“是不是还挺叛逆的？”
“嗯。”迟清淮点点头。她跟季云思不一样，她爹妈，恨不得迟清淮别回去，哪有那个闲心管她啊。
“所以当我说不回去的时候，我父亲气的不行，要跟我断绝关系。而我年轻气盛，想着断就断。剪了卡，不再用他们的钱，直接去找了工作。”季云思笑着摇摇头，“可那是毕业证还没下来，给公司投简历都要带证明。你猜，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迟清淮愣了下，“不会…… 是服务员吧？”
“答对了。”季云思看着她，脸上酒窝可爱极了，“不是随随便便的服务员，我找了家米其林去应聘，因为我长得好，人聪明，一下就被录取了。”
怪不得……季云思会说服务业很辛苦。怪不得……她会对别人多了分体谅。
“很……辛苦吧？”迟清淮轻声问 。
“其实还好，只不过一天得站十个小时，又得端盘子跟客人聊天，跑来跑去的。”季云思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不觉得辛苦，因为习惯了忙碌。可对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我来说，是挺难熬。”
迟清淮握着季云思的手，听到这话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而季云思停下脚步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了？担心？”
迟清淮点点头。
可季云思却笑，“也没那么糟，我那时因为记性好，很快就不用端盘子，改为沟通前后厨，负责通知厨师哪桌出菜，又有什么过敏忌口，倒不那么辛苦。也是因为这份工作，我尝到了不少好吃的。才知道食物和食物是有区别的，有的不过是果腹充饥，可有的，却能带给人幸福感。”
说着，季云思侧过脸，看着迟清淮，“而你的食物，是让我最有幸福感的。”
这是……告白吗？迟清淮红了脸，只剩点头。
街灯拉长两个人的影子，紧紧的靠在一起。冬天的伦敦阴冷，可掌心的温度却暖，连风都变得温柔。
“我那个时候因为剪了卡，付不起之前房子的房租，就搬到了一个更小的地方。可就算那样，租金也不便宜，一个月要一千镑。我的工资领到手里，就没剩什么了。那个时候小费支付了我的饭钱，才让我没饿肚子。”季云思的声音轻柔，“所以我知道，今天你给的这三十镑，会被拿来跟所有工作人员平分。这样，我俩的快乐，会让他们每个人也都快乐一点。挺值得的，不是吗？”
看着季云思的眼睛，迟清淮突然觉得今晚她的举动有点幼稚。她没端过盘子，没吃过这些生活苦，所以……只一味的顾着自己的情绪。还不明白生活里什么是珍贵，而什么，又是过眼云烟，不值得被记挂在心上的。
季云思看着垂眸沉思的迟清淮，心里却是一片柔软。跟小朋友谈恋爱或许会辛苦，可……也挺有成就感。看着她一点点成长，变成更好的人。原来……也挺甜的。
“我知道你平时节约，我也很节约。可钱要花在正确的地方，与其截流不如开源，所以能挣钱，才是你更应该关注的。不过……你手艺好，我不担心。”季云思看着迟清淮，伸手戳了下她脸颊，“再说了，有姐姐我呢，你饿不着的。”
一晚上被撩了好几次，每一句话，都撞在迟清淮心口。她看着季云思，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傻傻点头。
脸颊被覆上轻吻，季云思的唇一如既往的软。
迟清淮红了脸，握紧了她的手。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听季云思讲她之前的事儿。那个一千镑的公寓老旧，晚上她回家没有热水洗澡。二十三岁的季云思，一个人坐在浴缸里委屈大哭。可第二天，洗了凉水澡的她，还是得坚持去上班，笑脸相迎。餐厅口碑好，客人很多，有不少想挖她去公司上班，还有让她去做模特经纪人的。但是季云思表示自己是老实人，干不了这么左右逢源的工作。再说，听上去也不那么正经。
明明是一份简单的工作，却因为季云思聪明好学，不仅跟厨师搞好了关系，还弄明白了进货渠道，从食材到酒，都有涉猎。
“清淮，我跟你说，餐馆老板不会做饭，所以厨师偷拿了不少好东西回家。这餐馆，后来就赔的倒闭了。”季云思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认真，“所以，想要做好餐馆，控制成本也很重要，你得把看账本这事儿学习了。”
“好。”迟清淮乖乖点头。
迟清淮打心眼里佩服季云思，她什么都知道，又那么聪明。而但凡是她想学的事儿，不出几天，必定搞懂。可背后，却是无数夜深人静时那依旧在工作的身影，是跟自己较劲，追求完美的苦工。季云思是个聪明又努力的人，所以她就应该成功。
而她，也用同样的标准要求着迟清淮。因为她知道，放任一个人自由成长是好事儿，可能会快乐。可人生是逆水行舟，尤其，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语言、人种、关系网都不占优势，不努力……怎么行？
这些苦心，迟清淮很晚才懂。而那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年，她是如何被季云思小心翼翼的保护。那些不眠的夜晚，那些为她白了的头，都是季云思那没说出口的爱意。哪怕她嘴硬，可心……却是那么柔软。
好在，迟清淮终于懂了。
天还没聊完，却已经到了电影院。晚上十点半，居然坐满了人。季云思有点差异，这情人节……都不回家吗？
看的片子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其实不在乎看什么，只是因为迟清淮安排了，她就捧个场。可周围人的兴奋让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尤其是…… 有不少中老年大姐，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盯着大屏幕，怪怪的。
“清淮……这是什么电影？”她忍不住发问。
“额……五十度灰。”迟清淮老实回答。
“名字挺文艺，讲什么的？”季云思又问。
“爱……爱情故事。”迟清淮咽了下口水，语气不那么坚定了。
爱情故事啊……季云思喜欢看惊悚、悬疑、科幻，爱情电影嘛，其实一般。想看，自己谈恋爱不就得了。
可随着电影开演，她觉得迟清淮没说实话，这是爱情电影吗？爱情电影，有这么多动作吗？
都是成年人，电影不是没看过。可放在这么大的荧幕上，周围又都是人，季云思还是觉得挺别扭的。尤其是，这个姿势……它不可能work。你要说这电影除了配乐一无是处吧，也不尽然，毕竟旁边人一个个看的都挺津津有味的。
季云思眯眯眼，觉得迟清淮这人不正经。明明知道这是什么电影，居然带她来看。
可她转头一看迟清淮，那耳根都红了，居然在偏过头装死。她心里觉得好笑，不是你要来看的吗？
“怎么不看？”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迟清淮。
“有点假……”迟清淮小声回答，“这个……咱俩试过，不太舒服。”
嗯，腰让季云思掐了一下，附送了一个眼神，迟清淮就不敢说话了。
说实话，她订票之前知道这电影的主题，也大概猜到了情节，但是没想到……这么直白。而且这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她八百年前就不写了，居然还能在这边被搬上大荧幕。
赶在情人节前一天上映，估计也是为了配合大众心理，跟那生蚝一样。或许对不行的人来说，有个心理安慰。
可季云思和迟清淮挺和谐的，所以看着大屏幕，再看看旁边的大姐们陶醉的申请，决定开溜。
出了门，俩人笑成一团，都觉得这个经历挺神奇的。而坐在出租车上，迟清淮轻轻拉了拉季云思的手，
“你说……这电影桥段……会……更有趣吗？”她眨眨眼，满脸真诚。
“迟清淮，”季云思看着她，眯了眯眼，“你休想。”
“我…… 什么也没想啊。”迟清淮一脸纯良无害。
“你最好是什么也没想。”季云思哼了一下，又转头看着她，轻轻抿了下唇，笑着看着她，“不过……也不是不行。”
季云思脑子好用，她一笑，准没好事儿，这个觉悟迟清淮还是有的。所以她老老实实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艺术电影，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普通人，还是不模仿了。”
她俩……模仿的还少吗？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五十度，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