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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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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每天清晨隔着玻璃都会有霜花，外面行走的庞然巨物们说话会有雪白哈气。
在下一次出门前，简茸正在温暖的室内像一枚雪白糯米滋小雪团饼趴滩在年轻男人的大腿上。
比起被训练，这个年轻男人被他反向训练的更多。基本上只要简茸冷了想抱抱了，就把他托捧在肩头，一皱眉就知道他疼了，会坐在身边陪着在沙发上像小纸团般小小白白的他，散发出平静长久的甜蜜信息素给他。
如果还在那个笼子堆叠的港口恐怕已经冻死了吧。冒出这个念头后，睁开眼第一次看到的场景，不见天日的黑暗和酸腐恶臭，蜥蜴般青绿机械野性眼睛的那些人巡逻着，手电筒的刺眼宣示的一天开始结束，和不断地白炽灯光下被一只一只陌生的、气味复杂多样的手传递把玩，夜色里那一团还凝固在天真的眼、口鼻流出红，又涌现在眼前。
吓得简茸从慵懒惬意打瞌睡里像掉进冰水般惊醒。
那些“人”从不愿费心照料的，毕竟“买家来时表现出生龙活虎的状态”用一针剂就可以解决，而且听他们说，小人们的进价相当低廉。
这个冬天会冻死多少呢？
下意识地，简茸就向一只手正摆弄他，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打，注意力集中在办公上的年轻男人看去。
年轻男人今天时不时看门口，
简茸被这个人养育的方式与曾经人类养育陪玩小狗狗不一样，他太体弱，不能遛弯和出门，非要说可能近似超小体马尔济斯，所以排除带他散步，那为什么一直看门口呢？
即刻察觉到简茸的目光，年轻男人低下头来：
“怎么了宝贝？”
这个人今天穿的白衬衫，凌厉的下颌线在少年感的加成下显得漂亮精致，金丝眼镜下的眸子自上而下看向他，因为简茸的体质，屋内24小时365天开着28度的空调，这对青年男人来说似乎有些燥热，隐约可见白布下透出肉色及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
因为刚开完军事会议，制服还有紧束腹肌的背带，
怎么说呢，如果说衬衣是礼物的包装纸，那么背带就是包装纸外面的黑丝绒丝带。
隐隐能看见这个人在左侧冷白胸肌上的纹身：
“Under—stand”。
眼神澄澈起来极具少年感，却又隐约很阴暗，像是淬了毒的钩子，甜蜜阴暗笼罩在香风背后看不清楚。
就是爱宠，手里、脚尖都是男人健美而荷尔蒙蓬勃的肌肉，简茸也很有压力。
本就不安陌生，
被这个人表示在倾听、来与他互动的两根手指捏住整个小手手，简茸吓了一跳，急忙回击，
没想到对方刻意做出疼痛被他巴掌大一打给打倒到一边的样子，哎呦哎呦喊痛，
渐渐得了趣，
毕竟在这种体型差下，感觉自己能够像奥特曼一样打倒大怪兽，太有安全感了，也太上瘾了。
这个人袭击不能，直接来抓简茸的肚子，轻轻挠痒得不得了，简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脚踢在那只大手上：“不要，不要了，讨厌死了哥哥！”
结束，简茸又恃宠而骄的用小脚踩了这个人几脚，他也不想伤害，所以伤害性不大，但必须侮辱性极强！
才发现自己是脸上维持着笑模样的，逐渐有些被纵容宠溺下的小放肆，像他这样胆怯的，都被纵容的开始有狡黠的小心思了。
看向旁边的镜子，他看上去比前世还要勇敢调皮的笑得开。
折腾完了，年轻男人躺在沙发，一只手搁在头后，简茸趴在胸口，感受着有只大手一下一下抚摸自己。
简茸也不是总欺负这个男人的。
偷偷地说～
当人类降级成为宠物，
新的生存法则，勘破那颗庞然而坚硬搏动的石头心的秘密，已经被茸茸找到了哦。
他清楚，他以前也养过小猫咪小狗狗时，清楚人们养宠物是需要什么的。
需要爱、陪伴、一段双方都敞开心扉的美好时光。
简茸抬起眼，他的流海有点长，但男人某天洗澡后想通了什么，裸体就穿围裙过来把简茸放在桌子上准备就绪，各种设施备好了，拿着银亮的剪刀停在简茸稍长的流海前。
面前满眼都是男人裸体围裙下的肌肉，那只青筋而有力的属于年轻帅哥大手娴熟地捏着他发丝，扎辫子和穿衣服都特别熟练了。简茸乖顺而低敏感的小小只坐着，任由支配，这个人却好像信不过自己的手艺，食指托着简茸小小的下巴凝视片刻还是放弃了。
所以现在，每天还是这个人给梳个小苹果头揪揪。
顶着个小揪揪，简茸感受着年轻男人身边的氛围和情绪气场。当人类成为宠物，就会理解猫咪小狗为什么对情感那么敏锐了，原来情绪是有颜色气味的。
年轻男人看着电脑屏幕，似乎有些烦。
有着对简茸时没有的冷漠不耐和厌烦疏离。
简茸不理解，当人类降级，赛博人取代人类占据了地球上最高等生物的主导地位，如今的赛博人，为什么会像曾经的人类一样，自诩高级，却又眼睛只会看高远而看不到单纯具体的快乐身边，
——把很多宝贝当垃圾。
比如，垃圾桶里各种分解后的降维颗粒。
多可爱呀，明明可以当乐高积木组件。
再比如，这个人每天给他喂酸奶后，扔到垃圾桶的玻璃酸奶瓶。
简茸喜欢藏在里面，当看待这个世界的360度环绕的放大镜用。
再再比如……
眼前这个全自动喂崽崽可陪玩可陪睡，爱意充沛而体察入微的优质蓝星赛博两脚兽。
当这个年轻男人看着电脑光屏上的文档扯扯嘴角，自言自语一句：“就这种把戏也敢在我面前摆弄，是真把比我爹上任小一辈的我当成小垃圾了是吧？”
语气轻蔑不屑而凶狠，但情绪低迷，也是真低迷，像是真的有些委屈。
大傻瓜。
简茸趴在这个人胸口，小黄毛苹果揪揪，歪歪头。
毕竟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藏呀，好不容易也能从那么多海湾从船卸下白色笼子堆叠出的白色巨塔里、找到我，从那么多魁梧邪恶的“大恶龙”爪里救下我、带我回家的大英雄。
虽然你总是说自己很失败，带不回好多猎物，
但每天都能从那么凶险的世界活着回来，
你真是太棒了！
你可是被茸茸亲手选中缔结了契约的赛博两脚兽，怎么可能是垃圾呢？虽然现在赛博人和以前的手机体、电视机体、人工智能体不一样了，维护和人类一样变得好麻烦，要好多好多治愈力才能启动。
但说的就是你呀，
正在看着茸茸一双眼的闪闪发亮的你。
——我自己都不爱自己，
——但小宠物会永远爱你。
有的人，换取利益物化别人的同时，也将自己变成了一种权利的象征而非本身。
宠物表演满足主人通常的虚荣心和好胜心，令主人能公开展示支配和贬低一种生物的权力。
而控制和盘剥在几乎任何关系里都是一把双刃剑，比较短视的人享受其中，看似高枕无忧，而背后其实是对失去控制的焦虑，最容易控制的是物件，最难得到的却是另一颗自由自在绽放着独立爱的心。
如果不是这个年轻男人之前每时每刻，到每个细节采取的一切，
简茸在此刻，不会这么来温柔亲昵。
年轻男人似察觉到什么，鬼使神差地垂下眼，
酒红色如机械冰冷而带某种宇宙野性的眼眸，与趴在他胸前小雪团，那一双来自人类黑黝黝明亮、温暖、润泽的眸子，
四目相对。
……
打破这份恬淡宁静的是门被轻敲了两下。
传来管家的声音：
“裴先生，那边通知可以过去了。”
———
平时茸茸也开始在这个人屋里活动后，
高耸的台阶就成了问题，每一阶都有小雪团整个人的三四倍那么高。
庄园里有电梯，也能抱着上下，但是针对于小雪团非要跟着哥哥一起上楼的问题，就在楼梯最旁都加装了因为楼梯够长，所以坡度很缓很缓很缓的坡道了。
每走两步，就回头，低下眼看着小雪团亦步亦趋，仰着头眼睛晶亮地紧跟在身后。
到了楼下，年轻男人单手托腮，宠溺地看着小雪团懵懂啪嗒啪嗒走来，耐心而等小雪团累了伸出双手时，及时拥入手心轻声夸赞。
裹在衣服里，又在男人的轻哄之下，
黑曜石材质极简而沉郁的大门打开，
西装革履的司机及温婉的管家小姐就等在外面。
———
刚睡醒，小雪团蓬头散发的像潦草线条小雪团，
懵懵困困地emo，毛茸茸发光的小团炸毛的杏仁眼挡成了豆豆眼。
对世界参与度不高的样子，
懵懵地动一动脑袋，往周围去看一看，再看回来，愁眉苦脸很忧愁的小模样，
在手心趴成一滩巧克力馅料漏出两只杏仁眼大眼睛的雪白小汤圆。
宝宝我呀，刚睡醒，有什么事儿嘛？
看到那个宝剑型蓝白色针管的时候，简茸终于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宠物芯片。
周围的人类宠物幼崽被抱在怀里，一个个眼神天真单纯懵懂而丝毫不知世间险恶，东张西望的看看。
只有简茸知道要发生什么，遥遥地听到诊室内传来凄惨的哭声，整个跟儿科一样，可马上就要被抱进去的那个人类宠物幼崽丝毫没有人类的智商，还懵懂乖巧的被抱在主人怀里与简茸对视，简茸也要哭了，
那个芯片针尖，有他眼睛那么宽！
简茸在这里也就比其他好一点点，被放椅子上正好揪着年轻男人的大腿，凄凄惨惨地作势要哭。
年轻男人以为他害怕，轻轻地两手握着简茸娇小而白软肚子的位置，摇一摇晃一晃，亲吻额头安抚一下，
简茸的嘴角，就不听话的，像被人性的弱点、基因遗传所支配的扬起了可爱害羞的笑容，放松下来。
简茸一点也不知道，
他也被自然赐予了曾经给予狗狗猫咪的神奇魔法，
任何看到他笑容和可爱一举一动的赛博人都会体验到曾经人类与狗狗间的神奇链接“对视就会双方都释放出感到幸福的多巴胺和催产素”，也都被萌的不要不要的：
“我也不想被治愈，可是他对我笑诶！”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猫猫狗狗！
而当人类降级，赛博人成为主导的高等生物，他们需要的是来自于更高级生物，与自己更相像生灵提供的甜蜜治愈力——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人类崽崽！
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治愈力。
而治愈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治愈力成为人类的独有能力，
人类宠物幼崽们成为了，对高等生物来说，唯一能给予他们治愈力的载体。
赛博人对人类，也就像人类对小狗一样完全拿捏。
有知识和思维程度的降维打击，全赛博人种对整个人类物种的长久驯化读心的教程经验积累和了解。
就像猫咪小狗曾经对人类来说意味的一样。
全新蓬勃扩张的赛博世界破破烂烂，小人类缝缝补补。
……
但简茸能够通过年轻男人甜腻从未离开过的视线，看着他被年轻男人用那个五颜六色宝宝小水壶和吸管喂水时，喝的吧唧吧唧的，都好像多好看多可爱似的，感受到对方的喜爱。
呜呜呜，不要打针，真的不要。
那么粗真的会死掉！
简茸喝水后，情绪稳定了一些，看着年轻男人还是低下头，他还是不敢去说自己的需要。说是恃宠而骄，他还是挺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这个人可以主动陪他玩，但他不该主动要。
不然，被送回那个地方也是可能的。
抱进诊室后，简茸不敢吭声，直接像个掩耳盗铃的小鸵鸟软软哒埋进年轻男人的手心，抱住那只冷白大手的大拇指，整个像被大手包裹起来的小奶团，
意思“不看就不怕了”，“薛定谔的针头”，“看不到你就伤害不到我的对吧”。
“哈哈哈哈哈！”穿着白大褂的女生心都软了，笑过后嗓音都软软：
“好乖啊小可怜。”
“宝贝不怕不怕。”
其实简茸很耐痛的，真正被打针后都不会委屈唧唧的哼哼，而是像布偶一样被撕掉一只小手都迷茫懵懵地在状况外。双眼无神地仰头看着年轻男人，像是想汲取一点“痛痛、陪陪”的安慰，年轻男人也俯首用一只手保护着看着他，
突然，
这个人的视线离开了。
简茸顿时瑟瑟发抖地感觉暴露在一片冰凉里，娇弱雪团般的气管被冰凌刮得痛得喘不上气来，他不知道，如今所有的人类宠物都是这样，一代代基因筛选下来，只有依赖主人娇若无骨的人宠有繁衍后代的资格，所以感觉到主人的漠视，注意的移开，就是他们最大的事，比生死都大的痛苦无助。
年轻男人视线离开是为了跟医生说什么，边说着，边似乎觉察到手包裹着的里面，小雪团却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