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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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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茸警惕观察之余，混沌地也在怕，大眼睛在泪里泡着像星光，忽明又忽暗着。
真的好怕。
是不是人在糟糕对待时是没有泪的，只是恍惚着，可当被温柔轻哄着，看到针的寒光缩一下，都会被百般夸夸鼓励的时候，突然就娇气了。
之前的心理阴影突然就有了。
人也是安全了才开始被心理创伤折磨，没想到变成了宠物小人类也是。
怎么也打不下去，简茸在生理上的吓得瑟瑟发抖，年轻男人帮固定着他，那只大手手掌侧粗糙，在他挺翘的臀部时而会不经意轻蹭到浑圆的弧度，激起腰间密密麻麻的颤栗。
两团细白软肉因又冷又热而无知无觉颤抖着，
想想看在男人手中更像一粒在风中瑟瑟抖的果冻，简茸脸颊更是滚烫的不行，埋进了男人怀里。
尽管也是庞然巨物，但男人美丽而精致，总是屈膝或弯下腰对视的视角，让简茸感觉这个人没有那么大，也没那么可怕，相反，这时年轻男人身量的庞然巨物倒反而让简茸像脚下一空，凭空扑进了一个只存在充溢着暖热香风的世界，被那外套上沾染的信息素舒服安抚得磨蹭到打瞌睡。
其实也没那么疼。
就像第一次在搬下货车等待分配的雪白笼子里见到那些人时，第一针打下来是不太痛的。
最可怕的，是等待的过程，
是不知道会被那些恶意贪婪目光注视你的“人”，如何对待和处理的煎熬恐慌，仿佛悬在头顶的铡刀，长久的折磨是比直接暴死更残酷绝望的漫长。
小雪团浑然不知他打针时也可爱的要命，从针进去后的肃然起敬，直接就物理层面的从趴在手心emo哭哭到小脚蹬着消毒蓝布，上半身使劲地躲和往手心里埋，视觉效果是支愣起来了。
“他都不哭不叫的嘛，这么乖的宝真的存在吗？”把小姐姐逗的直笑，“在充气嘛哈哈哈越看越搞笑，小人咪：嗯？！”
“坏了，要进化了！”
“磁悬浮小人！”
“宝宝你是一个小气球——”
当弱小黏人和可爱积累到一定程度时，连打个针的一举一动都超级可爱。
之后，
简茸短暂的清醒了一下，是从他软趴趴滩着的，与他穿出行配套装的年轻男人暖热香氛的咖色格子鸵鸟毛大衣袖子上移开，从他正磨蹭撒娇的冷白大手上离开，被转移到了观察的医院航空箱。
骤然变冷的感觉，像突然从开着暖风的室内，迎面走到了冬季寒风凛冽刺骨的室外，
简茸听到因他不会哭叫，迟钝的只会动一动去找的动作而意识到他惊醒，垂下眼耐心安抚的年轻男人温柔到要化了的声音：
“乖，打针后需要观察40赛分钟，再睡一会吧，哥哥在外面等着接你。”
40赛分钟，
那是多久呀，不会1赛分钟等于地球时间的5个小时吧，不要忘记接他……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等简茸醒来时听着旁边弄醒他的微弱哭泣声，感觉整个人清醒轻快的不得了。
看来，打完最后一阵疫苗，抵抗力会有质的飞跃才可以出门是有科学依据的说法，实践出真知。
医院装他的航空箱是最小款了，可比起简茸的超小体还是大的不得了，没有那个男人给他买的那个合适。简茸小心翼翼地像跨索桥，迈过一行又一行对他来说过于宽的间隙，踩在滑溜溜的金属条上，到了箱子门口。
简茸知道无法责怪这些医生考虑不够周全，毕竟，对他们来说细得像铁丝一样的航空箱底部网，身量特征让他们无暇考虑、顾忌、共情到宠物人类具体使用时的感受。人类在他们看来，也只会发出听不懂的微弱声，和狗狗的“汪汪嗷呜”、猫咪的“喵呜咪咪”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办法反馈使用体验。
作为保护者的那一些新更高等生物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简茸双手抓住栏杆，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慢慢地一点一点偏头往外面看。
随着视野的逐渐开阔，哭泣声的来源对象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简茸倒吸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病的那么严重的人类。
即便在先天心脏不好，总是在重症监护室ICU进出的前世，每几周就会有还在跟你分食家属送来的好吃的，开心聊天的病人的床被蒙上白布，按理说简茸见过濒死状态或无法自理，乃至于回光返照却仍有一脸死气枯槁的人，多得不得了，
可也没见过病成这样的。
那真的还是人吗？
一摊黑漆漆的血肉模糊的什么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依稀看会发现半张脸是没有的，骨头完全暴露在外面，看起来特别的可怕。还在呼吸喘气，可特别混沌，咳嗽里都像呛咳着血痰。
旁边的标签写着：姓名：垃圾，纯种高加索人类，18岁。
门外传来几个女医生庞然巨物的日常聊天：
“在网上，再投放一些些劝退视频吧。”
“虽然在兴头上迎面浇下一盆冷水挺招人厌的，可是真的，实际上没有很容易养的人种。”
“娇弱的亚洲小体，皮实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其实都不容易养，我甚至见过，把被培育到天生宜人的美韩人宠养到抑郁的，说到底养一个宠物小人类还是挺奢侈的。有曾经的朋友非要买高加索人，我问她要是生病有预备治疗基金吗，她说有必要吗？就准备了网上廉价人粮，是装兔子那么细的笼子哦，没有喂肉的打算，在酷暑不打算给这种天生就嗜寒怕热易中暑的人类开空调，跟我有过矛盾难道穷人不配养宠吗？穷人当然是配呀，富人也可能不配，只要把预备钱给生病用看得更重要一些的吧都配的。病了便丢医院，缘分尽了，脑子一热冲动的养，并不好呀，她养的那个城市，高加索还是烈性人种无法□□甚至禁养。”
“其实就是因为啦啦拖太久了，其实遗弃，我说一句不正确的就是太心疼小人的话，还是早一点遗弃吧。”
啦啦，是主人注册时的那个名字“垃圾”更温柔加工后的叫法。
“如果在不想要了的一个月内丢在我们医院，网上的好心人捐款和我们再凑凑钱，早就好全了。”
“可就是ta把小人丢在家里自生自灭，除了基础病，还受到了虐待，多出了一身周而复始治不全的皮肤病。最重要的一点是，抑郁症……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
“谁能想到，我们以为永远元气治愈我们的小人类，原来也会有抑郁症。”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啊……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啊……”
“其实大家开会已经都在说了，这种状况也开放不出去领养，每天躺在笼子里腐烂掉也是一种生命品质极低宛如在地狱里般的折磨，不如……给他一阵痛快的吧。”
“安乐的话，我下不了手……”
“那怎么办，下班前一会我叫大家一起再开个会吧，估计，又要让唯一被我们推得做恶事的薛医生下针了。其实这对他，也早是一种巨大的情感创伤了，我真的是不忍心再去请求他……”
“毕竟，最初我们心怀光明热情学医的目的，是我们从爱着自家小宠衍生到爱着更广义的小人类们，想去结束宠物小宝的痛苦，使用治疗或是抑制病发。”
“可原来，有一天，”
“残忍地给一针让他们一直安详宁静地永远睡下去，会是让我们被逼迫着熟悉这结束病痛的，第三种方法。”
———
航空箱突然倾斜，下面的航空箱动了动，导致茸茸的这一间歪倒，锁门的卡扣也松动，简茸吓了一跳，根据地心引力重力势下落，他从这个对自己来说是百米高的高度掉下去只能被砸成一块雪白小糯米滋饼。
却在手指彻底抓不住滑溜溜的栏杆，人仰面向上地坠落，
航空箱也失重跟着掉下来，可能落地前先狠狠撞上简茸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冷白大手接住了他。
啪嗒，航空箱被轻轻一挡在旁边地上碎裂。
这个叫裴鹤一的年轻男人游刃有余地轻笑着，指尖摆弄把瑟瑟抖的简茸转到正面来，十分慵懒惬意，似乎不管什么对简茸来说是灭顶之灾般末日的危机都能被其四两拨千斤地轻松化解。
“抓到一个跑来跑去的小孩。”
顿了顿，这个年轻男人看得出来简茸有点吓到了，虽然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大概以为是没做过社会化就带出来见世面有点吓到应激了。
小雪团吓得本能变成“小阔爱”，可怜兮兮地甜甜笑着手舞足蹈：“我什么都没干，就是突然出现一个东西吓死人了，我下意识就嗷（＞O＜）抓了一把——”
简茸都不知道，他在慢慢的眨眼睛。
小人类慢慢眨眼睛是喜欢的意思！
宝宝对你眨眼睛了，他知道你关心他。
“小可怜。”这个人宠溺无奈地笑了一下。
“乖，我们回家。”
指尖捏了捏简茸碎发扎出的那个揪揪小辫子，亲昵轻柔又带着些保护者毋庸置疑掌握着你人身安全的支配感，明知道是一种掌控欲，却又因那是对你有益的强大的温柔支配，而让简茸放松了下来。
小雪团咬着下唇，露出一丝羞涩的臊然。
哎嘿～（///）
年轻男人在上车，把小人类放进在开车时更安全的航空箱里之前，从医院出来到停车场的这段距离，一直不厌其烦、心甘情愿愉快地把简茸抱捧在手里。
简茸揪着年轻男人的衣领，这个人脾气好得不得了，或者说，似乎只要是简茸好好的在他手心，即便刚才出现那种危机医生们急忙来道歉确定简茸的安好，也没有追究，甚至还好心情的倒赔了一个摔坏的航空箱。
唯一失态过的，就是讨论“外面会有虐待者”时。
简茸在航空箱里面软绵绵的绒布上趴下，下巴搁在绒布像个没骨头的小布偶糯米趴着，又生出了那种奇异莫名的感觉。
———
养宠物可以缓解孤独吗？
前世第一次看到这个推送弹窗时，这个问题让简茸的心里一软。
养育一段感情，不仅仅可以缓解孤独，还可以抚平很多糟糕的情绪、焦虑、烦躁甚至恐惧。
宠物，能承接的情绪，从来，都不只有孤独。
某一天，上天突然向你空荡荡的生活里塞进了一个生命，把他送到你手里的那个声音说“放心吧，你是他的唯一了，不会评价伤害和背叛，这是他所既定的安全，他可能是唯一爱你甚于爱同类更多的存在了。不要怀疑他爱你哦，他天生就爱你。他小时候就没有爸爸，离开妈妈身边就来找你了。”
所以你才敢开始笨手笨脚地学习与他相处，熟悉被他需要寻找，让另一个生命步入你的生活，你学着去表达自己的喜乐时不会感到自卑躲避，不再胆怯。被浓浓的爱意包裹着，才知道原来真正去爱是全身心投入的，不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也不会没有安全感，只想一心奔赴他，给他最好的，让他也感受到你的快乐。
全面接手一个鲜活的只能依附你的小生命，你开始笨手笨脚地学习照顾他，收藏很多的新手教程，学着给他搭配营养餐、带他出门、教会他社会化，还让膝盖成了他的窝。
后来发现，其实是他在照顾你，不是你收养了他，是他收养了你的心。
时常会感觉自己是被爱眷顾的存在。
他，会在你半夜醒来或来到他的小世界的第一时间像小狗哒哒哒地跑来，用手抵着你的手掌心而撒娇，脆弱emo猛然造访，你哭鼻子的时候，也是他默默陪伴。你是他的永远第一选。
你陪伴他，其实是在“被他已经永远作为第一选择的底气”给予的勇气动力下，勇敢付出爱，把小时候的自己重新养一遍。他（或你）想要怎么都好，你（或你已经等不来缺失的爱意）这次愿当一生避风港。于是你这次把尊重、爱和关怀都放在他身上，弥补小时候的遗憾，感觉那个小小的自己又站得笔直。
你不知道该用布洛芬还是创可贴来形容他的存在，但你确信他是你生命里的福灵剂。
人好，二进程虚拟生命体也好，都值得被爱。
———
然后这时简茸有种感觉：
他对这个美丽却残暴、强大却疏离、甜蜜诱惑一角之下阴暗面才是这座冰山主导的人来说，
就类似这样一种只要待着，就不讲道理的起着效用绝对安抚的福灵剂。
夜色要降下来了，看着天际朦胧的一片紫色晚霞，其中有蓝色的，是有星星的夜空，有红色的，是太阳的余晖，要晚上了。
医院该下班了吧。
……
游戏模式：极限
角色：以16岁宠物身份降生在这陌生世界的小人类简茸
特殊事件：你身后的另个人类正在航空箱里死去，残忍的安乐药剂正在医生哥哥手里试着虚空注射
主线任务：得到这个曾轻松惬意疗愈你一身病症的强大保护者，看在你面子上的伸以援手，对羽翼囊括之外的……
……
思绪直接中断，简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一点迟疑地突然倒下。
“呜呜……”
小雪团疼痛似的在航空箱里折腾，平时那么温柔又娇弱的顺从性格似乎是疼狠了，阵仗特别大。
着急忙慌被送回了医院，简茸虚弱地躺在年轻男人的白绒围巾里，偷眼去觑航空箱在的走廊尽头。
如果还没被安乐，就好了。
能不能恳求这个人把那个“人类”也带回家，既然能治好他的病，帮帮那个“人类”可不可以呀？
然而，好不容易折腾示意自己有东西落下了，被带回那个房间，简茸失望地看了一圈，发现：
装那个“啦啦”人类的航空箱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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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季寒冷的夜幕里被裹着年轻男人的白色围巾，捧抱在手心趴在肩膀上，鼻腔、脸上都是扑面而来温热香甜的信息素气息，甜蜜而阴暗的暗黑绿茶感像是一条掌控欲极强的偏执毒蛇，吐着信子，但那独占欲，因为温柔和无微不至的爱意而显得是麻痹作用。
沉浸在其中，也不是不好。
信息素气息像有生命力的，被毒蛇吐信子每一口的吐息般热腾腾而更甜腻得人发困安心，
简茸被裹得严严实实，在男人身上就是掌心一小只的庇护着，别过头去，遮住黯淡糟糕的鼻酸。
抽了抽鼻子，简茸想，他再也不会喜欢来医院了。
医院遗弃的航空箱，恐怖的阴影，将会笼罩他整个以人类宠物为身份的宠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