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禾》莫幺

1、chapter.1

　　“干杯！”
　　“生日快乐啊宋也！”
　　几个男生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大排档。
　　中间名叫“宋也”的男孩很安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也，咱哥几个就你一个有学上，你高几了…？”刘亓问。
　　“高二。”宋也说。
　　“昂昂昂，明年就高三了是吧？好好考啊，考个好大学！”刘亓又笑了起来，再次举杯。
　　“你没带朋友来？”陆建疑惑地问。
　　“没朋友。”宋也看着他。
　　“啊，没关系，有我们，你的好哥们。”陆建搂住宋也的肩膀。
　　今天是宋也17岁生日，宋也是单亲家庭，别指望家里那个终日赌博的爸爸记住他生日了。在学校，因为他不爱说话，待人也很高冷，所以没朋友。
　　这些人是他中学那会儿父母刚离婚，他不想上学了逃课到网吧，遇到这些人，他们请宋也吃饭，让他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要不去，宋也可能早就饿死了。
　　宋也的爸爸宋栋拿着家里仅剩的一点钱赌博，平日的生活就是赊账，之后让宋也付。宋也甚至要用课余时间赚钱，来填补家里这个无底洞，一边还要想着养活自己。
　　跟兄弟们喝完酒吃完饭，宋也去了小区旁的便利店买了包烟。
　　“小伙子，你爸今天买了瓶二锅头，10块，”老板拿出一个账本，他也知道宋也家的情况，所以平时宋栋赊点什么他都是能忽略就忽略，“这点就不用了，你提醒你爸少喝酒。”
　　“不用不用。”宋也连着烟和酒的钱一起付了，对老板道了声谢就出了便利店。
　　这是个破败的小区，楼房外壁墙皮脱落，氧化发黄。宋也点了根烟。
　　狠狠地抽。
　　他没直接回家，坐在广场中间的石墩子上。现在已经是深夜，广场空无一人。
　　他叼着烟，看了看时间。
　　2：37。
　　他默不作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用脚碾熄第三个烟头的时候，他起身。
　　单薄的背影朝家走去。
　　钥匙插进锁孔，拧动。开了门，扑面而来一股死烟味。还有发臭的，发霉的，各种……味道。
　　宋栋怀里抱了瓶二锅头，躺沙发上睡着了。
　　宋也不作声，走到自己的房间。
　　压抑的情绪在看到桌子上母亲的照片时一下子爆发。他失声吼了一嗓子，还好没有把邻居吵醒。
　　10块钱的二锅头，也不怕是假酒…
　　宋也的生日在周末，明天又要去学校。他走出“家”，去了网吧。
　　“到天亮。”宋也说。
　　“10块。”
　　宋也付了钱，挑了个位置坐下来，戴上耳机。
　　他不玩游戏，但是太无聊，随意点开一款游戏。
　　操作什么的他三两下就学会了。消磨时间到天亮，他再次起身，走出网吧。
　　“流浪”，宋也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词，自己感觉有些可笑。
　　他摸出根烟，点燃。中午时分返校，这才刚刚天亮。他拿出手机把太阳拍了张照片。
　　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一束光。
　　他不敢想，如果明年，他的18 岁生日还是如此…他不敢想，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宋也墨迹到学校门开，走了进去。
　　好像只有在学校不是孤独的…虽然他在学校也没有朋友，但最起码身边有人。陌生人。
　　高二上学期，马上期末考。也有个等着学校门开的学霸，早早来到教室内卷。宋也成绩一般，也可能因为他不想学的缘故。
　　早来的学霸叫江眠，是他们班班长跟宋也从来没有说过话。他成绩又好，经常帮老师做事，又是班长，深得老师喜爱。再加上长着一张白皙冷漠的脸…
　　“啧啧啧。”上帝给这个人开了多少窗？
　　宋也无聊的时候习惯性摸烟，兜里空空的。这个烂学校本事不高，规矩还多，不让带烟，带了要记处分。宋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宋也也平时在班级里不爱和人交流，同时也不惹事生非，班主任没有花过多的时间在他身上。两年来，他在这个班充当“小透明”的角色。他坐在教室的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抢饭倒是还挺方便。
　　醒来的时候，班里有大半人已经到了，都开始埋头学习。宋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揉揉眼睛。
　　他没有在学习上完全放弃自己。宋也看着旁边的人都在学习，也拿出了英语单词开始背。
　　“abandon，abandon…”
　　“检查作业，数学试卷。”看见江眠从第一排第一列开始检查作业的时候，宋也赶紧从书包里抓过一份试卷。
　　还好这个位置是最后一个检查的，宋也没写作业，班主任到时候说不定怎么骂他。宋也赶紧把选择蒙完，填空直接三三两两了事。解答题的图形比他的脑子都复杂，宋也写了几个解字，挑出几道自己会的抓紧写完。最后两道题他看都没有看。
　　江眠过来了：“数学试卷。”
　　他指了指桌子上潦草完事的试卷。
　　江眠看着那几个写了选项的判断题，还有一看就是胡写的填空题陷入沉思。
　　“老师，xxx没写，xxx解答题是瞎写…”江眠给老师汇报情况。
　　他看了宋也一眼，还是没有把他说出来。
　　“刚点名那几个，给我去后面罚站！反了你们了，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看看你们是什么态度？作业都不写，甚至胡写，还不如不写呢！你们……”老班又开始了往常的大道理。宋也也看了江眠一眼。
　　他能说出来谁谁是瞎写，说明是认真看过的，肯定能看出来自己是不是胡写的，那为什么没有说自己？
　　宋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江眠看见了，没什么表情。
　　“好了，现在随堂测试，不及格的，你们就等着来办公室吧。”老板拿起一沓卷子。
　　“噢……”班里面垂头丧气，一片哀声。
　　卷子发下来，宋也看了看最后几道题。
　　有点难，他脑子里很清楚记得老班讲过，可惜他没听。
　　不过除了那几道题，其余的没意外他应该都会。他听课是随缘听，有心情了就认真听一节课，没心情干脆直接睡觉。
　　宋也答完卷子，检查了一遍自己会的。
　　想起生日的事，他就一阵烦躁。
　　今天还是自己生日，刘亓他们是在生日凌晨吃的饭。
　　宋也抓过旁边几张写过的试卷，给自己折了几个千纸鹤，写上“生日快乐。”
　　江眠收卷子，经过宋也的时候，看见了桌子右下角那几个小小的千纸鹤。
　　一共有四个，每个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江眠没看清。
　　江眠昨天晚上出去有些事情，回来的时候也是凌晨。
　　恰好，经过宋也的那个小区。
　　广场就在最前面，他看见广场的大石墩子上坐个人，正叼着根烟。
　　本来与他无关，但是他看着那个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独自落寞，而且背影很眼熟。
　　又走了几步，他再次回头，看清了那人的脸。
　　宋也。
　　班上那个安静的男生。
　　江眠有些诧异，平时宋也看上去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为什么会抽烟？
　　江眠回了家。
　　江眠每周都是第一个进学校的，他进的时候从来没有别的人进。这次他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宋也。
　　还是一样的落寞，等大门打开的时候一起走了进去。
　　“难道他一晚上没睡？”江眠疑惑。
　　宋也来到教室就睡觉，江眠刷完几套卷子。
　　查作业的时候，虽然知道宋也是瞎写的，但是想起他在广场上独自烟雾缭绕。他可能是遇到什么打击了？跟家里人起了矛盾？江眠没有把宋也给老师说。
　　不要再给他打击了。
　　宋也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节课和晚自习。
　　晚自习走之前，江眠留意了一下千纸鹤。
　　上面的字不太工整，但可以看出那是“生日快乐”四个字。
　　今天他生日？江眠想。
　　宿舍是按成绩分的，江眠在第一个宿舍，宋也在第二个。他一直不说话，沉默着。谁能想到他会在背地里去网吧，抽烟？江眠犹豫了一下。自己跟这个人不熟，贸然过去会不会太失礼？
　　江眠走到他的宿舍，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余人都去串宿了。“宋也？”江眠说。”
　　“啊。”宋也懵逼地看向江眠。
　　“生日快乐。抱歉哈，我看到了千纸鹤。”江眠说。
　　宋也愣了两秒钟：“谢谢。”
　　这是除了刘亓他们之外第一个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的人。
　　原来还有人知道自己的生日，尽管知道他是从千纸鹤上看到的，但是宋也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还有一周考试。
　　高二一班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
　　宋也也开始督促自己，数学题不会的知道翻书了，实在不会的知道问老班了。单词也一直在背，还有古诗词。
　　他本来就想这样算了，反正考个好大学又有什么用处，无非就是辛苦赚钱，再努力养活自己和宋栋罢了。他看不清这迷茫的生活。他想摆烂。
　　但是那句“生日快乐”。
　　但是江眠对自己说了“生日快乐”。
　　他有些感动，被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感动了。
　　有些离谱，他正因为这句话，诞生了动力。
　　他想起了刘亓“咱哥几个就你一个有学上，好好考啊，考个好大学！”妈妈的“小也，你要加油啊。”还有很多很多他已经快忘掉的话。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好的出路。
　　他落后的很多，要一点点补上来。
　　老班有些欣喜，这个成绩一般的不爱说话的男生破天荒地来问自己问题。老班给宋也讲完，开心地拍拍他的肩：“宋也啊，不会的以后尽管找我！”
　　宋也点点头。
　　他不笨，很聪明，一点就通。这道题的知识点会了，很多变式不用教自己就会了。
　　江眠发现他不再上课睡觉，晚自习甚至开始刷题，也有些惊讶于他的改变。
　　班长得有带头作用啊。
　　那这也算带起一个了。
　　宋也学的很快，很快把落后的一点点补回来了。
　　期末考试转眼间就到了。宋也把千纸鹤装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大部分题他都会，一部分不会的也努力写满了。数学压轴题他不知道怎么解答，但也尽力写了几个过程。
　　这样紧张地过了两天，回家。
　　暑假。
　　宋也不知道该怎么过，跟谁过。
　　找份暑期工吧，宋也无事可做，不自己赚钱怕是真的会饿死。
　　“你找暑期工？”刘亓听说了。
　　“嗯。”宋也说。
　　“发传单咋样？一天80。商场那样的熊也行，一天也是80，”刘亓说了半天，反应过来，“奥对，你还没成年啊！没事没事，传单也能发，工资日结，你去不去？”
　　“去。”宋也说。
　　“昂，”刘亓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联系方式给了宋也，“就这个人，你跟他联系。”
　　“谢了。”
　　刘亓笑着拍拍他肩膀：“随口的事。”
　　这是新店开业，需要做宣传。一天8小时，80元。发上个三天就是240，虽然不多，但够宋也吃的了。
　　暑假暑假，大夏天嘛。天气炎热，有股要把柏油路烤化了的劲。宋也发着传单。
　　大中午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了，宋也和几个发传单的兄弟才能休息一会儿。
　　“喝饮料吗？”一个人实在热的不行。
　　“帮我带瓶矿泉水，冰的，要比俄罗斯还冰的。”宋也把钱转了过去。
　　“我也要，比俄罗斯还冰的！”
　　几个人一起笑着。
　　发传单那几个也是高中生，要么是大学生，都是出来补添家用赚口吃饭钱。既然是同龄人，自然有很多话题。那几个哥们已经聊的热火朝天了。
　　宋也热的汗流浃背，不想说话，就没跟他们一起说。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有个人给他发了朋友验证。
　　备注是江眠。
　　江眠？他给自己发朋友验证干嘛？
　　不过为那句“生日快乐”，宋也还是通过了。
　　宋也：【有什么事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你东西撂学校了，一串项链，你看你有没有需要过来取。】
　　宋也：【啊，那个对我很重要，谢谢你啊。你在哪？我现在过来。】”
　　江眠：【我在野营，明天吧，明天晚上，你看怎么样？】
　　宋也：【行，明天你联系我。】
　　能不重要吗？那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几个人在阴凉处等了一会儿，等到太阳不那么毒了，继续走出来发传单。累了一天，等到手上那沓传单终于发完，几个人总算松了口气。
　　“累死了，啊…”
　　“我先回去了。”宋也说。
　　“好好好，我也回去，睡会儿觉…”
　　宋也买了包烟。
　　他离了烟不行。16块一包的七匹狼纯雅。
　　80元在手，起码不会饿死。宋栋那应该还有他转的二三百，赌博多少能赢点。宋栋没钱了会给他说。
　　发上三天传单，240，花上点剩200…完了再找个兼职，一个假期多攒点钱，老是借刘亓他们的不合适。
　　宋也已经开始精打细算生活，烟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猛吸了，吸的快花的快。
　　现在的生活都太无聊了。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暑假作业，他没时间。不写的话老班有可能连教室都不让他进。
　　抄吧，找个时间，一天给它写完喽。
　　宋也回了家，宋栋不在家，肯定又是在外面。宋也锁上卧室门，躺在床上。
　　累了一天，身上黏糊糊的，宋也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冷水打在身上弄的他一个寒颤。
　　“家里没热水了？”
　　宋也一看，热水器坏了。
　　重新买个热水器又要好几千。宋也忍耐着洗了个冷水澡。
　　不过还不错，洗了个澡不是那么热了。夏季的傍晚还是闷热，又闷又热。宋也在自己房间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出去透透气吧。”他关上门。
　　天还没黑，灰不拉几的。宋也随意套了件T恤就出来了。
　　风吹过来，凉爽的不行。广场上有一些老人小孩在散步。宋也又坐在石墩子上。
　　刘亓：【明天山哥生日，你来不来？】
　　听见消息提示音，宋也低头。
　　山哥？那个邱山？
　　刘亓他们是混社会的，但是他们是最边缘的那一类。那个邱山是名副其实的“混混”，有一帮小弟。前不久刘亓刚认邱山做大哥。
　　宋也：【来是可以来，明我要发传单，晚上有点事，只能下午那点时间来。】
　　刘亓：【晚上有什么事啊？山哥过生日，那肯定很大方，能吃一顿好的。你晚上有什么事？】
　　宋也：【要见一个人，他捡到我东西了。】
　　刘亓：【要不让他一块来？】
　　宋也：【不了不了，你给个时间，我争取那个时间来。】
　　刘亓：【晚上八点。】
　　宋也：【好。】
　　他们一共四个人，刘亓，陆建，陆柱和崔兴澄。他们倒是不用怕，可是怕邱山他们……宋也决定问问江眠。
　　宋也：【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江眠：【不清楚，晚上七八点吧。】
　　宋也：【那个……我那时候有个聚会，可能跟你的时间撞上了。要不改天？】
　　江眠：【你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带在身上，也不妥。方便说什么聚会吗？】
　　宋也：【就是…社会上一个过生日，□□。】
　　江眠：【可以的话我去吧，我明天又要走了，再没时间了。】
　　宋也：【行。】
　　宋也点了根烟。……
　　烟味充斥进鼻腔，宋也抽完一根，用脚碾灭烟头，回了家。
　　又熬了一天，传单发完了。宋也先回家洗了个澡。
　　刘亓让他别穿花里胡哨的衣服，宋也穿了个白T和一条黑色长裤完事。
　　离八点还有两个小时，宋也慢慢走在街上。
　　跟刘亓他们碰了面。
　　聚会地点在一个离市区有点远的废弃的居民楼附近。
　　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到七点半的时候差不多来了三分之二了。寿星还没来，那帮人也还没来。目前在场的人基本都是借此来攀邱山的关系的，提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他们提东西干嘛？”宋也对刘亓说。
　　“礼物…咱好像忘买了…”刘亓脸色有些不对。
　　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就是为了远离市区，闹一晚上也没人说。但现在去买礼物肯定赶不及了，最近的礼品店要好几十公里，在市中心。
　　按邱山的脾气…肯定要发飙。
　　“实在不行别参加了呗？”宋也说。
　　“报都报上去了…”
　　真高级，生日宴会还报名字？
　　“要不你给他说完了再补上？编个理由，礼物在路上掉了什么的…”
　　正说着，寿星就来了，身旁跟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小弟。邱山穿了黑色短袖，露出全是纹身的胳膊。
　　“长的就不像什么好人。”宋也想。
　　“那…说？”刘亓问。
　　“嗯，说吧。”宋也说。
　　江眠在这时发来了信息：【你在哪？我去找你。】
　　宋也发了个定位。
　　邱山面无表情听刘亓说完。
　　“哦，掉了是吧？行，补上也行，你们几个人？”邱山看向刘亓。
　　“五个。”刘亓指了指其余的四个人。
　　八点整。
　　“各位静一静。”
　　现场一共八十几个人，鸦雀无声。
　　“今天，咱就放开吃，我请大家！”邱山说完，一阵欢呼。
　　“各位参加的宾客，尽情喝酒，我都给安排好了酒店，谁不喝就可以滚了。”邱山说。
　　邱山满脸横肉，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一辆出租车款款而来。
　　那个司机见荒郊野岭的这么多人，几乎全是纹身男，放下江眠就一溜烟跑了。
　　邱山本来没在意，旁边一个人煽风点火了一句：“山哥的生日都敢迟到？”
　　邱山看着江眠。
　　江眠的穿着休闲，此时的神情也是如此，气定神闲的。
　　学霸的个人修养。
　　“对不起，来晚了。”江眠说。
　　“呦…这人一股子书生气…”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江眠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长的嫩白，确实一股书生气。
　　邱山见江眠两手空空，笑着说：“今天是我生日，你想…”
　　随即声音沉了沉：“吃白饭啊？”
　　江眠看见每个人手边的礼品盒，马上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没带礼物。他上前几步，走到邱山跟前：“山哥，那我完了给你补上？”
　　“你提前说了吗？”邱山笑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你跟谁一起的？”邱山接着问。
　　江眠看了看宋也，宋也点头。
　　“他们。”江眠指指刘亓那几个人。
　　“呦，巧了，他们说，只，有，五，个，人。”邱山一字一顿慢吞吞说完，看着江眠，笑容收敛。
　　“那我现在报名？”江眠说。
　　“超时了。”
　　“你想怎么样？”江眠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怎么样？”邱山推了他肩膀一把，一条项链从他口袋掉出，邱山让小弟捡了起来，把项链放在手上摩挲，“不如，用这条项链当礼物吧。”
　　江眠很快看了宋也一眼，他脸色有些不好。江眠迅速收回视线，说：“这个不行，别的你要的随你提。”
　　“哈，真不巧，我就要这个。”邱山明摆着一副要挑事的样子。
　　周围的几十号人静静吃着瓜，谁都不敢说话，这个时候说话，找死呢。
　　“不行。”江眠说。
　　“哦？你说不行，有什么用呢？”邱山一脸玩味。
　　“放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隐忍的愤怒。全场把目光转移到那个人身上。
　　邱山转过来：“呦，吃白饭的，你刚说啥？我没听清。”
　　“我让你把项链放下，你也不想搅乱你的宴会吧。”
　　“你还想搅乱我的宴会？还有，我要是不放呢？”看着邱山笑着用两只手捏……着项链的两端。
　　项链的珠子碎了一地。
　　“我艹你妈！”宋也一边飞扑过去捡珠子，一边骂了一句。邱山变了个脸，拿起个酒瓶子朝宋也头上打去。
　　“你tm存心让老子过不成生日是吧！”
　　江眠想要去阻止，可是晚了一步。宋也把珠子捡起来，放在兜里。他头上渗出了血，慢慢顺着脸颊留下来。他把裤兜的拉链拉上。
　　邱山又拿起一个酒瓶，准备再砸，周围没一个人起来劝架。宋也一脚踹到他小腹，等他退后几步又在他胳膊补了一脚。小弟们坐不住了，立马起身收拾家伙，其余人还是坐着看戏。刘亓给陆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情况就上。”
　　见小弟拿一根棍准备向他背后来一棍的时候，刘亓上前推开小弟，很大声地说：“停停停，再打我报警了！”
　　这句话直接惹恼了邱山，他喊了一句：“把这几人给我往死里打！在这我就是法律！”
　　一个人拿着刀，看向江眠。
　　“呦，书呆子！”那个人猛地扑上来，正握刀。江眠迅速一只手从侧面赶紧拉住他的手，身体侧过来，手还是紧紧不放，一只脚绊了他一下。那个人倒地，江眠快速压上去钳制住他的手，将刀抢了过来，顺便给他小腹一肘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捂着肚子乱叫。
　　邱山顺起周遭一根铁棒，冷笑着看着宋也。铁棒挥舞过来的时候，宋也来不及反应，江眠从身后过来抬脚在空中拦下。宋也抓紧时机上前一把握住铁棒往旁边一掰，拳头朝邱山脸上挥。邱山挨了几拳趁机还了一拳，力量极大，宋也退后几步。
　　江眠看了宋也一眼，懵了。他满头是血，身上也有，左脸肿了，变成了青紫色。闹剧再次扩大，宋也抓起旁边一个酒瓶子。
　　“唉，冷静！”江眠抓住宋也的手，酒瓶子怕打出人命，如果说到现在还都算是正当防卫。
　　宋也看了他一眼。
　　酒瓶砸在头上的时候，很大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全场停了下来。警笛声从远到近响起，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宋也把酒瓶砸在了自己头上……