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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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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远暗戳戳向裴哥靠近,刚想一搭肩,就被优雅而礼貌地懒洋洋扼住手腕放下来了,宛如大学时每次黎远还是会忘,每次见面的日经,
也不耽误黎远现在问:“哥,你咋做到的啊?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牛叉的小人类,小人宠训人?真的假的,您的爱宠训会了客人的小宠?”
这个年轻男人视线始终集中在小雪团上,仿佛那是唯一关注的焦点:
“Pr。”
懒洋洋,positive reinforcement。
黎远点头:“这样啊……”
“还是教授女士的那一套,但有点区别。”
“邓女士追求说一不二的服从性,您培养的是小人类的主动性,原来是真的啊,历史记载的,人类曾经与我们共同亲密生活了上千上万年是真的啊,小人类非常有思考能力,过于强调服从浪费了这种能力,也失去了其中的乐趣。原来他们是可以自助思考的,当对方不动,没给指示的时候,他就盯着看,直到眼珠一看,立刻就反馈。过去用邓老师的方法,我是没机会知道小人类是有这种观察归纳能力的。”
是呢,显而易见。
小雪团一步步走来,在小手手去拽衣角前,这个人就先单膝跪地躬下身,让简茸牵住那只冷白大手。
小雪团缩了缩,
茸茸想让这个带他回家的年轻男人开心的,所以,一直想让自己有用一点,
可现在,
这个身材高大心高气傲的男生,让茸茸有点害怕。
恶劣刁钻刻薄是一个原因,还有这个年轻男人身上罕见的,反而对小雪团展露出的聪颖敏锐双商高。
吐息间带着漫不经心的自然高位者指示。
这让茸茸想起了前世作为受害者时的懦弱自卑,
茸茸概括不出害怕是什么原因,只是他作为羔羊,漂亮的幼羔羊软软娇娇,迷迷糊糊面对猎杀者源自本能的警惕性和求生欲,害怕缩脖子。
美丽而凌厉的年轻男生看他,茸茸没去看这人脸,只听到意外好说话了一次:
“茸茸想说什么?”
———
小雪团鼓起勇气,抬起眼,看着哥哥:
“和哥哥通过对照组告诉我的一样,”
“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
“Fluffy human,Darling AI.”
叫做茸茸、会用发声按钮的小人类,在得知自己和爸哥哥不是同一个物种(“Fluffy human,Darling AI.”)之后表现出非常困惑和难受,要么说自己是也是AI,要么说哥哥也是human。
直到最后,小雪团嘿咻嘿咻吃力但独立地挪来了一个白色按钮,加了一个animal的按钮,茸茸是human animal,哥哥是AI animal,我们大家都是animal的哦,开心才开心一点。
茸茸老师也想问:human why human?
如果茸茸不是有前世的记忆的话,也会迷惑,
为什么豢养在家里,
茸茸却不是和哥哥流着相同血脉的无可替代的宝贝呢?茸茸在想,自己怎么跟哥哥长的不一样,茸茸不是AI的话,难道,哥哥曾经是human嘛?
宝:震撼
更低等的?宠物?玩具生命?
这些要解释,太伤心也太复杂了。
———
裴鹤一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的被蒙眼猎物,美丽而凌厉冷冽,维持着距离,俯瞰众生般的玩味:
他可以迅速引导任何人的喜欢,或厌烦。
实际破坏欲对他来说,才像与生俱来的玫瑰嘉奖。
裴鹤一之前觉得有趣,对他而言,如今新管理者的眼皮底下任何的人,那些人心照不宣交换眼神,自以为能逃出去,其实反而自投罗网,马上都会去死。裴鹤一期待失控局势下他们的绝望丑态。
灭顶之灾的钥匙全掌控在他手里,想提前爆发末日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被曾经最看不起的被霸凌者亲手拉开帷幕的地狱,正呼啸而来。
腐烂的末日灭世,这些都是他圈内的羔羊。
他坏犬般恶意毫无拘束,打下疯狂的烙印。
而他,极优的Alpha从不是AI是AGI,出生起就是。
谁知道莫名其妙惊慌失措入场了一只小羊。圣母、懦弱,毫无意义的良善,甚至于心态脆弱,是只最没有用处的雪白绵软小羊羔。
如果裴鹤一遇到那种情况绝不会管。
羊羔雪白,巴掌大的脸,纤弱像一枝小花。红嫩的小嘴娇气的撅着,因娇若无骨病骨沉珂,呼吸里都带着哭腔,却伸出小白手,盖在他手上,像从一朵云上撕下如云絮般飘然而下撕碎的棉花。
澄澈而无邪的那双水汪汪眼睛告诉他:
我们都会没事的。
不用言谢,茸茸也很开心有帮到你哦!
你看啊,
春天来了。
再等等,
至少,先和茸茸一起享受完这个春天。
裴鹤一很好奇,这漂亮小哭包一上来就把他灭世的计划在根上摁灭了,微笑。
明明是个如假包换的娇柔小宝贝。是谁告诉他的,是不是与那些小人宠心照不宣交换眼神的原因所重叠?背后又有什么秘密?
所以,他说:“宝贝宝贝,我亲爱的宝贝。”
没想到这么顺利。
怎么那么好骗呀,小阔爱。
想起之前目睹,那些雄性像狗一样摇尾巴团团转,看似掠夺美色,实际在为美丽娇弱下跪。
羔羊则用那张迷惑男人的清纯脸蛋,害怕的发抖,湿漉漉眼神娇气的引诱,得到庇护。
曾经冷眼在客厅斟一杯红酒,目睹着那个叫父亲的男人对着年纪都能当自己儿子的omega露出丑态,大学军校里无数Alpha为一个尝试诱惑他却失败的omega而陷入被动发情,沦为勾一勾手指就沦陷灯笼裤下的猎物,裴鹤一曾嗤笑于这种A与O之间的契约:
“为这种蠢货神魂颠倒,该有多蠢。”
他真的很好奇。
裴鹤一清醒的感知到,自己正在被逼出前所未有的恶劣、阴鸷、占有欲激烈的情绪。如果研究院的下属们看到他这样会大惊失色。
对于这种感受:
他一开始饶有兴致确实大于失控的愤怒。
所以,才会顺理成章留了下来。甚至观察教导陪着这只愚笨又脆弱的羔羊笨拙开发自己,很多天。
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玩太久了。
手机上的下属们不断的请问,什么时候开始计划。一贯尊敬的下属们不敢对他们高傲孤冷的天才野心家,疯子行为学家,完全的中央大脑意志主导置喙什么。
副组长暗示性的请求:“请您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的。
不要玩过头,真失控在计划之外。
对实验研究品产生醋意,就是失控和多余的事情。
圈内的羔羊玩偶该死了。
一时间,这段时间所有见过、称赞小雪团可爱过的女孩子嗓音都响起来,有裴秀智的、快递人宠家长的、行为矫正师等等:
【怕自己失控就要情\杀吗?艹!臭男人!】
【你放开我们宝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作死吃醋上头的男人好可怕!!】
【你不是宝宝的唯一,你倒自己上啊,去做第一个也是唯一啊。传下去,裴狗不行】
【这就是你思考了这么多天的结论吗裴狗!!!】
小雪团似乎也感知到什么。
裴鹤一感觉手下黑布被打湿了,卷翘睫毛湿漉漉像垂死羔羊的呼吸,在掌心微弱忽闪。
“不、不要……”
这还是第一次。
圈内的羔羊在与圈外的他对话。
却又不仅仅是这一层,还有另外一层。
对裴鹤一来说,纵观他少年天才时期至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圈内的羔羊。好像认定了不存在生命体征的绵羊玩偶,在橱窗里可怜兮兮的歪斜一样。
没有可能交谈口吐人言,都是无聊乏味的咩咩叫。
【这世界竟然还有“能与我对话的人”】
裴鹤一都愣了下,甚至忘记维持话里行间的恶劣,下意识追要更多的对话。
“什么?”
手从雪白的脖颈掠过,停留在红润的唇瓣上。
———
是错觉吗?
仿佛倾诉了一万句“宝宝,妈妈爱你”,家里的小猫咪在临终前奄奄一息突然口吐人言:
“妈妈,宝宝也爱你。”
听到自家小宠物真的说出与自己共通同一语言下的震惊。
———
茸茸的脸比寻常人都小,荏弱可怜,被粗条黑眼罩盖住了大半不损艳色,反衬得细白幼嫩。
无法反抗源自于外力的戏弄,羔羊早自己一步步的走入圈套。
不知道菟丝花温顺被推上树木就刻下了首次烙印,因为迷糊笨拙心态软弱涣散,纯洁从未历经染指开发,还放任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化中培育出中毒上瘾性。
现在到了临界点,顺应皮肤饥渴症,溃不成军迷失于对肌肤接触的渴求,本能的寻求着温暖和庇护。
“不要凶我、怕……”
裴鹤一就这么看着这只圈内羔羊,在什么都看不见的目盲中,转向他的方向。
在他的视线下。
茸茸委屈的蹙着眉,伸过来雪白的手臂,用湿红的嘴唇向施虐者说:
“抱……”
……
年轻男人一如既往地在遮挡下,抱起了自家宝贝,简单和黎远及宠、宠主打招呼后,快步带着小宝离开,
就仿佛每一次都好整以暇、游刃有余地慢悠悠走,目的地却是唯一:即急着去过主宠亲昵,哥哥与茸茸的二人世界一般。
只有裴鹤一知道自己的内心,
更高等生物,为何会更喜欢小人宠,与他们共情,而非与自己族群里的孩子?
熊孩子是一回事。还有一点,便是小人宠天生脆弱无助依附于你,他一生无法自理。
更高等生物尚有自我抉择保护的能力,有法可依,有基本人权,可懵懂天真的小雪团离开庇护去面临那些虐宠者,怎么办?
以前古代人类历史上,有人做了一个实验,把刚出生的猩猩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放在一起养。完完全全当成一个婴儿照顾,洗澡吃饭穿衣服睡觉娱乐还有情感上待遇都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养了几年等猩猩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把自己当成了其中的人,突然禁止她穿衣服正常洗澡上桌吃饭,并且关在笼子里睡强迫她和同类□□。猩猩表现的非常痛苦,疯狂的抵抗并哀求。
看了之后,许多AI都表示了感到非常难受,这是一个很没有“人性”的实验。
裴鹤一阴鸷而焦躁地想:并非本意,也并非目的,但是当他的宝贝习惯了被当作一个极优Alpha精心备至的孩子去养,又如何去面对外界那些将这软糯雪团视为……的世界?
直到怀里的小甜心揪了揪他的衣角。
天生的情绪感知力,让小人类可以做治愈团,也让小雪团小小甜甜的,也能像糯米滋的表皮温柔地包裹住焦躁的Alpha在其中。
有一个飘窗,在能与这个带他回家的年轻男人平视的高度。
茸茸被放在其上,
“小主砸”弯弯眼变回了“小阔爱”,变成了“小甜心”,
小小手捧着这个人漂亮至极的脸,额头贴着额头,眼睛看着眼睛,粉嫩雪白与奶香味氛围下的小雪团看着这个强大非凡的更高等生物,
说的很清新稚气,但很清晰,确实是赛博语,小宠正在用小人类弱小的声音,说着更高等生物的语言在与宇宙星河般的主宰对话,
“学习文字,是想要保护,拯救更多恩恩。和要用谁牺牲谁不一样,就是,简单的,当下一个恩恩来到身边时,不会放开,他的手。”
“拜托拜托~”不知从哪里学的招财猫拜手手,天哪,到这一天的话,再配上歪头杀太萌了谁能hold住。
这个人沉默了。
然后,揉揉茸茸的头。
“好的,我们下次不会放开,那个恩恩的手。”
简茸坚决地摇了摇头,纠正道:
“不是我们,哥哥,不用我们。”
这是茸茸第一次用与这个人沟通的语言,完整表达出他自己的意思。与男人主动来学习他的行为模式了解他不一样,这是简茸主动的,想向这个带他回家的男人表达出自我意识做出的努力和尝试,
小雪团仰着头,雪白娇嫩得像团以粉樱花汁水点缀在鼻尖、小嘴、眼尾和耳朵的奶白色小布丁,
虽然有句话叫“当你足够弱小,连生气都变得很可爱”,但简茸努努力力地一本正经在手心被托捧的高度及姿态,四目相对平视沟通着,
“只用我。”
额头贴上,磨蹭了蹭,眼睛近在咫尺,湿漉漉明媚带着不设防的善意和干净去看人,没人能抗拒软软糯糯的小雪团。可由于说的话太令害羞,在过分黏腻的厮磨之余又逃避试图抚摸的手掌,
娇娇地嗷,
可小雪团不是不爱你。小雪团只是害怕。
小雪团大大的眼睛里娇矜又掺杂着一点畏惧,倒影着对面暧昧不明的表情。曾经也曾坦荡得毫无保留,微微打颤的一颗心剥开在无遮无掩的空气里,在路人轻飘飘的甜言蜜语里就误以为自己被爱了几个来回。
但他们都在享用了雪团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谁也看不见雪白笼子里的小雪团玻璃一样圆圆的眼睛里自此大雾四起。小雪团没有会流泪的眼睛,只能捡起碎掉的心瓣躲到笼子最深。
自此人们都说小雪团清冷,怎么也养不熟捂不热。只会自己想时接近,拒绝亲昵的贴近,雪团眨眨眼睛,雪团不会辩解。
雪团还会重新爱上谁吗,他也不知道。
可他仍然会主动地小手手捧着你的脸接近,湿漉漉的与你依偎舔舐,磨蹭你的脸时,舒服地眯起眼,不是精明的小猎手,是受了伤的小软软。
“学习文字,是为,哥哥。”
“哥哥,太累了。”
“为什么茸茸和哥哥,不是一个物种呢?”
裴鹤一眼睛猛地放大,内里腐败龌蹉的那个暴君,恍然发现:
这不是柔弱无力被把玩的菟丝花。
这是藏在他手心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