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禾》莫幺

2、chapter.2

　　宋也伤势有些重，头上全是血。江眠就是小腿被打黑青了，眼镜片碎了，刘亓几个人都还好。
　　全场只有宋也见血了。
　　宋也身子一软，像要晕了一样，江眠眼疾手快接住，招呼救护车过来。
　　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打架的去了局里录口供。
　　宋也头上缝了三针，加上邱山打人在先，宋也正当防卫，邱山等人要拘留10天，赔款3000元。
　　江眠被放出来后，立马打了个电话去医院。宋也躺在病床上，玩着手机。
　　“对不起，”江眠不知道怎么面对宋也，“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
　　“不疼，就是有点晕，”宋也笑笑，“要不是你帮我拦那一棍，我可能就骨折了。”
　　不疼？那是疼晕了。
　　宋也看着账户里的3124元，苦笑。
　　他突然想到什么，用手摸裤兜，珠子还在。他小心翼翼拿出来，数着。
　　32？宋也重新数了一遍。
　　丢，丢了一颗珠子。
　　“不够？”江眠看着他。
　　“嗯…少一颗，没事我完了补上吧。”宋也有些肉疼。
　　线断了再上根线就好，珠子没了咋办？拿眼珠子补吗？
　　“帮我拿下一…”宋也指着不远处一个包，说了一半猛的停下来。
　　“什么？”江眠问。
　　“你保证不给老班说。”宋也一脸坚毅。
　　“好。”江眠也是一脸坚毅。
　　“帮我拿下一安——烟，包里。”
　　江眠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那个晚上。他把烟递给宋也。
　　“我去下面逛一圈，你去吗？”宋也说。
　　“去。”
　　点燃了烟，吸了一大口。江眠在宋也身后也在吸烟。
　　吸二手烟。
　　“抱歉，可能有点烟瘾。”宋也很诚实转头看着江眠。
　　“没关系。”
　　“你来一根？”
　　“我不抽。”
　　宋也有了烟瘾，一点点，不是很大但有。一天不抽烟感觉缺了点什么。那颗珠子也在烟雾缭绕里越来越模糊。
　　该说不说，烟真的能消愁。
　　宋也五官本来就很端正，肤色不是特别白但也很白，长的人畜无害但是打架的时候完全换了个人。现在半边脸肿了，脸不对称。
　　提起打架，宋也又转过去：“没想到你你那么能打。”
　　按理来说，江眠这种学霸对打架应该是一窍不通的，可是他比宋也都厉害，挨住了那一棍。
　　“练过一点。”江眠说。
　　不戴眼镜的江眠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看着更拽了，像假校霸。因为太白了。戴眼镜就是文弱书生。
　　宋也默默抽着烟，一根完了丢进垃圾桶接着下一根。手机来了信息，宋也拿起一看。
　　舅舅：【小也？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宋也：【没事，擦破了点。】
　　舅舅：【没事就好，有困难你给舅舅说。】
　　舅舅转了三千给他。
　　【买点好吃的，过年的时候我回来看你。】
　　宋也叼着烟，打字：【嗯。】
　　“奥对，没打扰到你的行程吧？你不是说有事？”宋也问。
　　江眠抬起头：“哈哈，搞得和明星一样。不是什么大事，和同学见个面而已。这两天我就看着你吧，毕竟有我的错。”
　　“宋也，成绩出来了。”江眠拿着手机。
　　“在哪？”
　　“群里。”
　　宋也拿着手机，点开成绩单。
　　江眠问：“考多少？”
　　“526，你呢？”
　　“658。”
　　宋也沉默了。
　　江眠比自己高了一百多分。
　　呜呜呜呜呜这是人干的事吗？
　　“唉。”江眠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为谁叹气。他这次退了，从年级第二退到了第五。
　　宋也迷茫间又点燃一支烟。
　　“去外面抽，”江眠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走。”
　　“啊啊啊。”宋也无奈的跟着他下了床。
　　“你暑假作业呢？要不趁空闲的时候写写？”江眠问。
　　“不想写，完了吧。”宋也吐出烟雾。
　　“你在我旁边吸二手烟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你先回去，还是离我远点。”宋也说。
　　“没事。”江眠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些什么。
　　宋也也不搭理他，继续散步。
　　“宋也，班主任的电话。”江眠把手机递了过去，宋也接过。
　　“宋也？听说你被打住院了，你现在还好吗？”老班问。
　　宋也无奈地笑笑：“没事没事，也不是打住院……反正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这次的成绩进步了不少，值得鼓励，马上高三了，一定要加把劲，你很聪明，再努力一点，争取考个好一本！”
　　“嗯。”
　　宋也把手机还给江眠。
　　谁传的，他被人打住院。
　　是谁啊啊啊啊啊。
　　明明是他自己把自己打住院了。
　　呵呵。
　　“饿了，要不去吃饭？”宋也说。
　　“我请你。”江眠说。
　　“我请！”宋也争执了一下。
　　“好，你请。”
　　宋也狐疑地看江眠，一边走向街对面。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你烟瘾明明很大。”在餐桌上他又点了根烟，江眠忍不了了。
　　短短几分钟，三根了。老班知道估计会杀了他。
　　“烟能消愁，我现在愁太大了，消不完。”宋也眼神真诚。
　　“真的？”江眠不信。
　　“你抽着抽着就浸在烟雾里了，然后就会感觉一些事也没那么重要了……说不清楚，要不你试试看？”宋也递过来一支烟。
　　江眠看着犹豫了几秒，推了回去：“算了，等我愁的时候可以试试。”
　　吃完饭，往回走。
　　江眠接了个电话。
　　“宋也，我有点事，你一个人能行不？”
　　“可以，你去吧。”宋也说。
　　“优创公寓你知道吧师傅？你先到那，到了再往前走上几百米……”
　　“我到那你给我指路吧。”师傅说。
　　江眠点头。
　　“话说那附近不是废弃好多年了吗？你要野外直播？还是探险？”师傅开始搭话。
　　“我…有事。”江眠不知道怎么回答。
　　到了之后，江眠对师傅说：“能不能等一下我，回去我付双倍的钱。”
　　师傅应了一声。
　　这傻小伙，记个往返不就行了？师傅心里想。
　　这荒郊野岭离市区也挺远，往返肯定比单程便宜。
　　聚会的垃圾原模原样留在那里。江眠找到宋也的座位，把垃圾踢开来，蹲下身。
　　邱山跟自己对峙的时候离宋也不远，所以应该就在这附近…
　　找到了！宋也项链上那个丢的珠子。
　　珠子还挺大的，不会被鞋底粘走，就是被人踩在土里了。
　　“师傅，走吧。”江眠上了车。
　　“好嘞。”师傅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宋也漫无目的打开手机，没有消息。
　　无聊的他下了个游戏，打开。
　　很快他又把游戏删了，玩个游戏快给他玩急眼了。
　　江眠不在，宋也反而无聊的不行。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一个学习软件。
　　江眠走了进来，看见宋也全神贯注看着什么，走近看了看：“宋也你开窍了？竟然在学习？”
　　“无聊。”
　　江眠摸出珠子，摊开手：“找到了。”
　　“什…”看到珠子的那一刻，宋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感激，震惊，诧异…
　　“你刚才就是去找了？”宋也拿起珠子。
　　“嗯。”
　　“谢谢啊，我…完了请你吃饭。”
　　宋也把珠子放进裤兜。
　　“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江眠问。
　　“医生说留院观察三天，我情况都挺好，明天就能出院了。”
　　“好，我陪你到明天吧。”
　　江眠看着手机里那条信息。
　　【江眠，我想跟你见个面。】
　　三天前的消息，江眠本该前天就去的，但出了这么一场乌龙，他推到了今天。可是自己还要陪着宋也…
　　“宋也，我朋友要来见我，能让她来医院吗？”
　　“行。”
　　江眠拿起手机：【来优创医院，12楼20号病房，我朋友住院了，我陪他。】
　　对面过了几分钟才回：【嗯。】
　　温欢推门而入，江眠坐在宋也的病床边，看见温欢，起身做了个往出走的手势。
　　“这么多天你都去哪里了？”走到楼梯口，温欢开口。
　　“我陪我朋友。”江眠说。
　　“就是刚才那个吗？没见过。”温欢说。
　　“嗯，最近才认识的。”
　　“你打架了？”温欢问。
　　“对。”江眠扶了下眼镜。
　　“那他…咋住院了，你好端端的，你打的是他？”
　　“他…唉没法说，反正我没受伤。”
　　江眠不知道咋说，总不能说帮宋也挨了一棍子，然后宋也自己把自己打住院了吧。
　　“额…最近有时间吗？去喝咖啡？”
　　江眠摇摇头：“你知道，我不爱喝苦的。”
　　“江眠，你不会忘了，三年前你给我说过的？”温欢盯着他。
　　“那时候还不懂事，童言无忌，所以我没当真。”江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了。
　　温欢愣了两秒钟，笑了一声：“江眠，你骗人的把戏不少，
　　可是，我当真了。”
　　宋也正在猜测刚刚的女孩是什么身份。
　　女朋友？学霸还会谈恋爱啊？
　　妹妹？看着和江眠年龄相仿，而且看江眠的眼神也不像是妹妹。
　　那就是女朋友喽！宋也很开心，抓住学霸的把柄了。
　　宋也拿出一条细线，把珠子全拿出来，一个一个地串着。
　　穿到最后一个，江眠和那个女孩走进来，珠子从床上掉下来，滚落在江眠脚边。江眠蹲下捡了起来，还给宋也。
　　“你好，我叫温欢，温暖的温喜欢的欢，江眠的女朋友。”温欢递出了一只手。
　　宋也没来得及细想：“你好，宋也。宋朝的宋，也许的也。”宋也礼貌把手递过去跟温欢握了握手。
　　呦呦呦，果然是女朋友。
　　喝喝江眠被我抓住把柄了吧？
　　宋也意味深长看了江眠一眼。
　　江眠看着宋也的眼神，有些无奈：“我先和她出去一趟，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宋也点点头。
　　“你干什么？为什么说你是我…”电梯里，只有江眠和温欢两个人。江眠语气里有股似无非无的怒意。
　　“不是吗？”温欢打断江眠的话。
　　“你也没有表态，三年后才想起我，你把我当什么…”温欢踮起脚，堵住江眠的嘴。
　　“我…艹。”亲完后江眠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要了两杯咖啡。
　　“你想怎么样？”江眠看着窗外。
　　“不想怎么样，倒是你，你全忘了吗？”温欢说。
　　江眠笑了一声：“我都说了，我没当真，而且你也没表态，就那么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三年，现在又来问我。”
　　温欢抿了一口咖啡：“我当真了，现在我就是喜欢你啊。”
　　江眠的目光从窗外移到温欢身上：“我不管你喜不喜欢，那时候你没有表态，又突然回来，还整这么一出…温欢，我早就放下了，别这么执着了，走了。”江眠起身，走出咖啡馆。
　　温欢目送江眠离开，轻笑一声，又喝了一口咖啡。
　　三年前…
　　江眠初三。
　　温欢是他的同班同学，长的好看，很多人都喜欢她，包括江眠。
　　江眠和温欢一直都关系好，像是好哥们一样，经常开玩笑。马上毕业了，江眠最终没忍住，写了一封情书给她。
　　她收到了情书，没有说什么，还是继续跟江眠保持原来的关系，好像根本没看情书一样。拍完毕业照，她就消失了，把江眠的联系方式删除了，也没有再跟他聊过天。
　　刚放暑假的那天，她突然加上了江眠，也没说话，就是问他有没有时间。
　　江眠那天去野营了，手机没信号，第二天才看到，就回复她怎么了。
　　然后就有了以后的事。
　　她那时候突然消失了，也把江眠拉黑了，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回来，还对宋也自称是江眠女朋友…这搁谁谁不生气？
　　江眠路过小卖铺，买了一些零食，回了病房。
　　“呦，女朋友呢？”宋也看见江眠，打趣道。
　　“她不是，她瞎说的。”江眠把零食放到床上。
　　“懂了，封口费。”宋也拆开一袋薯片。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我不是，之后找个时间说吧，不要乱传。”江眠说。
　　“哈哈，我想传还不知道该给谁说。”
　　江眠看着宋也在床上大快朵颐，有些郁闷。
　　“吃完下去抽烟。”
　　宋也给江眠递了一根烟。
　　江眠接住，点燃。
　　他没抽过烟，不过最近常看宋也抽，慢慢也就学会了。熟悉的烟味充斥进口腔，江眠坐在长椅上，吐出烟雾。
　　因为这会儿不戴眼镜，烟雾把他眼睛呛了，他赶紧眨眨眼。
　　宋也把他的头往后弄了弄，把烟头往上扬了一下：“这都能熏上，你的智商呢？你的658呢？”
　　“…咋抽？”江眠最终还是询问宋也，烟雾熏了他眼睛两次了。
　　“食指和中指夹住，烟嘴含嘴里，抽到一半的时候不要叼着，容易熏眼睛。”
　　宋也教的是假抽，不会上瘾，不过肺。他自己抽烟是过肺。
　　“烟头往上，头往后仰一仰。”
　　江眠没什么感觉，也没有消愁，只是在烟雾缭绕间好像隐隐约约好像不再想那些琐事了。
　　“哈哈，出院喽！”宋也有些开心。
　　“嗯，说好的请吃饭。”江眠说。
　　“行行行，请你吃饭。”宋也换下惹人生厌的病号服，换上自己的T恤。
　　这段时间来一直跟江眠走在一起，再加上江眠帮自己找回了珠子，宋也很感激他，但不知道怎么报答。他这个没朋友的人跟jm变的稍微熟了些。
　　“唉，说说那个温…欢，对，温欢的事呗。”宋也随意地问。
　　“初三的时候跟她表了白，她没同意，现在我不喜欢她了她又喜欢我了，就是这样，她不是我女朋友，她跟我没关系。”江眠几句把事情概括完。
　　“真酷。”宋也说。
　　宋也继续穿珠子，最后一颗穿好之后，他把线打了个结，想戴上的时候发现头大戴不进去。
　　“……”江眠沉默了。
　　“我帮你。”江眠忍不住他如此睿智，帮宋也戴上，在他脖子后把线打结，然后坐回原位。
　　回家，家里没人，宋栋不知道又去哪赌了。宋也走进卧室。
　　他洗了个澡，走出来，看着满桌子的暑假作业，眉头一皱。
　　就这个下午，一支笔，一部手机，一个奇迹。
　　江眠回了家，温欢在沙发上坐着。
　　“谁让你来我家的？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江眠问。
　　“我来这里，除了你家还能去哪？钥匙在地毯下找到的，以后别放那了。”温欢说。
　　“你…私闯民宅，”江眠换了个拖鞋，走进来，“说吧，你想怎么样。”
　　温欢苦笑着：“就这么讨厌我了，说话都不愿意说了？”
　　江眠乜了她一眼：“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江眠，你变了。以前你多好，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淡？要是你还是纠结我突然消失的事的话，我可以解释，我去了外地，这个暑假才有机会出去，我就毫不犹豫来看你了。对不起，那时候没有给你明确的态度，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温欢说。
　　“哦。”江眠听完她说话。
　　“江眠，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不能。”江眠直截了当，去了厨房，倒了一杯橙汁给她。
　　温欢拿起橙汁喝了一口：“为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是以前。”江眠说。
　　马上高考了，她来个这种幺蛾子，她学习不好，可是江眠有出路，为什么要堵住他的路呢？
　　“你就不能再喜欢我一次吗？”温欢声音有些哑。
　　“抱歉，已经放弃的事情，我不会再坚持，”江眠喝了一口橙汁，“你要留那就留吧，什么时候走给我说一声。”
　　“呼，终于，写完一本啦！”宋也呼了一口气。作业很多，他抄了一下午也只是抄完一本而已。！
　　他打电话给刘亓：【在不？我去你那玩一圈？】
　　刘亓有些惊喜：【宋也，你出院了？】
　　【嗯，中午出的，那我现在过去？】
　　【ok，请你喝酒。】
　　宋也打了个车过去。
　　“对不起啊宋也，都是我当时脑子一热忘了还有江眠，然后那傻b邱山脑子抽了才会…你现在没事了吧？我昨天有事，没来看你。”
　　“没事了，你跟我客气啥？”宋也笑笑。
　　“哈哈，小也，今天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