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之地》虚词实用

19、第 19 章

　　“啊~~~乌圆！”岩岩长喊着，几步蹦到乌圆面前，兴奋道“你什么时候到西珑大陆的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佘莽那人抓到了吧？乌佑好了么……”

　　“岩岩。”元道子打断岩岩鞭炮似的连串发问，“你这样问，让乌圆怎么回答？”岩岩停下了发问，咧着嘴巴笑，看着乌圆。乌圆除了窜高了一大截，外貌没什么其它变化。乌圆也笑眯眯地看着岩岩。岩岩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嗯，真的是里外都丝毫不变，还是几年前那个圆圆的小小的热情孩子。

　　忽然，“嗷……哦……”远远一声低低的长嚎，打破了两人“含情脉脉”的温馨一刻。岩岩顺着声音看过去，呃？远远被绳子重重捆住，只露了脑袋，倒吊在前院最高的大树最顶端的横生枝丫上，活像一颗饱满的蚕蛹。此刻，它正挣扎着，在上面一晃一晃的，嗯，像一颗被蜘蛛丝吊着的蚕蛹。

　　“这是怎么啦？”岩岩疑惑地看向元道子、乌圆两人。

　　“说来话长，我们进去细讲吧。”乌圆无视头顶的“哀鸣”，提议道。连向来疼爱幼崽的元道子竟也一反常态，默许乌圆这建议。两人往里院走，岩岩抬头，和远远对上眼神。

　　远远往日那整天仰着的高贵头颅，此时往下垂着——嗯，倒吊的情况，要保持抬起的状态也难；炯炯有神的圆眼睛，此刻耷拉着眼皮，都成了半圆；连胡子都往下弯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呜……”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先打听清楚情况，争取早些来放你下来哈。”岩岩轻声说，同时高高抬起右手，握拳，对着远远挥了挥，示意远远再坚持一下，然后转身追进里院。一路上，没看到大顺，岩岩正奇怪，就看到了焦大娘迎面走了出来。

　　焦大娘：“你师父和乌圆姑娘上楼了，岩岩也赶紧上去吧。乌圆姑娘应该是有正事要和你们商谈。”

　　岩岩：“好！大娘，大顺呢？”

　　焦大娘：“大顺听说你一大早就去送烈六师傅，他懊恼今儿睡懒觉没赶上呢。刚好六娘去海城镖局收尾账，他就眼巴巴地跟过去了。你快上去吧。”

　　岩岩边点头，往里走，边说：“可我在城门送的烈六师傅呀。”

　　屋内，元道子和乌圆都静坐着，乌圆在向外看，他们俨然在等着自己，岩岩赶紧跑进去。他们没关门，也开着窗户，这房间前后没遮挡物，这样更方便他们随时发现靠近的人。

　　“我是跟着报信蝉找过来的。”见人齐了，乌圆掏出报信蝉放在桌子上，开门见山地说。桌子上的这只正是岩岩和元道子确认远远属品后，放出去联系乌圆的升级版本。

　　“我四个月前到的西珑大陆。这次也是来找人的。十一，也就是你们口里的‘远远’，他是我大姑的幼子。这孩子是突然失踪的。我出发前，族里最先外出找十一的三批人，已经在北国找了两个多月，几乎翻遍了所有雪域，都没能找到他。我们怀疑十一擅自出村后，就立马被别人带离北国。”乌圆说。

　　“会不会是坏人进村拐走远远的呀？”岩岩试图帮远远说话。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到团团山前的三十年，元道子和自己说过的各种人贩子版本。而且乌圆说到“擅自出村”时，岩岩隐隐感到了乌圆的怒气。

　　“不可能！我们村可不是外人能随意出入的地方。”乌圆笃定地否定了岩岩的推测。岩岩想到最新版的兽人大全对乌圆他们一族的记录。嗯……看来远远得在树上挂久一些了。

　　“你们怎么确定远远被带来西珑大陆的呀？”岩岩问。

　　“我们并不确定十一被带到哪个大陆。只是感知到他不在北国了。族里分了好几个小队去往不同的大陆找人。我来过西珑大陆，自然就分配过来了。”乌圆回答，“踏上西珑，我们这一支小队也分头寻觅。一个多月前，我突然接到你们的报信蝉。说真的，看到画面那瞬间，我都傻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救了十一！”

　　“这就是缘分吧。”元道子说。

　　“对对！”岩岩点头，笑了，“乌圆，我们有缘呢。”

　　“是缘，也是恩。”乌圆突然站了起来，郑重地向元道子、岩岩二人，行礼，“救命之恩，我雪灵一族必将谨记，相报。”

　　“严重了，严重了。”元道子摆手，示意乌圆坐下，“当日就是见到其它命悬一线的幼崽，我们也会救的。生命之重，不可漠视。”

　　岩岩点头，说：“乌圆你别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哇。你其他族人知道远远的消息了吗？”

　　乌圆：“我得知十一平安后，即刻向西珑的其他族人传了消息。他们估计也会在这一两日内到达海城。”

　　岩岩继续问：“远远为什么要跑出村啊？”

　　乌圆：“我们也没想明白。据其他孩子反馈，他出村前和往日表现一样。等我三叔他们到了，再一起问清楚。”

　　岩岩：“你弟弟乌佑呢？他好了么？”

　　乌圆：“乌佑已经醒了，现在恢复得不错。两年前，我和族人在溪林雨地抓到了虺厘，就是佘莽那人。当时，乌佑状况不好，时态很紧急，我没来得及用报信蝉给你们留个信，就即刻赶回村里了。抱歉！”后来乌圆每想起这件事，心里都会涌起歉意。虽然自己和岩岩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但她的确感受到他们几人的热心和关心。

　　“那种状态下，一息万金。乌佑人没事就好。”元道子表示理解。

　　岩岩点头，问：“那个虺厘呢？”

　　乌圆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他把魂回给乌佑后，即使能量很微弱，身体也是没什么大碍的。我们把他关在地牢里，给他提供正常的居住环境和吃喝条件，准备等他的族人到来，再做最后的审决。但是，他居然暴毙了。虽说佘莽来者表示理解，他们说虺厘在族里也是犯了大错，叛离出逃的，回去估计亦是难逃一死，但是虺厘这样毫无征兆地死去，村长他们总觉得有些可疑，却没能查出什么。最后只能这样了了。”

　　元道子：“两族没为此引起新的冲突，这事也算是有个不错的结果。”

　　这世道，兽人很重视同族，佘莽和雪灵分别是两个相邻大陆的古老大族。倘若虺厘在族里没犯错，在外犯的事情，佘莽一族估计也全然不知，那么虺厘这些罪状就只是雪灵一族一面之词而已。再加上虺厘无缘暴毙在雪灵领地，佘莽一族很有可能认为对方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故意残害自己的同族。这里面每一个环节都牵涉了敏感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两个大族之间的冲突，甚至是蔓延到两个大陆的战火。

　　乌圆：“是的。”乌圆没说完整的是，正是因为这解决得过于顺利，轻松，村长他们更觉得有问题。

　　岩岩：“你们汇合后，会立马带远远回家么？”

　　乌圆：“应该是吧。出来前，村长和几位祖祖说了，无论结果如何。一年为期，到时候我们得有人回村报平安。也不知道三叔他们现在能不能联系上其它大陆的寻人族人。”

　　岩岩有点失落：“那你们很快就要走了啊。”

　　“嗯……”乌圆看着岩岩这样，心里也升起点不舍，她忽然眼睛一亮，看向元道子和岩岩，“真人，你们跟我回去吧。到我们村，我好好招呼你们。长辈们肯定也很乐意十一的救命恩人到村中小住。等雪季过了，我再带你们去感受一下北国的大好河山，风土人情。”

　　岩岩听乌圆这话，听得眼睛也亮了，看向元道子。

　　元道子看着两双期待的眼睛，微笑着说：“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去。但近期就出发并不可行。我这次带岩岩出来历练，有几个必去的地方。”

　　听到这，岩岩才想起下山前，师父说过的话。这次出来，到其它地方长见识倒是其次，他们主要得多方面提高本事，为去沙渡雨林做准备。

　　沙渡雨林是西珑大陆最大的雨林，那里也被外人称为“黑色神秘”。这名儿听着就不是个能轻易踏入的地方。据现有资料描述，沙渡雨林天气变化莫测，经常在短时间内出现极端的天气；地形也特殊多变——深不见底的裂谷，直而陡的悬崖，暗藏杀机的急湍，都是它的组成；生物更是丰富多样，杀人藤，腐食花，各种不知名毒物等等。

　　然而，根据岩岩体质特点，以及刚捡到她时的生活习性，元道子推测，沙渡雨林很有可能是岩岩族群的居住地。因此，再危险，元道子也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带岩岩闯一次。说不定岩岩就在那找到亲族了。这样，倒是了却他的牵挂。

　　“这样啊。”乌圆声音没刚才的高亮，“真人，传声鸟、报信蝉到了北国这样低温之地，也能正常使用么？能不能再扩大它们的适用范围啊？”乌圆问。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西珑大陆温度没试过低成北国那样。这几天，我尝试改良一下。至于使用距离，我是一直在改进这方面的。”元道子说。

　　乌圆：“或者，您允许我把它们交给我三叔么？我三叔也是锻造师。他可能知道一些可以替换的耐寒材料。”

　　元道子高兴道：“这再好不过了。等你三叔到来，我们可以好好磋商。”

　　乌圆：“我三叔肯定乐意至极。”

　　岩岩：“你三叔也是锻造狂啊？”

　　元道子佯装瞪眼：“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乌圆笑：“我三叔还真是痴迷锻造。如果不是十一失踪，他已经很久没踏出北国了。往日三叔可是能在锻造房里连待一两个月的。”

　　岩岩看向元道子：“哇！师父可能要遇到知音啦！”

　　这下子，元道子不禁有些期待见到这位异国锻造师了。

　　这厢谈得正欢，外头树上吊着的崽子一直在努力自救，但，屡屡失败，反而挣扎得自己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垂头丧气地等人来放他下去。

　　“远远，你这是在干嘛？”远远睁眼，对上底下正仰着头，好奇看着他的大顺。

　　“嗷哦~嗷哦~嗷哦~”大顺身边没大人，远远看到大顺跟看到救星似的，对着大顺急促地短嚎。

　　“你是让我放你下来么？”大顺听着这不同往常的叫声，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问道。

　　上头的远远使劲地点头。也是难为远远了，这样倒吊着的姿势，还能做出这样多的小动作。

　　“可是，你这是犯事，被真人教育的吧？”大顺说，“要不然，祖母他们不可能让你挂在这的啊。饭点待会就要开始了呢。”

　　听到饭点快到，远远更是生无可恋了，不用猜都知道，待会肯定有好事者在底下看一番热闹。他即将成为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里的茶余饭后谈资了……呜……没等远远完全沉浸到伤心里，大顺噗嗤噗嗤爬到了他旁边。远远眼睛圆了，这是要放自己下去么？

　　“来，趁没人看到，快吃，再喝点水。”大顺递了肉脯和自己的水壶过去。对上远远委屈的眼神，大顺于心不忍，但还是一脸老实地说：“我不能擅自放你啊。”

　　远远眼底一热，眼泪汪汪地看着大顺。

　　大顺摸了摸远远脑袋：“别哭啊。我真不能那样做的。远远，真人上次说过，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小，不知事，就认为自己没错。知错就改嘛。你待会好好认错，下次别犯。真人肯定不舍得再罚你的。”

　　远远静了好一阵，然后张口吃起大顺一直伸着手递过来的肉脯。

　　这一幕全部都被焦大娘婆媳收在眼底。这几个月，大顺在各方面都肉眼可见地成长着，但她们没想到这孩子心智竟然成长得如此之快。对此，婆媳俩很欣慰。她们相视一笑，然后悄悄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