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宠物小人类不可爱嘛》少女提大刀

55、第 55 章

　　夸奖培养最初与开心接触的气氛之后，黎远正尝试邀请家长分析自家开心的状态，毕竟是自家的小人类，训犬师相处的再好，家长真正学会要点，掌握自家小宠情绪状态和训练配套更重要。

　　然后可费老鼻子劲了。

　　黎远吃力：

　　“不不不，家长，开心不是不舒服才蜷缩，准确说，他应该是卷腹姿态，一方面，是饿的，之前的训人学校可能饿伤了他的胃，”

　　家长懵懂：

　　“好像是……开心回来后，饿得跟很久没吃过饭一样，对啊，每天拍视频感觉好听话，回来饿死鬼一样吃，就那么饿着，训练听话有吃的肯定就听话了。害，心疼死了。而且护食更严重了，回来一个月都攻击我几次了，还表现一边抵触我给的食物，一边又饿得忍不住去吃。想想是的，他们当然不承认，想想到那能吃的好吗，水也不够喝，不听话就揍，靠单纯的打，食物饮水控制行为，就跟那些网上曝光的戒网瘾学校一样，家长以为把问题孩子送到那就好了，实际上对孩子来说很恐怖啊。开心，他是不是……怨恨我了呢。他知道，是我亲手把他送走了两次，又送到那里去的吗？”

　　黎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挪开了眼，打着哈哈求助性地看向旁边。

　　裴鹤一眯眼睛笑：

　　“是啊，不仅是你的问题，”

　　“为什么让没有做好准备，从未做过了解，没有考过一个资格证的你那么轻松就拥有了一只小人宠呢？”

　　在场有心里门清的，这位年轻显贵尽管隐瞒了自己身份正是新管理者，这一句话除了能解读出的讽刺，也许确实还有点别的，对前一任管理者轻蔑嫌恶的鄙夷，

　　总之难说年轻男人刻意说得暧昧不清，确实也许有推行养宠人需先经过审查、考取【养宠执照】之后，才可以拥有购买人宠资格等等提高门槛、缓解赛人关系的社会治理举措以外，

　　故意轻柔克制阴阳某一个个体的意思在。

　　小雪团仰起头，

　　又看看那个男生家长，

　　男生家长看到一脸懵懂、天真、甜美及友善，正是拥有着“自己最理想希望着开心能拥有的状态”的小雪团，心痛地挪开眼去。

　　黎远阳光开朗：

　　“谢谢家长你的反馈，那之后你记得要留意去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哦？另一方面，他是缺乏安全感，而且饥饿往往会加重心慌不安，激起开心在恍惚中以为还在那个训人学校的情境，一会儿反抗挣扎。”

　　“我们先让开心吃饱再做训练。对，今天就不靠零食诱导了，让他慵懒安心在瞌睡状态，没有太大的戒心和抵触更重要。”

　　“我们先退出来，我们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吃的，等他慢慢吃完……好，我们可以进去了，轻声点。”

　　看着恹恹的小人类，黎远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毕竟人宠被转手后很难再被接受，再加上开心也是已经成年的小人类了，除了还记得小时候萌萌样子的第一任主人，也无处可去：

　　“现在努力了，至少总比晚了以后要好吧。学会了，不仅小宠要上课，主人也要上课。”

　　“养而不教，如果教不会，你抹点他不喜欢的味道在上面也能教会的啊。我们不能不负责任的指望宠物自学了生活指南吧。”

　　“一步一步来，我们不要放弃，为了你的小宠不会被安乐，也为了自己，家长，我们加油吧？”

　　———

　　黎远在旁边搭把手，

　　在循环一次一次的训练脱敏下，开心龇着牙还是在哈气恐吓，眼内一片混沌，蜷缩着感觉人都炸起来应激了，黎远都无奈了。

　　黎远双手交织，蹲在开心对面，改话疗谈心：

　　“你想干嘛啊，你想攻击人啊？不要攻击人你是不是想死，你知不知道攻击人会死的。”

　　面对男生家长的询问，黎远抬头解答：

　　“因为我的第一个人宠就是因为伤害到长辈，被我父亲在我眼前一下子用精神力穿透喉咙，哀嚎着逃走了，最后好像死掉了。”

　　这件事原来是已经成为了这个看着傻兮兮只傻乐的男人心中的阴影，以至于黎远对小人类伤赛博人事件的容忍度那么高，哪怕自己受伤了也不生气，只一门心思想改正这个致命的坏习惯。

　　没有奏效，

　　最终，还是需要茸茸出面登场！

　　可男生家长又打退堂鼓了，起身往外走：“不做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可能……可能他就是恨我，我们没有缘分了吧，就到这里吧。我也有些伤心了，本来我是没必要非要接他回来的，可我还是记得一开始他像个小人似的可爱，我最初小心翼翼装进人包抱他回家的期待，和他第一次睡在一起的奇妙和亲昵……”

　　“我没有暴力倾向，我也真的不想武力压制，第一次对我龇牙之前，我从没想过那种攻击人的人宠会是我的宝贝，后来第一次送养，我不仅没有收钱还反送了好多习惯的人砂盆尿垫人粮等等，发现他有攻击性后也第一时间去找了学校，可他现在终于回来了，但他的思维里竟然有和我对抗这一条，我真的无法接受。”

　　“可能，他变了，就是记仇的白眼狼，没良心，我和一个动物计较是我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纠正不了，我就该再去买一只新的。”

　　黎远怎么劝，

　　这个叫裴鹤一的男人噙笑旁观着，

　　男生家长也没有回头。

　　直到，

　　身后传来一声：

　　“Human～”

　　———

　　其实我们可以去了解、尊重其他小小生物的想法，也从他们的角度了解他们的心理活动的，

　　当他感知到你的尊重和爱，也会自己思考，用你会喜欢的方式对待你的。

　　面对阶级动物，养育并希望与他们建立超越于族群的情感联系，建立依靠的，应该是等级吗？

　　是信任，而不是等级吧。

　　就好比给天生是阶级动物的人类一个安全感爆棚的家庭环境，我们就会给予你极度的信任不咬不叫不护食乖乖听话还很依赖你。

　　或者说，这也是一种驯化，一种基于爱的，因愿意为小生灵改变自己，而就此为基础产生的双向驯化。

　　作为父母时，我们崇尚打骂阶级的见效快，

　　成为孩子时，我们心里很清楚渴求的是爱。

　　作为主人时，人类……

　　成为宠物的小人类仰起头，心里很清楚，

　　【想要我们爱你，那么驯化我们的，应该是爱。】

　　———

　　小雪团小手手抱着膝，

　　按压着一个发声按钮，先响起的是简茸奶甜温柔的声音：“开心？”

　　草坪上还放置了很多发声按钮，那本来是后面课的内容，却不知何时被小雪团一个一个努力地搬了过来，红橙黄绿成了一片。

　　同伴的声音引起了注意，开心金边眼镜下无神的眼看来，仍没有任何回应。

　　按钮是赛博语的“开心”，在不断地唤名字和按钮间，开心似乎建立了这个按钮=自己的联系。

　　小人类的神情像有了显著改变。

　　他抬起头，看着茸茸，突然，指了指小雪团。

　　简茸心领神会，小雪团按动了按钮：

　　“fluffy～”

　　简茸口述：“毛茸茸的！”

　　开心摇了摇头，这次因为要认真地表述意思而严肃起来，皱着眉头，眼睛有了亮光而聚精会神地使着劲，指指茸茸，又指指自己。

　　小雪团小手手啪叽按在一个按钮上：

　　“Human～”

　　开心如愿以偿了。指了指旁边的西装革履的黎远。

　　黎远都惊了，旁观小人训人，有种看古代人类宠物里边牧训金毛似的，感兴趣了，双手抱怀蹲下：“诶嘿，有意思嘿，这是指的我？我是什么？”

　　金边眼镜小人类第一次开了口，嗓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有些凝涩：

　　“……赛博猫咪……”

　　“AI cat～”

　　黎远惊了，

　　左右看，八尺男儿被形容成可爱猫咪不知所措。

　　小雪团却懂了，点点头。

　　就像孩子幼儿园回来说被打了。父母检查没伤口，过几天问孩子有没有被打过他说没有。后来父母结合和老师的询问、孩子的行为轨迹推测是小孩被训了，那时候他感到很受伤难过，但不知道怎么形容看电视觉得受伤难过就是被打。

　　第一次接触语言转换的开心，现在也处于这种飞速学习的阶段。

　　并且，在如今需要互动的小狗已经灭绝了的今天，唯一能和压倒性优势的小人宠竞争的，只有不用互动，每天上贡后在赛博AI屏幕里舔爪梳毛，让主人隔着屏幕就很幸福于欣赏的赛博猫咪。

　　盲猜在开心定义里“猫”是和爸爸妈妈不一样但也倍受宠爱的家庭成员。

　　代指，在开心的心里，爸爸亲近那些人比自己还要过的那些人，

　　既然指的是如今男生家长寻求帮助的行为课校长，那么，代指的也正是之前，男生家长曾把开心交到对方手里的那些……人？

　　开心露出精疲力尽伤心的表情。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爸比，学会了男生的名字后，问：

　　“Happy human，daddy human？”

　　开心执拗地指着男生家长，又指指自己：

　　“human？”

　　“human～”

　　小雪团摇摇头，纠正：“Happy human，daddy AI.”

　　叫做开心、会用发声按钮的小人类，在得知自己和爸比不是同一个物种（“Happy human，daddy AI.”）之后表现出非常困惑和难受，要么说自己是也是AI，要么说爸比也是human。

　　直到最后，小雪团嘿咻嘿咻吃力但独立地挪来了一个白色按钮，加了一个animal的按钮，开心是human animal，爸比是AI animal，我们大家都是animal的哦，开心才开心一点。

　　开心老师甚至还问道：human why human？

　　小人类为什么是更低等的小人类？我们为什么不是爸比妈咪生的宝贝呢？

　　黎远在旁边解读出了开心的意思：“他是生气了，因为你丢下他了。他不是故意凶你的，他只是也想告诉你他的需要和底线“不要再丢弃他和漠视他了，他很害怕，他不喜欢。””

　　“为什么，要把他送给其他信任的人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你不尊重他了，就是把他当做一个麻烦和垃圾桶扔来扔去，放一些陌生的巨大的人往他的碗里扔垃圾，倒吊他、打他，然后你没有护着他，他生气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家耶耶就是，他很爱你，很多时候都希望你能第一时间理解他保护他等等，有一次就是在外面玩，他不小心崴脚了，我离的远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他就生气了。”

　　宠物比自诩高贵于万物之上的高等生物更会原谅，不论遭遇了什么，只要你对他表示出一丝丝爱意和悔意，他就过来贴你蹭你，只要你现在不做出打的动作，他就像忘记了。

　　就像停止殴打和吼叫，脸上还缀着泪珠的婴儿，就会看着刚刚伤害自己的恶魔，也对恶魔展露出天使一般的微笑，

　　有着生命最本初源头，也最可贵的单纯。

　　男生家长还愣在那里，

　　回忆着自己都做过什么，

　　每次骂完敲完，他家的小人类就还像往常一样巴巴的过来摇尾巴了，最可爱的小人类呀，怎么这么好啊，不管如今十恶不赦的更高等生物对他做了什么还不知悔改，都还是会爱他们啊。不管他的主人是一个别人眼里多不好的人，他都爱他想陪在他身边。

　　哪怕家长从没有看到他的好和他的努力。

　　在自己的家长忘情控诉细数着小人类缺点的时候，小人类仰着头，却仍然能看到爸比的种种优点，多好的小人类呀，就算这样他也一直一直爱着爸比……

　　开心扑到了男生家长怀里，

　　看起来很开心。

　　———

　　是愿意要一个顺从听话的皮套，还是一个发自真心拥抱你，原来之前那些挨打也要挣扎，都是还想再沟通告诉你，他在等你回来的可爱小团子？

　　【不要再把开心弄丢，】

　　【让开心落在其他人手里了哦，爸比。】

　　【不然，开心就不等你了。】

　　开玩笑的，即便变成要回蓝星的样子了，开心也会做飞走之前回头的那一个，弥留下来继续等着你的。

　　其实小生灵一直都在说啊，

　　只是内里贫瘠的更高等生物，高傲封闭着耳朵“以前哪有那么多事？”的不去听，

　　小生灵从未停止过表达，

　　只是“说”出的是高等生物不懂的话，噫呜的人类话，或肢体表达，像被家长忽略的孩子“不好好的吗？”，从未被在意到。

　　直到小生灵学会用发声按钮，与自己用的如出一辙的语言在小生灵手下响起，高等生物才在高傲封闭耳朵下如遭雷击，

　　像第一次相信，原来自己以外的生命，也能说话，也有感情。

　　———

　　开心不知道，

　　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爸比，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那个恐怖的特训营了，并且建立了一个新的认知。

　　开心以为：

　　是家长找到他，把他救出了苦海。

　　那个虽然开心还听不懂，周围的那些男人龇牙大笑的苦海——

　　“就打，打就听话就好了，他要还敢就废了！畜牲就是贱，要打。主人，你炖了算了，再买下一只。敢伤人的人类，就都不能应该要他活到第二天。留着干什么？等着人宠再野化成人类？”

　　“他本来就该感恩了，恐吓一下就有用，带他去看看那种店的同类，大葱生姜料酒，肉滚三滚神仙他也站不稳。家长，你还要不要了？不要了，这个小玩意儿就地我们给你处理走，不能玩了还算什么宠物？费劲去聆听什么就是个小畜生，吃肉，老子直接勒死吃肉。对了，这种人宠肉的口感是很不一样的，确实挺不错。”

　　“本来就该把人宠当人畜养，田园人畜那么贱养着，不是也养大了？哪有那么多事。”

　　那个由保护者亲手将开心推入的苦海。

　　开心只知道，

　　爸比终于看着开心，愿意看开心的“表达”了，

　　用几个按钮、倾身耐心就解决问题的小可爱扑进了家长怀里，像被情绪失控的主人宣泄怒骂暴揍后的狗狗，等到主人发现是自己的错之后，向小狗伸出手，而小狗猛地扑了上去，看起来对刚才这个更高等生物却是如何失控宣泄而暴力的对待自己却以为那叫“驯化”的傲慢和粗暴，丝毫没有计较，

　　包容了不懂爱的更高等生物，

　　脸上是开心，终于迫不及待地，“爸比，我愿意学，你终于原谅我了，愿意和我沟通了吗”的开心。

　　……

　　男生家长终于流下泪来，

　　把踮起脚尖扑进他怀里，就幸福眯起眼睛的小人类拥入怀里，不断的道歉，道着小人类不可能听懂的歉：

　　“对不起，我是控制欲上来了，觉得自己对你好你必须臣服你，因为我真的是把你当孩子养起来的，可我跟那种看见小孩不听话就一个耳光甩上去然后说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blablabla的父母是一个心理，养是我自己要养的，对你好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认识的人了除了我，和人比起来你们都很弱小，所以你对恶意警惕的啊，我也该对自己的恶意警惕些的。”

　　“是啊，作为亲手把你一生都抱回来属于我的主人，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判断加在你身上，记仇，白眼狼，没良心呢？作为独立思考的人，我没有警惕自己是否先做了什么，你的行为反应了什么，反思自己，寻找问题，解决问题，而是高高在上地下定论，定死罪，推责任，还觉得自己被辜负，不去了解症结，只用我不用动脑的一通打骂发现解决不了，就到抛弃一气呵成。”

　　“我已经成为了家长的影子。”

　　放弃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为了展现自己的权威，好像认为自己现在被曾经的那些“上位者”认同，成为同类站边了，惯性的从家长角度出发了，

　　甚至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一个宠物而已，还要我用耐心？你是为哄我高兴而存在的，简单粗暴打骂解决不了就废了扔了，再买一只就行。”/“一个小孩而已，还要我用耐心？你是为我养老和成为我作品而存在的，简单粗暴打骂解决不了就废了扔了，再生一个就行。”

　　小宠有点笨，

　　但一根筋的原因是曾遭遇了人间炼狱。

　　不是小宠记仇，

　　是自己以己度腹，把自己的戾气满腔仇恨带入到了那单纯眼睛的小小生灵上。

　　开心金边眼镜下的眼睛有伤，看来是之前在训练学校被惩罚轻弹的下手重了，弹到眼睛往上一点，他一直在眨眼睛，看来不舒服，但还是来蹭爸比，

　　怕自己不够可爱了，

　　偷偷打量一下爸比的神情，没有被讨厌，才稍微的大胆一些，过来蹭蹭脸蛋。

　　当小人类降级成为小宠，不会怪主人把自己送到了训练所，只会怪自己不再可爱了。

　　男生家长哭的更惨了，双手捂住脸：

　　“你怎么一点不记仇的啊……”

　　———

　　年轻男人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噙着笑愉悦温柔地凝视着这对家长和小人宠，笑容疏离距离感外也沁着礼貌的祝福，

　　那些视频里在周围龇牙大笑的男人说的话，开心听不懂，茸茸也听不懂，

　　也幸好，听不懂。

　　否则……

　　年轻男人垂眸，看向

　　也满怀期待，仰起头眼睛里像有星星正向自己看来的小雪团：

　　——【哥哥好棒！】

　　我该如何让你再次接近，当你听懂那些与我看起来别无二致的赛博两脚兽的言辞，

　　再次，满怀安全感和信任的爱意，

　　向我靠近而来？

　　有人可以不需要你，

　　可我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